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晏林雾      更新:2025-09-10 08:18      字数:3286
  夏一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眼神阴沉、冷峻,双手双脚同时挣扎。
  白靳澜用腿别住夏一,他很明显练习过一些格斗技巧,这个姿势既能控制住夏一,又不会弄疼夏一。
  白靳澜的眼神灼热,他眯起眼看着夏一憎恨自己的眼神,心底止不住的烦躁,他单手将夏一两只手扣在头顶,像猎豹锁定猎物一样,他的眼神透露出危险的光芒,还不等夏一有所反应,白靳澜的脸已经逼近,在他靠近的瞬间,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白靳澜的眼底暗流涌动,强烈的情绪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他猛地封住夏一的双唇,不顾夏一的挣扎,狠狠蹂躏着夏一柔软的双唇!
  这个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不留丝毫退路!
  白靳澜更想通过这个吻告诉夏一,夏一的一切只属于他,夏一永远也别想逃离他的掌控!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这个吻仿佛要持续到天荒地老一般。
  夏一使劲拍打着白靳澜,他就像没有感觉一样,仍旧死死缠住夏一。
  倏忽间,夏一忽然想起了自己衣服口袋里的匕首,他摸索了几下,终于掏出匕首,他的视线完全被白靳澜占据,只能凭着感觉,猛地挥动匕首!
  白靳澜吃痛闷哼一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分神片刻。
  趁着白靳澜放松的这一刻,夏一偏过头,纠缠在一起的银丝藕断丝连,两人都喘着粗气。
  说时迟那时快,夏一猛地抬手扇了白靳澜一巴掌,出手干脆利索,顿时,白靳澜本就狼狈的脸上多了一个鲜艳的巴掌印。
  夏一猛地一翻身,推开仍旧错愕、震惊的白靳澜,而后快速朝后挪动几寸,他厌恶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唇,眼底包含的恨意让白靳澜为之一振。
  白靳澜怔愣地看着夏一擦嘴的动作,半晌后,才呢喃道:“你……嫌弃我?”
  夏一也愣住了,倒不是因为白靳澜的话,而是因为他看到了白靳澜手臂上深深的伤口。
  夏一抿抿唇,他的手上也被溅到了血,那血的温度那么灼热,仿佛要把他烫伤一般,他下意识将匕首藏在自己身后。
  白靳澜顺着夏一的视线,朝自己的胳膊看去,那道伤口很深,而且正在往外流血。
  白靳澜看着面色惨白,却仍旧怒瞪着自己的夏一,轻轻叹了口气。
  他面无表情地朝着夏一跪挪几步,夏一狠狠瞪着他,眼神警惕。
  白靳澜不容拒绝地抓住夏一抗拒的手,他轻声道:“别怕。”
  他用衣摆擦着夏一手上的血迹,神色淡然。
  夏一猛地抽回手,狠狠推开白靳澜,他几乎是弹跳着站起来的,他绝对不能再被白靳澜欺骗,他必须立马离开这里!
  白靳澜眼疾手快地抱住夏一的腰,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甚至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白靳澜“嘶”了一声,赶忙道:“你不能就这么走了!绝对不行……是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怎么爱人,可我不想和你就这么结束……我发誓,赌约的事情我早就后悔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想到的不是赌约,而是你,只有你……”
  白靳澜于他而言,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夏一不会再被这样的甜言蜜语所蛊惑!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愤怒。
  夏一虽然依旧头昏脑胀,可他的理智却在慢慢回笼。
  白靳澜他活该!
  没错,白靳澜挨的那一刀,是他活该!
  想到这,夏一转回头,他看着白靳澜悲伤、哀求的面容,丝毫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审视和猜疑。
  忽然,夏一脸色一变,他朝着白靳澜的伤口狠狠一肘击!
