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许哲南还是挣开了宋言奚的手。
  “那我先确认一下，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表白’？宋言奚，或者，王楚楚？”
  第28章 ：都是有故事的疤（2）
  第二天醒来，宋言奚发现昨晚自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许哲南问完那句话转身离开的画面。
  脑瓜子懵了，当时她还好死不死地加了两个让她彻底凉透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哲南看上去并没有多生气，只是笑了一下，走了。
  这真是通自作聪明的骚操作，末了小丑还是她自己，无论许哲南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他早已看透了一切，还静静地看着她表演了那么久。
  费老大劲好不容易离许哲南近了一点，一夜回到解放前，不，比解放前还糟糕，如今他的心防重新筑起，如果说以前是篱笆墙，现在就升级成钢筋混凝土了，还全拜她宋言奚所赐。
  他是正气凛然的警察蜀黍，面对一个满嘴跑火车为了睡他不惜扮演人格分裂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哪，他怎么能和这种坏女人睡……不，在一起呢？
  脑补了许哲南的心理活动，本就懊悔不已的宋言奚此刻恨不能立马去找块豆腐当场撞死。
  直到王楚楚发来消息说已经出发去万湖山公园了，还沉浸在悔恨和难堪中的宋言奚如梦初醒，只顾哀叹自己逝去的性福，差点就忘了亲闺蜜的幸福。
  利索地梳洗完毕，化悲痛为食量，吃了整整两个大肉包子和500毫升装的牛奶，拍着肚子打着饱嗝出了门。
  三十分钟后，宋言奚开着车和王楚楚成功会师在万湖山公园停车场。
  “你怎么才来啊，他马上就到了。”
  王楚楚显而易见的紧张，忍不住埋怨道，“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宋言奚上下打量一番，点头，“裙子搭配得不错，就是这妆，太素了。”
  王楚楚错愕，连忙掏出小镜子左右端详，“我是跟美妆主播学的，说是最受欢迎的约会必备清透裸妆呢，郑医生也说了喜欢看我素颜的样子……”
  “男人说的喜欢女人素颜，翻译过来就是喜欢化了妆看上去也像素颜的漂亮女人，郑医生喜欢的是你人淡如菊的乖乖女气质，不是喜欢你素面朝天，你当真就完了。”
  宋言奚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支口红，“擦了，用这个色号。”
  王楚楚将信将疑，但还是按宋言奚的建议重新涂抹了口红。
  宋言奚拿出蓝牙耳机分给王楚楚一只，“全程保持电话沟通。”
  “嗯，我听你指示行事。”
  王楚楚还是有些紧张，双手绞着，额头沁出了汗，宋言奚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又给她补了妆，郑重地拍拍她的肩膀：“放松，王楚楚同志，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从今天开始，我们医科大附院的院草，郑载明副主任医师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交代完毕，宋言奚去集装箱咖啡馆的二楼靠窗找了个相对隐蔽又可以众览全景的绝佳位置，点了一份大杯拿铁，把鸭舌帽的檐一拉，戴上耳机拨通电话，开始了运筹帷幄。
  草地上铺了一张餐垫，王楚楚和郑载明相对而坐，两人坐下之后，王楚楚不停地拿起各种吃的东西递给郑载明，只差喂给他吃了，那眼神简直要流出蜜来。
  宋言奚只顾摇了摇头，对着耳机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不要对他太过热情了，正常招呼就好……我看到他带来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自己做的，你随便吃个什么东西，然后假装惊喜地说‘嗯，这个好好吃，是什么外卖，叫什么名字的店啊’……”
  王楚楚立刻照做，随手拿起面前的小布丁很淑女地小咬了一口，“这个好好吃啊，是哪家外卖的啊？”
  郑载明笑着回答：“没有，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学着网上的教程做的。”
  王楚楚跟着宋言奚的指令继续惊讶，“啊，真的假的啊，这么厉害的吗？”
  “做得还不够好，等我有时间多练习练习以后再做给你吃。”
  郑载明拿起水杯给王楚楚，“秋天空气干燥，多喝点水，布丁留着慢慢吃。”
  王楚楚心花怒放，害羞地抿了嘴，接过水杯，“布丁造型好可爱，我可以带一些回去给我的小侄女吗？”
  “你小侄女多大？”
  “两岁半。”
  “那最好还是别给她吃了，这种东西适合三岁以上的孩子，年纪太小的孩子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咽喉，吃这种东西稍不留神就容易堵在气管上造成窒息。”
  王楚楚放下布丁，感觉怪怪的，似乎有点煞风景。
