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则是顺势点头。
  他正怕在裴先生面前说错话，只道：“聂先生，那我来提？”
  “不必。”聂慎远看向呆若木鸡的年轻人，客气道，“劳烦你带路。”
  “哦，好。”裴景元也不敢胡乱猜测，“这边走。”
  三人继续往前走。
  陈序悄然观察这位裴先生，发觉他比资料里的年龄看起来还要年轻许多。
  他的视线瞥到聂先生新修的头发上，心里不绝奇怪：
  裴先生和家里的小少爷什么关系，和聂先生又是什么关系？看起来，他好像并不认识聂先生？
  此时，他听见聂先生竟主动开口搭话。
  “对了，我姓聂。”
  “聂？”
  裴景元略一思索，确认道，“是上耳下双的聂吗？”
  “是。”
  聂慎远看着他明亮如星河的眼眸，“聂慎远，慎终追远。”
  裴景元轻轻地“哦”了一声，聪慧眉宇间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们身后的陈序听见，下意识地脚步慢了一拍。
  这么多年，他第一回听见聂先生做如此详细的自我介绍。
  甚至于，连他都不知道，原来聂先生的名字还有这么个由来。
  陈序望向裴先生的背影，肃然起敬。
  裴景元的嗓音爽朗，轻快地说：“很荣幸认识聂先生，我叫裴景元。上非下衣的裴，良辰美景的景，元……状元郎的元吧。”
  上扬的语气，染着些许令人愉悦的笑意。
  聂慎远若有所思地点了头。
  良辰美景、状元郎，非常可爱的说法。
  顿步的陈序继续走，一惊一乍地发现另一件事：
  聂先生新修头发并不出奇，怎么耳上那几根白头发破天荒的修没了？
  第8章
  裴景元诧异地发现，这位聂先生竟和自己同层。
  他依稀记得经纪人带他来时，说过旁边两户好像是另一家公司租的，不过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他入住后，那两户一直空着，没见过其他演员。
  刚踏出电梯，裴景元就见到多人在处理家具，进进出出。
  现场有条不紊，这些人俨然训练有素。
  除了家具物品的轻微碰撞声，丝毫不吵不闹。
  裴景元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房东在为新租客重新布置。
  此时，一位中年男士朝他们走来。
  裴景元一眼就看出，他是冲聂先生而来，便主动地往旁边站了站。
  果不其然，对方径直对聂先生道：“先生，已经差不多，您去看看？”
  这是聂家大宅的管家，姓姜。
  裴景元心道：原来是聂先生叫人在调整布局。
  好大的阵仗。
  他连忙伸手，要去拿他手中的购物袋：“聂先生，您先忙，我回去了。”
  他指了指关闭的大门，“我住那一户。”
  “我帮你拎过去。”聂慎远客气地道，走向那扇门。
  裴景元见他不给，也不能硬拽，只能跟上。
  他悄然瞧一眼聂先生，怎么感觉他才是要回家的主人？
  姜管家狐疑地看向这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孩子，不理解聂先生怎么会帮这个陌生人提东西。
  这已经太超出他的认知，以至于他疑惑地看向陈序。
  陈序跟着聂先生多年，做事一贯谨慎，从来都是刻意在和大宅两位管家保持距离，便装作没看懂姜管家的询问眼神。
  “两间房都收拾好了？”
  他往套间走去。
  “对。”
  姜管家跟上去，在进门后，压低嗓音问，“陈助理，你知道先生为什么突然要搬来这里？”
  陈序摇头：“聂先生没有多说，我们也就别多问了。”
  姜管家比他年长，听他这么“提醒”自己，心中不大愉快，但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稍稍回头，见聂先生与那年轻人在门外闲谈
  这是怎么回事？
  聂先生何时对陌生人这么有耐心？
  门外。
  裴景元面对这么大阵动静，其实也挺好奇的，但他按捺住疑惑，再次道谢后开门进屋。
  聂慎远洞察秋毫，自然没错过他眼底的探究欲，本有等他开口询问就解释的意思，奈何他始终没问。
  他看那门决然合拢，才想刚才一路，裴景元似乎看都没看自己两眼。
  聂慎远眉目略有怅然。
  在门口站了站，他才转身进旁边那一户。
  -
  裴景元拎着购物袋进厨房，就接到黄理成的微信电话。
  他点免提，手机摆在冰箱上方。
