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
九牛一毛 更新:2025-09-09 10:56 字数:3751
“牧净远啊,舟山神童牧净远你都没听过?”岳展用他清澈的眼神表明他真没听过,他刚来舟山府才多久呀!
那少年被人当面夸奖有些害羞,连连谦虚摆手道,“神童万万当不得,那都是人云亦云,天资聪慧不接受后天的教育也会泯然众人矣,唯有像王安石一样砥砺前行方是成才之道。”
岳展也觉得少年说的很有道理,对他的感观更好了不少。
正在这时,考院门口排队检查的学子已经不多了,
“糟了,展哥儿,快咱得快去排队了。”
“这位大哥,你怀里还有那~~那~~”少年看岳嘉年要进场,指着岳嘉年怀里,示意那小抄还在他身上呢,他要是进去岂不是害了他。
“哦,我又不进去,这个在我身上最安全,回头我就把它处理了。呶,展哥儿,你的考篮,你快跟牧公子进去吧,可别耽误了入场。”
这,这,牧净远一直以为是岳嘉年来参加科举考试,他长得斯文白净,又提着考篮。岳展一看就不像是考生,倒像是重金聘来的保镖。却这原这来考试的是这个黑壮青年。
这倒也不能怨牧净远,岳嘉年兄弟俩一个随了娘的模样,一个随了爹的模样,一个长得文质彬彬,一个长得魁梧雄壮,乍看上去真不像亲哥俩。
少年人惊讶过后也觉得自己失礼了,看岳展的眼神带着歉意。岳展不介意的笑笑,算是善意的回应。他早已经习惯了,也能理解,因为他长得着实不像是文科生,确切的说跟文科生都不挨边,别人惊讶也很正常。
他接过哥哥递过来的考篮就跟那少年相携往院试门口走去~~~
第69章 遇雪天 岳嘉年看着弟弟的身影……
岳嘉年看着弟弟的身影慢慢进入到院试考场内, 最后消失不见,打算往回走了,正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穿着褐色长衫的青年, 他手里提着考篮慌慌张张的往考场那边跑去, 因为地上的积雪,行走间颇为狼狈。
正是因为这狼狈,岳嘉年又打量了一眼才发现这男子只穿了一层薄薄的春衫。这可是下雪天,这人要在连个门都没有的考棚里待一天岂不是要冻成个冰棍了。漫天的大雪,映衬着他单薄的衣衫,显得极为可怜。他不禁叫住了那青年,
“这位兄台,你一定是着急走, 忘了带件厚氅了, 这是我的大氅,你要是不介意, 先用用, 用完还到永福路永安镖局就可以。”岳嘉年说着从马车上取下平时放车里预备的大氅,递到那青年怀里。
那青年不疑竟然会给他件厚衣服,对他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这个天他也想穿件厚衣服来科考, 奈何光路费就散尽家财了, 再说谁也没想到临了要考试了要下这么大一场雪呀!他没钱上哪里买厚衣服去, 但是准备了这么久就因为一场雪不能参加院试他又心有不甘,只能拿命博前程了。
“谢谢这位兄台,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他接过眼圈登时就红了, 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这是相当于救了他半条命啊!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兄台快些进去吧,不然一会儿考院要落锁了!”