  耳机里传来宋言奚的声音：“人家郑医生是耳鼻喉科的，提醒你是正常的，你应该感谢他夸他，同时自我pua，说你什么都不懂，幸好有他提醒你……”
  王楚楚一想也是，重新抹起微笑：“差点酿成大祸，还好有你提醒我……你说我怎么这么笨，基本的常识都忘了，难怪平时老是被护士长说我脑子忘了带，笨鸟也先飞不了。”
  “你们护士长是恨铁不成钢，对你高标准严要求是重视你关心你，不用妄自菲薄，其实你已经很好了，也不用和别人比，你的热情真诚是很多人比不了的。”
  宋言奚感叹，郑医生真实在人啊，如果王楚楚不是真的喜欢他，这样给他下套还真不忍心。
  “你现在要害羞，眼神左右飘忽，不敢直视他，现在我要给你编个凄惨的恋爱经历，你一定要表现得很伤感，要欲说还休......相信我，男人的保护欲会给你意外的惊喜。”
  王楚楚跟着宋言奚逐字逐句地复述：“其实我不太会谈恋爱的，以前相处过一个，他说我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都信，就很瞧不起我……唉，算了不说了。”
  郑载明有些意外，忙说：“单纯很好啊的，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宋言奚暗笑，比她想象的顺利，可以直接上硬菜，一举定乾坤终极大招了。
  “害羞低头，紧张地看他一眼，立马又低头，做得不错，现在你略带慌张地说要去个洗手间，然后……”
  王楚楚撑住地面刚站起来就重心不稳摔了下去，郑载明一个箭步跨过去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崴脚了。”王楚楚难为情地握住脚踝，眉头微蹙，“怎么办，走不了了......对不起，约你出来玩，结果我自己不小心搞成了这样。”
  郑载明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这样吧，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路上去买瓶跌打损伤药，等我收拾一下，背你过去停车场那边。”
  王楚楚害羞地点了点头，红着脸转过头去。
  宋言奚目送郑载明背着王楚楚走远，“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靠你自己了。”
  王楚楚举起右手，远远地比了个OK的手势。
  宋言奚挂了电话，摘下耳机，取了帽子整理了一下被压得扁塌的头发，环顾四周，除了她没有其他顾客，面前一杯孤零零的拿铁还剩下一半，已经凉了，喝了一口，有些酸苦。
  公园外的那条城市主干道，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想图方便翻越护栏过街，一名交警穿过车流跑过去拦了下来，好一番教育。
  自从认识了许哲南，宋言奚就开始对大街上看到的每一个交警特别多留意上几分，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想，如果是许哲南，他会怎么做？
  轻转方向盘，思绪漫无边际。
  开着车不知道转了多久，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看看时间，宋言奚决定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就到点去上夜班了。
  打开导航规划路线，发现导航给出避开拥堵的方案竟然途经许哲南家小区所在的路段。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宋言奚很没出息地选择了这个路途更远的方案。
  小区外那条街道连着一个丁字路口，此刻正是红灯。
  过了路口就是小区大门，进进出出的人都戴着口罩，或牵着刚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孩子，或提着做晚饭的食材，路边支棱起来的熟食摊飘来阵阵香味，吸引了不少人光顾。
  宋言奚怅然若失，期盼啥呢，别说不会这么凑巧遇到许哲南，就算遇到，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红灯变绿灯，车刚发动，宋言奚无意往车窗外瞟了一眼，就这一眼，视野倏地捕捉到前方正在行走的一个身影，心猛然一跳。
  那是个女人的身影，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虽然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相比，身材瘦削了些，头发也白了很多，但宋言奚几乎在第一眼就肯定，那个人就是她十年来执着寻找的人。
  赶紧靠边停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那个背影在人群中闪了几下，消失了。
  看错了吗？宋言奚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红色连衣裙再也没有出现。
  悻悻地转身回到车上，再次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是看错了吧。
  车行过小区大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