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赶忙跟着它跑下去，次顶层的边缘有个暗门，里头是个金光灿灿的厨房，这只硕大的灰兔子从一个大烤箱里眼泪汪汪的捧出一个焦黑的蛋糕。
  它看上去很沮丧，两只大耳朵也拢拉着，叶晚环视一圈厨房，跟沾满灰的高塔不一样，这个厨房收拾的很干净，能看出主人很爱惜。
  她有了一个好想法。
  “厨房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教你烤一个完美的蛋糕，但是蛋糕我要拿走。”
  她想试试用蛋糕的香气把“莴苣公主”给熏醒。
  制作面糊的第一步是加糖来打发黄油，要不断地搅打，这样面糊才能乳化蓬松。
  叶晚环视了一圈，这只兔子没有准备电动搅拌器，她只好手动搅拌：
  “一定要有耐心，这是能烤出柔软蓬松蛋糕的关键一步，当你感受到黄油变得轻盈，气泡也开始绵密，那就差不多成了。”
  她给灰兔子展示，搅拌好的黄油呈现流状。
  “记住蛋黄要跟黄油完全混合以后才能放下一个。”她从篮子里拿出两个柠檬，把柠檬金黄色的果皮切成碎雪般的屑子，与柠檬汁一起拌进奶油里头。
  灰兔子拿了个羊皮纸认真记录。
  叶晚把面糊放进烤箱里：“要把蛋糕胚放到正中间，记得前15分钟不能打开烤箱门查看，因为温度会下降，这会导致蛋糕胚内里熟不透。”
  她像是给烤箱施展了魔法，温度攀升的时候，柠檬的尖锐酸甜气息就从烤箱缝隙里迫不及待钻出来。
  灰兔子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把两只长耳朵一甩一甩的。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叶晚把烤箱打开，随手取了一根筷子插到蛋糕中心。
  “如果筷子没有沾上面糊的话，就说明蛋糕烤好了。”叶晚撕下烘焙油纸，把蛋糕放到台子上。
  叶晚教灰兔子给蛋糕上奶油，绵密的奶油像是天鹅绒把蛋糕胚温柔包裹，底部铺一层醇厚的柠檬酱。
  一份柠檬蛋糕就做好了。
  外层的雪顶里点缀着雪粒般的柠檬皮，叶晚还撒一层糖浆，凝固以后像是脆亮的糖晶，她拿银刀把蛋糕切开，内里湿润的柠檬酱就开始沿着蛋糕边缘流淌。
  柠檬蛋糕很成功。
  叶晚端着蛋糕往楼上走，灰兔子已经完全臣服在她的厨艺之下，两只大眼睛崇拜望她：“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做了这么多年蛋糕，第一次这么成功，有什么秘诀请一定要教教我！”
  叶晚有点为难：“我在学校学的，你闲着没事也报个班上一下。”
  灰兔子抱怨道：“我也想走，顶楼那个人限制了我的行动，所以你行行好赶紧给他送上一吻把他带走。”
  “我都说了，要吻没有，要命一条。”
  那个俊美的男人还在熟睡。
  叶晚把他搀扶起来，给他喂了一口蛋糕。
  一分钟以后，无事发生。
  五分钟以后，无事发生。
  灰兔子揪住自己两个大耳朵：“我就知道喂蛋糕没有用，果然还是要按照契约书上说的来个真爱之吻，你赶紧去吧！”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你在这儿陪了他这么久，我看你才是真爱，用你的三瓣嘴去亲他不就好了。”叶晚不甘示弱。
  两人正吵得来劲，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灰兔子大吃一惊，颤颤巍巍举着爪子：“他......他......”
