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大爸这么久，大爸都没有举高高过。
  哼！
  聂慎远正在和姜管家交代事情，突然瞥见小幼崽冲他丢了一记小眼刀又亲亲热热地扑进裴景元怀里腻歪撒娇。
  姜管家没注意到，只看聂先生突然沉默，以为是自己事情没办妥，谨慎地问：“先生？”
  聂慎远回神，继续道：“明天，家里的沙发、茶几、窗帘都换成白色调。”
  姜管家一听是小事，才安心地点头应下。
  转念想，又不对劲：先生之前没有特意提，所以是按照他一贯的生活习惯布置，怎么突然要换？
  此时，卡通沙发床上传来一大一小嬉闹的小声音，似乎是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姜管家见状，不免一笑，心直口快：“小少爷和裴先生玩的真好，看起来跟哥哥弟弟似的。”
  刚说完，他就感觉氛围很微妙。
  他立刻意识到是聂先生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阴阴沉沉。
  刹那，姜管家收敛起放松的笑意：“先生，我这……”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对。
  哪怕是多年雇佣的人，聂慎远也鲜少在他们面前表露太多，只道：“姜管家，太晚了，你去休息。”
  “好。”
  姜管家几乎见惊雷砸上脑袋，甚至品出一丝危险。
  他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往外走时，眼神都不敢乱飘，只在合门的瞬间，再瞥一眼那玩闹中的一大一小。
  ——暖色的灯光下，两张脸真的跟亲兄弟没有任何区别啊！
  第11章
  隔天早晨，裴景元迷迷糊糊地抱着什么东西揉啊揉，像是在揉幼崽的小脸蛋。
  嗯？
  手感怎么毛茸茸？
  裴景元迅速睁开眼，与一只小熊猫大眼瞪小眼。
  原来是从1102离开时，聂先生递给他的全新毛绒玩偶。
  他转身平躺，捏住两只墨黑的小手托起，假装是可可爱爱的小元宝：“呜呜~~真萌~~”再抱进怀里揉揉搓搓。
  很幼稚，但的确好玩。
  裴景元又重复了好几遍。
  直到有人敲门。
  “小元宝！”
  裴景元飞速起身，套上T恤后冲过去，凑近猫眼，便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白衬衣搭西装马甲，俨然一副精英气场。
  聂先生本人的确很有魅力，但是，臂弯里并没有可爱的小崽崽。
  裴景元疑惑地打开门，礼貌微笑：“聂先生？这么早？”
  柔软浓密的头发有些蓬松，像是个鸟窝。
  尽管聂慎远的视线是快速的一扫而过，但裴景元赶忙扒拉两下，再次露出疑问眼神。
  聂慎远语气淡然：“家里管家准备了早点，一起吃？”
  裴景元一般是在社区门口买包子带去剧组啃，没那么讲究。
  “谢谢，不用。”
  他探向1102的门，“小元宝呢？”
  他觉得这个小名实在是太萌了，每次叫出来，都有一种咬住甜软棉花糖的错觉，语气都会不自觉地放得软糯可爱。
  “还没醒。”
  聂慎远道，“昨晚元宝和裴先生玩得开心，睡得很沉。”
  裴景元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满足感。
  由于该情绪过于莫名其妙，他克制地压住扬起的嘴角，愉悦道：“我也睡得很好。”
  聂慎远望着他会说话的一双眼睛，再度发出邀请：“一起用早餐？”
  裴景元却立刻意识到，他如果过去蹭早饭，将和聂先生面对面吃东西。
  “感谢聂先生的盛情邀请，但我赶时间，洗把脸就得出门了。”
  说完，他见聂先生默然地注视自己。
  他只能自己指了指门，“那我进去了？”
  “好。”聂慎远并不强求，“打扰。”
  “啊哈，不会不会！”裴景元小碎步后退，微笑合门。
  等关上后，才松口气。
  聂先生气场两米八，压迫感极强。
  开口时虽慢条斯理、语气柔和，可总像是在吩咐别人去办点事的架势。
  按照裴景元的潜心观察，这类人一般出身于社会的中高阶层，从小接受极其良好且严谨的教育，大概率是作为“接班人”在培养。
  普通人的社会经历，一般都是从进入大学后的“小社会”开启，磕磕绊绊地摸索成长，甚至要到30岁才能完成真正意义上的“长大”。