  白靳澜的手臂顿时失去了力气,夏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踹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半分眼神都没留给他。
  白靳澜怔愣地看着夏一绝情的背影,心脏绞痛。
  那把沾着血的小匕首安静地躺在地上,白靳澜把它捡起来,神色阴沉的看了半晌,眼神晦暗不明。
  擦干净血迹后,白靳澜将小匕首装到自己的口袋里。
  第一次,他在感情上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第40章 病了
  夏一逃似的回到了酒店,他立马将东西收拾好,火速办理退房,等到他再出酒店门的时候,白靳澜已经不见了。
  而后,夏一又拖着疲惫、发抖的身子走了很远的路,才浑浑噩噩地找到新的酒店。
  他的重感冒一直没好,又淋了一场雨、吵了一次架,旧病复发。
  他现在整个人都像飘在天空中一样,摇摇欲坠。
  刚一沾床,夏一就泄力地陷进去,他的脖颈被软绵绵的枕头包裹,幽暗、寂静的房间里,他粗重的呼吸声尤为明显,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边,他脸色苍白,如霜雪一般,血色褪尽,布满细密冷汗。
  他做了一个梦,在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夏一每年过年,都跟随父母回到爷爷家。
  爷爷家在县城周边的一个乡下,姚慎之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连带着爷爷,都跟着享受这份荣誉。
  姚慎之曾是爷爷此生最大的骄傲。
  直到姚慎之离婚,而后远走他乡。
  那是夏一在爷爷家过的最后一年,逼仄的小土房里,全家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外面大雪刮过,里面无比温馨。
  火炉在燃烧,火炕温暖极了,驱散掉冬的逼近。
  晚饭过后,爷爷爸爸带着夏一去后院放鞭炮,冬雾弥漫,白雪皑皑,缓缓而落的大雪,停落在院子里的土地上,很快就淤积了厚厚的一层,天地间顿时一片素白。
  爷爷拉着夏一的小手,与其说是拉着,不如说是提着,夏一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爷爷,鼻尖冻得通红,不过这些对童年的夏一来说都不算什么,放鞭炮的喜悦足以驱散这些困难。
  后院种着一棵光秃秃的老杨树,斑驳的树干上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看起来滑稽又喜庆。
  爷爷指着这棵树,道:“一一,当年老村长在村里种树的时候,剩下几棵树苗,我要了,最后只活了一株,就是院子里这棵,等爷爷老了,这棵树就是你的了。”
  后来爸妈离婚了,当然,离婚原因是“婚内出轨”,夏一被判给夏姗,夏姗要给他改姓。
  那是夏一第一次看见爷爷哭,那么要强的、高大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他就差给夏姗和姥姥跪下了,他求夏姗别改孩子的姓氏,再后来,不知道夏姗和爷爷说了什么,他终于同意姚一变成夏一。
  其实夏一不难猜测他们谈话的内容,他知道,夏姗已经将离婚的真相全盘托出。
  因为自打那次以后,爷爷再也不允许爸爸踏进家门半步。
  最近一次见到爷爷,是在两年前,奶奶去世那天。
  离婚以后,夏一一直跟着姥姥生活,爷爷每年都会抽出一天时间进县里,给姥姥家送新鲜的瓜果蔬菜,但是夏一再也没回过这个小村落。
  直到两年前,夏一奶奶去世,他和姥姥一起来村子里送奶奶最后一程。
  那是个冬天,地块被雪冻僵了,连墓地坑穴都挖不出来,爷爷就那么不吃不喝,只抽他的旱烟,一支接一支。
  他守在灵堂里,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以后,奶奶下葬了。
  夏一和姥姥离开的时候,爷爷去村头送他们,爷爷的头发全部花白,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
  他的腿脚踉跄,姥姥让他休息,可他仍旧坚持要来送行。
  坐在车上时,夏一回头从后窗往后看,爷爷孤独地站在冰天雪地之间,孤零零一个人。
  那一刻,夏一突然意识到,从此以后,爷爷只能一个人生活了。
  儿子远走他乡,孙子难以相见,就连陪伴他几十年的老伴也去世了。
  在这个村子里,只剩他自己了。
  还有院子后面那棵老杨树。
  夏一慢慢睁开眼睛,眼角处有几分湿润,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一般,让他喘不上气。
  他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喉咙干涩极了,仿佛刚穿过炎热的沙漠一般。
  夏一用尽全身力气,方能勉强支起身子,他终于够到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
  瓶盖从他掌心中滑落好几次,才终于被他拧开,彼时,他已满头大汗。
  喝完水以后,夏一脱力地躺在床上,大脑像是要炸开一样,昏昏沉沉的,那些屈辱和悲伤,再次侵袭他的心脏,比起生理上的病痛,更让他痛苦的,是心理上的创伤。
  他不想吃饭,更不想吃药,如果就这么病死了,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怀着这样的想法,夏一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的人生似乎总是充满偏差和陷阱,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接近幸福的时候,现实总会给予他重重一击。
  姚慎之是这样,白靳澜亦是如此。
  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遇到什么。
  越是厌恶什么,就越避不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