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罗伊吓一跳。他赶忙把小人类抱起来。
  “不行，不可以，里面非常的危险。”罗伊完全不敢想象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丽莎要是掉进某个漩涡里会发生什么。
  但丽莎完全听不懂，还固执地跃跃欲试。
  罗伊算是明白了，有时候越不想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想去做什么。
  但这次他不可能心软，因为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如果丽莎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偷偷钻进漩涡里，可能会发生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绝对不行。”
  丽莎虽然听不明白，但也能看懂拒绝和阻拦的动作。她失落地走开，好像完全丧失了对漩涡的兴趣。
  实则并没有，要不是他好几条触手都分心看着，这小调皮蛋还试图往里看。
  罗伊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挑了几个漩涡，分别把自己的切下来的触手丢进去，然后示意丽莎等几秒，他再划开地面。
  蹲在地上的小家伙依旧好奇心旺盛地眼巴巴瞅着。
  “嘶——”
  一条冻成冰碴子，一碰就碎；一条焦成碳化硬邦邦；一条像是丢进过绞肉机里，被不明生物啃噬的乱七八糟。
  “天呐。”丽莎拍了拍胸口，一阵后怕，还好自己没有钻进去。
  事实上，选择用于储物空间的漩涡内里当然没有这么可怕。罗伊是故意把自己的触手弄成这个样子吓唬小人类的。
  他挥舞着断面的触手，语重心长再次强调道：“看，危险，不能碰。”
  “……”丽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回家的希望彻底破灭，她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丧丧地看着膝盖发呆。
  目的是达成了，丽莎不再对漩涡好奇，她安静地坐在旁边。
  罗伊松一口气，但马上，他放下的心没一会儿就悬了起来——丽莎不想吃饭了。
  “乖乖的，丽莎，吃一口。”
  他不敢强行喂 ，怕激起丽莎的逆反心理，他们好不容易关系进展了那么一点点，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罗伊安慰自己，也许丽莎只是今天胃口不好，他好想抱抱丽莎。
  可触手才伸出去，就被小家伙躲开。
  罗伊的心要碎了。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他前一天还好好的小宠物再一次变得忧郁起来，而且都快忧郁成小花苞了，连小脑袋都只露出一点点在外面。
  想不出原因的罗伊把症状归结于丽莎误食了那种驱虫的叶子。
  可第二天，第三天，丽莎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变着法的给她弄好吃的，甚至把正餐都换成了丽莎平常最喜欢的零食，可她还是吃的少少的。
  她大多数时间就随便窝在角落里，对着墙壁非常小声地嘤嘤呜呜，连他的触手扒拉他也没有反应了。
  “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的。”罗伊非常担心，他不停地换着各种办法想要让丽莎活跃起来，工作一推再推。
  然而，他一直待在家里黏着她，却起了反效果。
  丽莎见到他就绕道走，完全不正眼看他，甚至用背对着他，好像看到他都难受，如果他要强行把她抱在怀里，她也不会反抗，只是摸一摸就浑身颤抖，漂亮的黑色眼珠不停往外冒水，这比反抗还要让罗伊难受一百倍。
  他觉得丽莎精神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可他完全想不到问题出现在哪里。
  她在日渐消瘦，好不容易养得稍微有点光泽的毛发也变得干枯焦躁。
  丽莎感到很烦。
  她知道这种烦躁的来源在哪里：过往从小到大的常识在这个世界都归零，想要学习怪物的语言也屡屡碰壁，回去的希望渺茫，近乎绝望。
  当她意识到晚上的碎碎念日记出现越来越多关于怪物的内容之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被驯化。
  这种怀疑对存活下去没有任何帮助，是她属于人类的尊严在作祟。
  “可我……还有尊严吗？”丽莎感到迷茫。
  她决定让自己忙碌起来，至少不能在这么除了吃就是睡的胡思乱想下去。
