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作者:
九牛一毛 更新:2025-09-09 10:58 字数:3669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几声脚步声疾行而来。岳展抬眼就看到几个吏员簇拥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矮瘦的头发花白的老头进到衙门内。
岳展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穿着七品命官的朝服,但是不太合身,有点像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他心里就有数了。
见着岳展还在,那妇人万分委屈的对着那被簇拥的人道,“就是他,刚刚就是他偷了俺的鸡。”
虽然只牵涉四只鸡,但那妇人为了不打脸,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这位所谓的青天大老爷在衙内升堂了。
“你是何人,为甚要偷她的鸡?”坐在上首的头发花白的男人直接语气不善的问道。
岳展听后不由冷哼一声,“你是审案官吗?你没审,只听她一面之词怎么就一口断定我偷了她的鸡?未免有些武断吧!”
谁料他话音刚落,那惊堂木就被重重的拍下,“我怎么审案,岂容你一介平民百姓置喙。”他语气不耐道,“再问你一遍,姓甚名谁,速速报上名来。”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岳展就是本人。”
“岳展?”那坐在上首位置的人一边琢磨一边重复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呀!这个名字不常见,似是在哪里听到过,是哪里呢!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得一下子从官椅上弹起来,面上极不淡定的道,“你说你是谁?”
岳展又说了一遍。那人五官像是失控了一样,嘴也有点结结巴巴的道,“你是都城派来的新任县令大人?”
他话一出口,惊得站在下首位置两边的差吏眼珠子都快逃出眼眶了~
第243章 恩威并施 “正是在下,敢问大……
“正是在下, 敢问大人穿着七品朝服,不知是否是上一任县令呢!”岳展这样问也是明知故问,因为据岳展了解, 上一任县令因为贪污救灾钱款已经被判了斩监候。一个县里只有一个七品县令,既然不是上一任县令,那这个穿着七品朝服的人身份就存疑了。
果然听岳展这番话, 那站在上首的人,浑身有些颤抖,他强自用双手撑在案桌上, 控制着自己的平衡,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失态。
他有些底气不足的道,“下官~下官乃是山洼县的师爷, 如今代为管理一县事务。”
“哦?据我说知,师爷为佐治人员, 一般无官衔职称, 我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下令让师爷代为管理该由官员主持的全县事务。”
“我~我是县令出事以后, 被百姓推举暂代县令一职。”他只字不敢再提“下官”两字。
“本县县丞呢?”按照惯例, 县令出事, 理应由县丞代为处理公务。
“他因为助县令贪污也已经被判了流放。”
“典史呢?”一县之中,典史负责县内的监察工作,维护县内的法纪。师爷的做法本身就违法, 典史怎么能坐视不管。
师爷听到, 略显尴尬的说道, “典史~典史如今也在大牢里吃牢饭呢!”岳展听罢算是明白了。合着县令贪污救灾钱款一案,各位官吏人人有责啊!唯有师爷将自己摘出来了。是真的没同流合污还是漏网之鱼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他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精明的样子,盲猜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些岗位为甚一直空缺?”据他所知,朝廷可是有候补官员, 因为岗位的不同,有世袭、军功、察举、科举、推举和考试等多种方式确保选出能够胜地方治理的官员。
那师爷苦笑着回道,“是依律补录了,只是候补官员都推说无法胜任,所以只能等新县令到任再行定夺。”
岳展一琢磨,朝廷的任命新县令的诏书已下,而其他几个岗位空缺。这个大概是上一任县官被一锅端了,震慑力过于强大。而山洼县积贫积弱,普通的官吏不仅劳心劳力没有油水,离着滇国又近,官兵若是打过来,还有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自然无人愿意走马上任。没看到旁边的沂山县县令都吓得挂印自行罢官了吗?
