“相关部门应该不会管这种事情的吧。”叶晚嘴里塞得满满的面包。
  桃乐丝瞪她：“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是基本的礼仪，小姑娘！”
  说完桃乐丝露出信心满满的表情：“我们只要写联合投诉信，就一定能把这个潜在的犯罪份子赶走。”
  “我拒绝。”卡佳婆婆说。
  大家都大吃一惊。
  卡佳婆婆是个温柔的烂好人，她从不抹人面子，对于别人的请求尽量都会答应，答应不了创造条件也要答应，而且每个周末都会去教堂做礼拜，再去孤儿院捐钱和果酱，所以她的衣服总是各种补丁，因为存不下什么钱来。
  桃乐丝也没想到她会拒绝，看上去很吃惊，因此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可是......卡佳，你要想清楚。”
  “我觉得你对人家有偏见，坐过牢的不一定是坏人，人活着总有为难的事情，或许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卡佳婆婆忧伤的说。
  叶晚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但是她悄悄地想，坐过牢的人大部分应该都是坏蛋。
  卡佳婆婆还是有些过于仁善了。
  显然桃乐丝也这么想，她的话带上了些嘲讽：“你可真是圣母心肠。”
  在桃乐丝看来，卡佳婆婆应该立刻坐上人鱼号城际公交，从市中心站下车，跟着人流，或者沿着爱丽丝花房的指示牌走，大概步行15分钟到白雪公主广场，然后跟着广场上的队伍排队，一小时后进遗忘之泪教堂，二楼的玫瑰花窗边挂了一幅圣母爱世人像。
  卡佳婆婆应该把那幅画摘下来，再挂上自己的自拍照。
  一个坚决要赶人走，一个坚决不肯赶人走，叶晚年纪最小，她不太喜欢那个男人，却也没说非要赶人走，那唯一一个能做决定的只剩下裁缝铺的佩妮了。
  佩妮想了想：“我觉得我们要再观察一下。”
  桃乐丝激动道：“还要观察？那明显是个坏蛋，你看他脸上那道可怕的疤痕。”
  佩妮看她一眼：“那个人刚刚捕捉到一只龙蜥，在很多人的注视下到了冒险者公会领取了1000银币的赏金。我觉得......你表现出很讨厌他的样子是不明智的。”
  桃乐丝脸白了一下。
  这个人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在短时间内很轻易的杀死一只巨大的、会喷火的龙蜥。
  “那我也不想轻易得罪他。”叶晚很快说。
  桃乐丝叹了口气。
  饭馆内难得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卡佳婆婆劝说道：“相信我，从我的直觉来看，那人应该是个好人，请大家不要被外表所蒙蔽。”
  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祈求，叶晚完全受不了一位年长婆婆如此的恳求，第一个点头答应了。
  桃乐丝又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坚持，那也只能这样了。”
  但她看上去还是很不高兴，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站起来背挺得笔直，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卡佳婆婆那双紫色眼睛里充满了忧伤，叶晚和佩妮劝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很快有食客进了小饭馆，两人起来跟叶晚告别，也离开了。
  叶晚忙了半日，发现家里的盐用完了，准备出门去买，蜂蜜巷是一条笔直的巷子，即便她再不情愿，也只好路过面包坊。
  店门口还是一股子烤焦的糊味。
  她看到卡佳婆婆拎着一个竹篮子，蹒跚着进了面包坊。
  竹篮子里放着好几罐晶莹剔透的果酱。
  叶晚怕那个刀疤脸做出什么欺负老人的坏事，赶忙躲到面包坊门口的招牌后头，偷偷把耳朵凑近听。
  果然听到那个男人带着金属音、低沉又不耐烦的声音：“听着老太太，我从来没有在哪里见过你，你又不是牧师，少来对我讲圣母爱世人那套话，我已经听腻了。”
  卡佳婆婆声音很小，她还在絮絮叨叨什么。
  叶晚撇了撇嘴，心想：“对老人就这种态度，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店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叶晚还在疑惑时，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一只大手突然有力地抽走了她面前的招牌。
  第10章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有叶晚尴尬到双脚抠地抠出一栋城堡的声音。