那青年也不顾及些虚礼了,提着考篮,拿着衣服就着急赶考去了……
考院内
只见考场里搭了一排排考棚,每个考棚的空间非常的狭小,勉强不超过一平方米,三面围墙,没有门,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下面的木板白天就当作椅子,若是有幸参加乡试的时候晚上就将两个木板拼在一起当床用了。
岳展很快找到了自己抽到的考棚,他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他被分到臭号了,唯一庆幸的是得亏现在是冬天,不是三伏天,又下了一场雪,不然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他进到自己的考棚,发现考棚里准备了一盆炭火和一支蜡烛。接下来的三天,他要在这样狭小的房间里答题、吃饭、休息,监考官只负责监考考生是不是在作弊,其他的并不会过问。
他将自己的考篮放下,拿出帕子将考棚内细细打扫一遍,可别指望官差会给你打扫的多干净,万事还得自己动手。等他收拾完就要候考了。
院试是由省学政主持。发卷前会由学政大人亲自宣读天子圣训及考试禁忌,只听学政大人刚宣读完,就有官差开始逐一发下卷子。
等卷子到手,岳展先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一遍卷子,做到心中有数,这是他从前世就保持的一个习惯。
院试考试的内容不外乎写八股文、试贴诗、默写《圣谕广训》等等。他看了一遍发现考试难度中等,跟府试难度相当。
确认了这些他开始从第一题开始按部就班的答题。
他先将答题写在草纸上,再誊写到正式答卷上,虽然这样繁琐一些,可不这样不容易出现涂改,须知每一处涂改都会扣卷面分的。
天虽然不下雪了,但外面阴沉沉的,寒风打着旋儿的往考棚里钻。岳展在写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用镇纸将纸张压实才免于卷面翻飞沾上墨汁~
在他答题到一半的时候,他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应该临近中午了吧!肚子里在唱空城计,他得赶紧祭祭五脏庙,吃饱了有力气才能继续答题。考试还是很能消耗人的体能的,尤其是岳展这种大块头,再加上早食时怕考试老如厕没吃得太饱,这会儿可不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赶紧从考篮里拿出水囊将水倒入自带的小锅里,将小锅放在炭火上,点燃炭火,待水烧开了,他把林氏今早刚做好的面条拿出来倒入锅中,又拿出一粒浓汤宝扔进锅里,这可是他研究出来的增鲜增味利器。
这个浓汤宝做法很简单,他让他娘林氏将猪皮,猪骨,鸡骨,放入锅中加水和大料熬煮,熬到汤汁粘稠,倒出冷却,第二天再切块,这浓汤宝就成了。
他刚放放入浓汤宝没一会儿香味就飘散出来,那味道直馋的周围的考生流口水,这臭号还盖不住这香味,勾的别的考生也纷纷停笔准备中午的吃食。
只是大家闻着这么霸道的香味,低头看看自己带来的饭吃起来也没什么食欲了。再听听那位吃面的嘘噜嘘噜声,当真是味同嚼蜡。
坐斜对面的几个考生全程目睹了岳展的吃面过程。不止面香,这人是真能吃啊!守着个臭号愣是把一锅面吃出了品尝山珍海味的错觉。
眼见他一碗一碗吃下肚,足足吃到第八碗才停下来,这,这也有点太能吃了吧。家里的长工都不如这位能吃啊!
酒足饭饱后,身上也暖和了,岳展又开始答题了,可能是肚中有饭,心中不慌,下笔如有神,剩下的题目做起来一气呵成。
只是这天太冷了,答完题岳展的手都感觉冻僵了,点点雪花被寒风裹挟着进入这狭小的考棚,岳展赶紧将写好的答卷收起来。
等官差来收卷时,岳展觉得他整个人已经冻透了。
这考棚只有三面,另一面大开着,所有考生看着是在考棚考,实则相当于在室外待了三个白天,而且是外面积雪皑皑的天气里。
得亏是只考白天,这个天晚上稍不注意,就会冻得着了风寒。在大魏朝,风寒是很容易要人性命的。
常年的锻炼下来,他的身体比一般人都强健许多,他都这样了,别人的情况只会更糟糕。他发现有些考生考完的时候,都没法自己走出考场,得需要搀扶才能出来,这第一天就这样,不知道明天后天怎么考试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来考试的学子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少,到了最后一天出考场的时候,岳展的状态是最好的,看着顶多脸上冻得有点红晕,行动都还自如,其他考生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像老者一样慢慢蹒跚走出考院,有七八个都是被抬出去后直接送到医馆了,听说还有两个高热不退,人都烧糊涂了。
岳展一出来他大哥就瞧见了,忙上前要搀扶他,被他一把阻了,
“哎,大哥,不必这样,我还好,我还好。”
岳嘉年看他不似作伪,知道他身体好,只引着他上到自家马车,将早已预备好的姜汤送到他嘴边,岳展接过喝了满满一大碗,才感觉身上有了点热乎气儿,没过一会儿手脚就暖和过来了。
岳嘉年看着弟弟缓过来了才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三天的见闻,
“这三天院试可真是要了不少人老命了,我认识的李员外的儿子今年也来考院试,听说第二天人就烧迷糊了,今天压根儿没来,得亏你身体好啊,这科举还是得有个好身体,不然考不上还罢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折进去,那就不值当的了。”
这次院试让岳展对科举考试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不禁点头道,“科举难,不止是试题难,难在不止是跟同期的考生较量,也是与天搏,与命搏!”
岳嘉年听到弟弟这样说,不禁有些许羞愧涌上心头,若不是自己当了逃兵,弟弟本也不用这样辛苦挑起家里的科考大梁,辛苦奔波科举。
他拍拍他的肩膀,难掩愧疚的说道“展哥儿,这些年辛苦你了,是大哥没用,让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