谁也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可不就便宜了师爷。师爷也是为了薪俸才留下来被架上去了,在新任县令来之前,他暂时帮助处理县里事务。这种做法不合法但合情理。只是穿七品朝服怎么看怎么该打他板子。
师爷见岳展看他身上的朝服,他吓得一个机灵,怎么忘了这茬了。他赶紧颤颤巍巍的从堂上下来,当堂就解了朝服。跪下恭敬的双手奉上道,“这是七品朝服,小人有罪,小人逾矩了。”
一旁的肥婆娘未料到事态的发展这么魔幻,杵在那里跟石化了一样。
“这妇人是谁?”岳展接过朝服,眼睛扫过妇人低头问询道。
“是~是小人的妻子。”说着拉了拉呆愣一旁的妇人衣衫的一角,急切的道,“这是新任县令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大人磕头。”一提到妻子他就头疼,因为她刚刚诬告大人偷了她四只鸡。这可比他穿大人朝服更过分了。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他还想干师爷,端这碗饭。原想着等新来大人一来一定投其所好搞好关系,没成想大人来他拍马屁还拍不上一口热乎的,倒先扣大人一脑袋屎盆子。
“你倒会审案子,嗯?”
“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的这一回。”
“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民妇数岔了,民妇不是故意诬陷大人的,求大人开恩。”那妇人也跟着求饶道。
岳展不理那妇人,只对师爷冷声道,“这样的冤案你断了多少?从实招来,若是有一句假话,牢狱里的饭碗本官也要让你抱上。”
那师爷一听,浑身一抖,吓得以头抢地,如实招道,“回大人的话,加上大人这一回,统共就三回。第一回是真有人偷鸡,我这婆娘尝到甜头了,后头这第二第三回,小人觉得只是几只鸡的事,就~就~”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也知道自己办的不地道。
“你们夫妻此番作为,若是依照大魏律例,一个诬告罪是跑不了的。”
一听要定罪,那妇人也不狡辩了,哭求着告饶道,“大人,民妇知罪,民妇不该贪财诬陷好人,民妇认打认罚,只求大人可怜我的两个孩子还小,民妇若是进去了,无人照拂他们。求大人莫要将民妇关押起来。”
那妇人正哭着,从外面跑进来两个总角小童,两人都穿着一色的青衣,样子也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孪生兄弟。许是听到妇人的哭声跑来的。他们一左一右的跑到娘亲身边,拉扯着那妇人的衣裳,一个说,“娘亲,你怎么了?”另一个说,“娘亲,谁欺负你吗?我打他。”
那妇人见孩子跑来了,赶紧胡乱用袖子抹去眼泪,嘴角带笑,抚摸着小童的头发,柔声说道,“没人欺负娘,是娘刚刚被风吹迷了眼睛,你们乖乖的。”这副表情,任谁都不能将这个妇人与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婆娘联系起来。
让孩子看到这些终归不大妥当,妇人忙打发了孩子出去玩。
见孩子们走远了,岳展才对师爷开口道,“你们夫妻二人虽然知罪,但是不能不罚,就罚师爷你一个月的俸禄,留职查看,若是让本官再查出你有贪赃枉法的罪行,就罪加一等。”他本想罚他半年的俸银的,看到他两个小儿子的穿着打扮,知道他日子过的也紧巴。再说他初来乍到,还得从师爷这里迅速获取山洼县的详情,尽快上手。
一听县令这样说,钱师爷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了。他感激涕零的磕头道,“谢大人高抬贵手~谢大人体恤~。”
“还有你夫人~”,一听这个,钱师爷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可知道妻子把县令得罪狠了。若是个记仇的县令,他妻子不死也得扒层皮。虽说她胖了点,但是也是他一把年纪好容易娶来的,又给自己生育了两个儿子,他能不上心吗?
只听县令大人继续道,“你夫人之前诬告他人,就罚她双倍赔偿被诬告人,还要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这满地的鸡鸭都给本官关好了,若是再将它们撒到衙门内,那就直接充公。至于这满地的屎尿也马上清理干净。
这是衙门,是官府办公的地方,不是你家的后园子!”
说完他看向那跪着的妇人,沉声道,“本官这样罚你,你可有异议?”
一听不用进牢房,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自是对岳展感恩戴德,并保证她马上去做。
一番恩威并施,师爷两口子彻底服了软。两边站着的吏员也知道了新县令眼里可揉不得沙子,面上恭敬了不少。
等衙门被清理干净,岳展带着家眷由着钱师爷领路,来到县令的官邸。这种官邸是县令在任期内居住的住所。
看着门口不显,岳展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二进院落。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去后就发现原来是别有洞天。院子里的布置和风景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假山、池塘、凉亭、游廊无一不有,房子各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看着着实有些铺张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