  一边接电话一边整理。
  黄理成问他怎么提前“下工”的事，裴景元简单一提。
  他脑海中浮现聂先生那张相当权威的脸，就顺势说起碰巧遇到一名英俊新邻居的事情。
  黄理成听完，也是疑惑满满：“租两户？不是演员？”
  “他说他经营小本生意。”
  裴景元说出这话的瞬间，都在疯狂否定，“可是他穿的皮鞋，明显是私人订制。”
  “他随身带一个助理和两个保镖，现在收拾房子大概有十几人，还有人毕恭毕敬地称呼他‘先生’。”
  “对了，日常他居然穿着三件套的西装戴袖扣。”
  “非常讲究。”
  黄理成诧异：“不是……你不就是跟人家遇到，你还观察人家什么鞋和戴什么袖扣？你随身携带显微镜了？”
  裴景元终于将东西全部塞进冰箱，取出一罐可口可乐启开，抿一口，啧啧出声：“那个袖扣的黑色宝石不知道是什么，居然有火彩。”
  黄理成失语：“啊这……你可够了哈。”
  裴景元一手拿手机，一手举着可乐往沙发走去，舒舒服服地坐下后轻笑：“难得遇到一个有大佬气质的人。我观察下人家，万一哪天我接到同类角色呢？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话说完，他就觉得机会渺茫。
  影视剧里的大佬需要“特型演员”，不是他这种气质演得出来。
  他最多是觊觎大佬位置最后被消灭的反派小弟。
  不过他说的让黄理成都感兴趣了。
  “那这人多大年纪啊？”
  “不好说。”
  裴景元皱眉回忆，“气质特别沉稳，肯定是三十以上。脸长得真的挺上镜，很有故事的那种眉眼。感觉有阅历有气度，神秘感十足。”
  “我都没听你这么夸过别人呢。那你跟新邻居打好关系，回头我去瞄一眼。”
  黄理成乐呵呵地说完，才突然急刹车，“算了算了！还是别招惹这种人。”
  “嗯？”裴景元抿一口可乐，“怎么说？”
  黄理成压低嗓音：“他做生意的，又突然租两个套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来影视城陪小情人？”
  “咳！咳咳。”
  裴景元差点咳到，放下可乐取纸巾擦擦嘴角，“这……不会吧？”
  依照他所见的聂先生情况，竟然也说得通？
  黄理成叮嘱道：“你最近出门小心点，如果他真的是来陪小情人，搞不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是非。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小情人是谁呢？”
  裴景元阻止他的胡思乱想：“可能就是来谈生意，临时落脚。一个月都不至于住一晚。”
  两人闲谈几句后。
  景元接到《红颜祸水》剧组制片人的电话，得知他的戏明天继续拍。
  制片人客客气气地说：“小裴，那你好好努力。期待你的表现。今天就当是休息一天。”
  小裴景元对此只有以下六点要说：……
  折腾谁呢！
  小裴是你们能呼来喝去的嘛！
  丢开手机，裴景元拿起可乐喝下最后三分之一，醉了一般扬声：“等小裴以后有权有势，直接把你们都突突了！”
  他跳起来，站上沙发，在两个扶手间，走个来回，对着茶几上的杯子、手机、可乐罐指指点点。
  “不！一人发一根麻绳，你们自行了断。”
  “我们小裴的手必须干干净净，可不能染上脏东西。哼！”
  -
  元宝睡过午觉起来，没看到大爸。
  他都快习惯大爸随时在家，一听赵奶奶的话，也没做声。
  小圆脸绷着，又萌又严肃。
  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阿姨这几天一直在悄么声地观察元宝，总感觉跟先生是没有一处相似。
  不过这会儿的小表情，倒是有点点先生的影子。
  她怕孩子急着找爸爸，便问道：“小少爷？饿不饿？吃点东西？厨房师傅新准备了牛奶糕。”
  元宝抬眸，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已经失去对食物的兴趣。
  他语调软乎乎地询问：“赵奶奶，大爸什么时候回家呢~”
  赵阿姨牵住他的小手去小客厅。
  “很快的。小少爷别担心。”
  几分钟后，元宝坐在新送来的玩偶小马上，一只手捏着小马耳朵玩，一只手拿着块状的牛奶糕，小小口地仔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