  但这部分精英分子从懂事起就一步进入以家庭为单位的“社会”，模仿、学习能力极强，都会以极快地速度沉淀出非同一般的沉稳老练气质，最后达成“年纪轻轻但一把年纪”的奇特成就。
  裴景元换好衣服，戴上帽子，冲出家门时瞥了眼1102的门。
  大脑中自动弹出一句话：
  【小元宝和聂先生是亲生的父子俩吗？气质也差太多了叭！】
  -
  元宝闹了起床气。
  因为昨晚他居然睡着了！
  尽管是在小爸怀里睡着的，可是……
  他醒来的时候，只有小熊猫，没有小爸。
  气得他趴在床中央，疯狂地往后蹬脚，化身一只暴躁小兔。
  一只卡通小袜子，咻得一下飞出去。
  被大爸拎起来的时候，他气咻咻地一把抓住大爸的马甲领：“大爸！为什么不让小爸跟我一起睡觉觉？”
  聂慎远扫了眼嫩白有力的小手。
  他开始怀疑这个“过分熟练”的动作习得自未来的裴景元。
  他的手掌托着小幼崽缩起的小脚丫，并没有回答，抱着他先去洗漱。
  元宝气鼓鼓，接过小牙刷时，瞪着镜子里的严肃大爸。
  ——没错，一定是他在小爸怀里睡着后，大爸用这幅“可怕”的面容吓跑小爸。
  聂慎远揉了一把小幼崽蓬松的头发：“你又忘了小爸现在还不熟悉我们。所以不会轻易留在别人家里过夜。”
  约莫是手感不错，他的手掌一直揉着没松开。
  元宝以前就被大爸这么揉头发，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
  他张开嘴巴露出小牙齿，左右刷刷，又呜哩呜哩地要开口。
  聂慎远适时地提醒他：“刷完牙再说话。”
  洗漱完，父子俩一起吃早餐。
  聂慎远说起今早去邀请裴景元但遭拒绝的事情。
  元宝双手捧着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小三角三明治”，呆呆地愣了一秒，小奶音里藏着心酸与心疼：“所以……小爸都没有吃饱就出去了？”
  聂慎远拿起牛奶壶，给他添了点热牛奶：“别担心，你小爸会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过一天你起得早，去邀请一下？”
  “嗯！”元宝相信一定可以让小爸坐下一起吃早餐。
  话锋一转，他的眼睛里露出嫌弃意味，小口啃住三明治的尖尖，嘟囔。“现在的大爸真是太笨了。”
  这句埋怨，聂慎远已经听得习惯。
  元宝咀嚼后咽下去，重新道：“早知道我就换一个大爸。”
  桌子比大宅的小，坐在对面的聂慎远伸手就捏住小幼崽的脸蛋，“别乱说，吃饭。”
  元宝转头避开，小语气藏着命令口吻：“以后大爸没有经过元宝的允许，不许捏捏脸！”
  说完，狠狠地啊呜一口咬住三明治。
  -
  剧组。
  裴景元抱着饭盒啃鸡腿，张导拎着一瓶矿泉水走来递给他。
  张导开门见山地问：“小裴，下半年有什么戏要进组吗？”
  裴景元摇头：“暂时没有，主要得跑剧组试镜。”
  “你经纪公司没有什么安排？”张导疑惑。
  “没。”裴景元笑了，吃完后放下筷子，将盖子按回饭盒，“我们公司是放养，得我们自己混呢。”
  张导见他满脸单纯，像是不知道昨天那事有人在背后斡旋。
  裴景元顺杆爬：“张导，您是不是下半年有项目？我能申请个试镜机会？”
  “别这么客气。”张导笑着摆摆手，“我到时候肯定联系你，我就怕你红得快，等我那戏开机，我都不够格给你导戏。”
  裴景元心说，这哪儿跟哪儿呢？
  张导这客套话说得也太夸张了。
  此时，黄理成端着饭盒出现。“张导？您吃过了？”
  张导点点头，起身让开位置，“那你们聊，我去眯一会儿，下午是重头戏。”
  他转身去喊副导，“联系詹靖！让他务必一点钟到！”
  “詹靖又没来？”黄理成耸肩，压低嗓音，“一线就是爽，可以迟到早退。哪怕到了还能坐在百万房车里耍老半天脾气，给所有人气受。你以后红了可别这样哈。”
  裴景元将饭盒丢进垃圾袋收好，一本正经：“老祖宗说得好，小人得志，只会变本加厉、趾高气昂。这是人性，我不大可能免俗。”
  ——他才不要耍大牌，他喜欢直接发麻绳。
  “得了吧，你也就耍耍嘴皮子。”
  黄理成吃两根酱油秋葵，抬起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