  她应该当场表演个昏厥过去，或者尖叫着跑开，最好的选择是一下子吊死在面包房门口。
  最后在对方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中，叶晚缓缓开口。
  “我来拜访一下新的邻居，听说你接管了雷恩的面包坊。”叶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我叫叶晚。”
  “偷听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小姑娘。”男人眯着眼睛打量她。
  叶晚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她很快注意到男人腰间的佩剑上有一大块磨损的痕迹，就好像在故意遮盖什么花纹。
  那人反应很快，立刻把剑挪到了身后。
  幸好卡佳婆婆很快出来打了圆场，一下拉过叶晚的胳膊：“她是来接我的，请不要对每个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雷奥纳德。”
  叶晚问道：“怀疑什么？”
  卡佳婆婆不答，只拉着叶晚从面包店出来，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果酱店。
  她戴了碎花头巾，手握着长柄木勺去搅拌铜锅里亮晶晶的糖浆，桌上有几个干干净净的玻璃罐子。
  卡佳婆婆的手看上去很苍老，不过收拾的干干净净，指甲也短短的。
  “刚熬煮的蜂蜜柚子酱，尝一点吧，小晚，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当然。”叶晚忙不迭得回应道。
  卡佳婆婆拿出新鲜的蜂蜜柚子酱，挖一勺放进白瓷杯，又从火炉上拎起一壶滚水，给叶晚冲了一杯茶。
  “谢谢婆婆。”
  叶晚很快闻到新鲜柚子皮被划破时迸发在空气中的清新气息，带着点微微苦涩，但是很快被蜂蜜的甜润给包裹了起来。
  叶晚接过茶杯解释道：“对不起卡佳婆婆，我不是有意探听你们的隐私，我蹲在面包房外面，只是担心那个粗鲁的男人对你不利......”
  卡佳婆婆显然被感动到，望着她的紫色眼睛忧郁而哀伤：“小晚，哦，我这么说不合适，如果我女儿能活下来的话，她应该跟你差不多大，我四十多岁才怀上她......如果她活着，也会像你这样担心我的。”
  叶晚尴尬又有点难过，只好对着卡佳婆婆一通安慰，到了快饭点的时候才回到饭馆。
  艾玛已经在饭馆里等着了，她跟松饼玩了好一会儿，直到耐心耗尽，叶晚这才回到了家。
  “你去哪儿了？”
  叶晚把事情跟她一讲。
  “这可真糟糕，巷子里来了个潜在的危险份子，或许可以拜托卫兵们多在蜂蜜巷巡逻几圈。”艾玛异想天开的说。
  叶晚已经围好了围裙：“这真是个好主意，等我当了国王，我第一时间下这道命令。”
  她忙着把生姜洋葱磨成泥，再跟白酒、酱油、味增等调料搅和在一起，最后把切好的猪肉片下酱料腌制。
  叶晚前两天终于在旧货市场淘到了一袋腌梅子和味增，商人说是从东边的扶桑岛运来，正巧她还在海港买到了银鱼干，就想试试生姜猪肉烧和干烧饭。
  很快门上风铃发出清脆响声，有人进了门，是卫兵贾斯丁和奥里昂，还带了个前辈过来。
  贾斯丁这位前辈橘色头发，方圆脸，看上去甚是稳重。
  两人热情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前辈莱森，之前也是卫兵，现在已经晋升到了执法者了！”
  奥森纳王国的体系很有趣，最低层的是卫兵，他们的武器是做成法棍面包形状的棍子，逮捕坏人时，棍子上会冒出安神香草的香气来迷晕敌人。
  再上一层是执法者，一队卫兵配有一个执法者，他们的武器是冰雪剑，取材自隔壁的冰雪大陆，这剑可以将坏人冻住，不过轻易不展示出来。
  最高阶的是圣骑士团，只有在王国出现紧急情况时才会出现，比如面对失控的龙蜥、或者逮捕独角兽......
  艾玛很好奇：“圣骑士团的人长什么样。”
  莱森摇摇头：“只知道圣骑士团的徽章是紫色的鸢尾，并且进团的条件很苛刻，但那是无上的荣耀，会由国王亲自赏赐佩剑，因此全国的勇者都以进骑士团为梦想。”
  叶晚给三人端上一杯啤酒，又给艾玛一杯橙汁：“试试生姜猪肉烧套餐吗各位？跟啤酒很搭配。”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铁盘已经预热好，叶晚倒上油，把已经在酱汁里腌入味的厚切五花肉夹到锅里，很快带着香气的油花四处溅开，粉白相间的五花肉在油中蜷曲成波浪状。
  叶晚注意到肉的边缘开始凝成焦脆的外壳，她用夹子轻轻按压一下肉，汁水涌出来，与油脂一起化开在肉边上形成细密的油泡，炙烤猪肉的焦香气弥漫在房间。
  垫在肉下的生姜丝和洋葱丝在混合了油脂后，被高温烘烤的焦糖化，很适合和猪肉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