  然而，她发现章鱼怪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根本不出门了，整天就是大大一坨跟在她后面。
  丽莎烦得要死，她懒得理他。
  结果这家伙变本加厉，时不时把她捡起来翻看，甚至不停地挠她痒痒肉，笑得她眼泪流个不停。
  罗伊找了很多养宠的书籍，把店员后面送来关于丽莎的注意事项翻来覆去地看。他又去找了洛克，零六和零九。
  “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洛克很意外罗伊的人类居然还活着。
  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作为检测员的他对人类的了解可以算是族群中最多的。
  零七：“老大，你不能这样纵容着她，要让她知道谁是主人，饿一顿就好了，最好是饿到她没力气，她就会主动来找你。”
  这哪里是纵容，她愿意多吃两口饭我就谢天谢地了，饿着她怎么行？
  罗伊这么想着，完全没听进去。
  零六：“多摸摸，你们的感情不够深，要多摸摸才会好。”
  “……”罗伊很不想承认，但丽莎确实不怎么亲近他，这是事实。
  “让小人类趴着，从额头到后脖颈子，再沿着脊柱往后，抚摸背部直到尾巴骨，苏琪每次都会发出非常愉悦的呼噜声，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零六只是想一想就开始融化。
  罗伊决定试试。
  “要记得在她快睡着或者刚睡醒的时候，人类绝对超喜欢这样。”零六补充道，“苏琪每次都会露出肚皮也让我摸摸肚皮，但是一定要轻轻的。”
  有点羡慕，罗伊暗暗捏紧了自己的触手。
  于是，在这个万籁俱静的晚上，他好不容易等到小家伙叽里咕噜完，眼瞅着差不多快睡着了。
  丽莎困兮兮的，对罗伊的行为毫不知情。
  罗伊高高举起自己的触手在空中扭动几下，不小心没忍住有些兴奋亮起了蓝色莹光。
  “又来了。”丽莎迷迷瞪瞪睁眼。
  算了，这货一天天的就是这样，沉迷rua宠的痴汉大章鱼。
  该说不说，其实清爽微冷滑溜溜的触手摸摸头还……挺舒服的，奇妙的酥酥麻麻感觉从后脑勺到她一直时不时就会酸痛的肩颈。
  罗伊一边撸，一边心神荡漾。
  他没想到丽莎居然能有这么乖乖让他摸的时候，兴奋地好几条触手绞在了一起。他跃跃欲试地看向肚皮，零六说人类的肚皮手感很好，他还一次都没有试过。
  嗯……
  那个地方有一个窟窿眼，丽莎每次睡觉都一定要找东西把那一块儿盖上才行。
  罗伊陷入了沉思。
  他戳了一下。
  第15章 种族
  “卧槽，变态章鱼怪！滚开！”
  丽莎开始响。
  罗伊觉得好好玩，又戳了一下，他的触手被咬住了。大事不妙，每次丽莎咬他的话就要开始发小脾气生闷气了。
  在情况变得更糟糕之前，他谨慎地缩回了阴影里，深吸了一口气。
  吃的少少的丽莎，好像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才吃饭的丽莎，只有那么一点点力气要用来睡觉的，不能用来发脾气。
  可恶，现在连靠近都不可能了。
  -
  第二天清晨。
  上班的零六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你。”罗伊正在他的背后持续不断地散发出幽怨的气息，“零六……”
  “怎么了，老大。”
  罗伊痛心疾首地把零六搓扁揉圆：“骗子，丽莎非常讨厌被撸，尤其是肚子！”
  “冤汪啊。”零六感觉自己的灵魂要出窍了，“时不时牢大泥的力气太大了，我要yue了，呜嗯。”
  失魂落魄的罗伊在地上蠕动。
  零六把自己呕出来的胃袋塞回去。
  路过的零七停了下来，想了想：“人类和人类之间的区别比人和我们的区别还大，丽莎可能只是单纯不喜欢被触碰。”
  这样吗？
  罗伊回想起丽莎流血的反应，她即使那样的虚弱，依旧非常讨厌自己强行卷着贴贴，这一点的认知让他的心从两瓣碎成了更多的渣渣。
  但罗伊以一种刻意炫耀的方式说道：“丽莎主动抱我。”
  “嘶。”
  “真的吗？”
  众人艳羡得很，唯有零七敏锐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咳咳，老大，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丽莎太……那个了。”
  “哪个？”
  “嗯，嗯咳咳，太把丽莎放在心上。”零七斟酌着用词，当然他没说出来自己被肉麻到恶心了。
  罗伊完全没听进去，扭头又去问零九有什么好注意哄小家伙高兴。
  零九显然比其他人更有主意：“老大，我觉得你方法错了，要对症下药。”
  “嗯？”罗伊不明白。
  “连丽莎是什么聚落的人类都不知道，就贸贸然去相处，很容易起到反效果。”
  零九掏出小册子：“瞧，现在的分类越来越细，洛克先生整理出来的手册非常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