  叶晚冷笑一声：“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人突然就醒了。”
  松饼转过去，惊讶地拍一下叶晚的肩膀。
  叶晚这才觉得不对劲，她最后一个转过身去。
  大床上的天鹅绒帐幔被窗外的夜风吹得摇晃，男人修长的手指绕过后颈轻轻揉了揉，他的脸、脖子甚至指节都在月光下泛着贝母般的冷白。
  他最终支起上身坐起来，金色头发凌乱地垂落，这给他那妖冶的五官添了些魅力。
  他朝着叶晚走来，耳坠上那幅水滴形的翡翠随着他的走动，在空中划过一道细碎的光芒。
  这人很高，起码有一米九，于是他只好低头看向叶晚。
  从这个角度叶晚正好能看到他那幅烟晶色的眸子，宛如冰面的裂痕，这幅眸子给他平添了几分难以描摹的冷峻。
  叶晚想开口被他制止。
  “嘘......”他的指尖朝着叶晚伸出，像一把锋利的刀刃：“让我猜猜......你是闯进高塔的小偷？”
  叶晚也抬起手指他。
  外面的雾气渐渐散开，月光大盛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那影子交叠缠绵，像是久别重逢的爱侣。
  叶晚指着他的脸说：“你先把嘴边的奶油擦干净。”
  第20章
  叶晚这个人，很像一个反向弹簧：
  “你弱她更弱，你强她更强”。
  于是在这位俊美的、失忆的、只记得自己叫尤安的傲慢男子非说她是高塔小偷以后，叶晚毫不犹豫的接过了灰兔子递过来的契约书。
  灰兔子热情且主动递过来一瓶浓稠的蓝莓汁，叶晚把大拇指在蓝莓汁上沾一下，把指纹印在羊皮纸上。
  灰兔子把羊皮纸仔细卷好，塞进胸前围裙的口袋里：“现在这个仆人归你了。”
  它看看尤安、再看看叶晚：“愣着干什么，对他发号施令看看。”
  叶晚还没对什么人发号施令过。
  “呃......那就......你去把窗边那块石头捡一下。”叶晚说。
  尤安的身体被迫动了起来，脸色铁青着走到窗边，把石头捡了起来。
  灰兔子用肩膀轻轻撞一下叶晚的肩膀，眨一下眼睛：“这个仆人不错吧。”
  叶晚：“刚刚冲动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灰兔子重新把羊皮纸拿出来，指着最后一行：“本塔概不负责。”
  叶晚最终在安妮一家和艾玛震惊的目光里，把一大捆蔬菜和尤安带上了火车。
  窗外的风景在急速流淌，尤安双手抱臂，他坐的很直，脊背与靠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的眉骨生得挺拔，日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给他的眼下投上一层疏淡的影子双烟晶色的眸子像冬日湖泊新结的冰。
  让人感觉很难接近。
  就连在列车上四处跑动，挨个问乘客要不要买瓜子、花生矿泉水的小熊猫列车员，都直接略过了他。
  艾玛偷偷跟叶晚说：“确定这个人能在酒馆帮上忙吗？”
  “我看悬。”叶晚想。
  事实证明不是悬，是特别悬，因为当叶晚把尤安领上三楼的小阁楼时，他环视一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就好像床上有个大苍蝇。
  阁楼墙边立着的橡木衣柜散发陈旧的木头香，彩窗玻璃也已经褪色，中间只有一个铁架子床，叶晚把刚晒好的四件套拿进来。
  “行啦，别嫌弃了，我看这儿比红砖塔好多了，你安心在这儿待着吧，莴苣小伙儿。”
  尤安对这个称呼也很嫌弃，于是叶晚说：“那叫你睡美人也行。”
  最后尤安选择了闭嘴。
  叶晚忙着把从农场带回来的青梅去蒂洗干净，买回来的玻璃瓶放在阳光下晾晒，这个尤安坐在一旁看着。
  他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还吓走了进来准备买冰淇淋的两个学生。
  叶晚有些后悔，不应该跟灰兔子签订那什么契约书，这个人根本不是干活的料儿。
  她给尤安递上100个铜币：“麻烦去酒坊订一大桶浸泡酒回来，要便宜的那款。”
  她准备开始酿造青梅酒，尤安拿了钱走了。
  在他出门的下一秒，艾玛拿着封书信兴高采烈地进来：“我收到安妮的信件了，她的信号鸟真有意思，还在我窗口唱了一首歌。”
  叶晚拿抹布擦擦手，接过信件一看。
  亲爱的叶晚、艾玛、松饼和莴苣小伙儿：
  我们一直以为峡谷西侧的红砖塔里藏着恶灵，没想到它的守护灵是一只巨大的灰兔子，那些从塔里传出来的、焚烧的煳味儿原来并不是黑暗的炼金术，而是兔子塞恩烤蛋糕失败的味道。
  它终于摆脱了要看守的莴苣小伙儿，开心的不得了，一大早就拎着行李走了。据说世界的北边有个甜点王国，那里的瀑布都流淌着熔岩巧克力，它想去那里进修一下，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柠檬蛋糕。
  至于莴苣小伙儿的来历，我爸爸在虹彩山谷打听了一圈儿也没人知道，但是在向日葵村里，有个一百多岁的老婆婆告诉我们，红砖塔曾经是用来关押王室的地方，他没准儿是个子爵的私生子什么的。
  有了最新进展我会再给你写信。
  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勇者大会了，我又可以跟父母进王都做生意了，到时候找你们玩，希望那时候王都的旅馆价格不会疯涨。
  安妮敬上
  叶晚看完信皱皱眉：“王室？我可不想跟这类人扯上什么关系，当然如果子爵愿意给我支付1000银币的话，那可以再商量。”
  艾玛去柜台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签好的契约书也不好退回去，不如先想想，怎么靠勇者大会来提升酒馆的营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