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
首阳八十 更新:2025-09-10 08:25 字数:3284
江问钧听闻,便要行上一礼。
易君迁连忙阻止:“不必,我才要对将军钦佩才是。”
江问钧抱拳笑道:“那接下来就劳烦神医了。”
“举手之劳,”易君迁道,“军医也都在,只要不嫌弃易某便好。”
战事迅捷。
不过三个月,凯旋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城,圣上大喜,封为定国侯。
述职过后,江问钧便又回到了边境的这个小城。
就像易君迁一样,比起锦绣皇城,或许边疆的严寒才更能教他觉得安稳。
篝火灼灼,烈酒烧心。
呼出的寒气像是能凝成冰,营帐中,江问钧难得的醉了一次,部下们也都喝了不少,粗话笑骂声接连不绝。
有人依旧遇见,有人却就此错过。
但都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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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宫乱。
六皇子府内,顾清晏坐在桌前,目光寂灭。
他甚至已经将要失去皇子的身份,仅剩的几个奴才也阳奉阴违,桌角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残羹冷饭,苟延残喘。
府外,几百兵士将整个皇子府围得密不透风。
他是怎么落得现在这般地步的呢?
顾清晏目光血红,其中全是血丝。
时府。
时允竹好不容易得来空闲,正在教时景初下棋。
时景初今年刚满十三岁,已经是个小少年,虽仍旧带着稚气。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事关皇家威仪,消息被重重封锁,而时允竹身为太子近臣,所以很是清楚。
“六皇子通敌,与白翟合谋,给圣上下药。”
六皇子?!时景初思索半晌,还是没能记起他的模样。
时允竹亦很是不解:“但他向来不得宠,突然向圣上进献便已是怪事,君迁也正好在皇城,所以不过一天便败露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成功,可太子还在,怎么会自信一定能登上皇位呢?
这事情实在太过可笑,反倒教人连厌恶都生不出,只觉得啼笑皆非。
“匪夷所思,不知道白翟到底对他许诺了什么,不过应该也没把宝押在他身上,只是为了让宫里乱上一阵,”时允竹落下一子,“回去便发兵了,好在定国侯用兵如神。”
时景初听完之后,便再也坐不住了,丢下棋子便要往外跑。
“哥哥应该练完剑了,我要去找他!”
留下时允竹没好气道:“天天‘哥哥哥哥’的,也不知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哥哥。”
时景初充耳不闻,依旧往前跑着。
头顶日光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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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呦。
正文有点卡,更一章if线番外。
第六十四章 另有其人
翌日清晨,白翟车队到达皇城,入住官驿。
他们当然不能立刻见到顾清晏,还要再等上大半个月。
直到各国使臣全数抵达,才能一齐入宫觐见皇帝。
皇城中依旧是车水马龙,繁华喧闹,好似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街道之上巡逻的兵士愈多,夜间更是戒严。
而各大势力紧盯着的,当然就只有一个方向
——官驿。
或者再准确一些,是白翟。
毕竟四年前的一切都仍历历在目,先帝驾崩后便发兵侵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次又可能会老老实实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不过几日,江问钧便收到了一封信。
看完后目光微冷:“白翟这次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主意。”易君迁在一旁回道。
时景初接过信,也微微颦了眉心。
其实平心而论,这封信读起来很是谦恭妥帖,措辞准确——可只要一想到信的主人是谁,便只能剩下警惕了。
“先提仰慕,再说求见,”时景初评价,“他们是怎么送来的?顾清晏知道吗?”
江问钧道:“直接光明正大送到定国侯府,莫说是顾清晏,全皇城都应该知道了。”
定国侯乃一等侯爵,按律法不世袭,而江问钧自幼丧父丧母,直到四年前临危受命,凯旋而归后,便又受封为定国二字。
虽现在被困在宫中,可该有的府邸俸禄,都还是照常。
“那先不提别的,顾清晏估计要气死了,”易君迁勾唇道,“这个写信的赫索努,就是白翟最小的王子?”
江问钧神色凌厉:“四年前来的那个王子,如今便是白翟的王。”
时景初又想起了原著的剧情。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这个王是不是跟顾清晏......有些不一样的关系?”
江问钧愣了一瞬:“你知道的还不少,淮之告诉你的?”
时景初眨了眨眼,短暂的游移过后,便心安理得应道:“对。”
反正以叶淮之的性情,哪怕被人当面问了也不会否认,时景初心中偷偷想道。
提起旧事,易君迁满是厌恶。
“老一套情情爱爱的事,白翟王有意追求,顾清晏欲拒还迎。不过那王走的时候还海誓山盟依依不舍,两国交战时却亲自领了兵,从旁观的角度来讲,倒是比我们几个清醒。”
毕竟那时候,他们都还“爱”得不可自拔,自甘堕落。
江问钧却道:“不一定。”
迎着其余两人疑惑的目光,开口解惑道:“听闻他至今没有阏氏,酗酒不理政事,国事也都交给左右祭司打理,实在不像清醒。”
时景初有些不敢置信:“所以那位王真的是因爱生恨?现在还念念不忘?”
江问钧不禁摇头笑道:“怎么可能。”
可这剧情发展都和原书一模一样啊?
时景初越发迷惑不解。
江问钧站起身,开口问道:“我问你,四年前顾清晏气运正盛,我们还不清醒,白翟王有多大的可能先一步逃脱掌控?”
时景初摇头:“他现在还混沌着呢,不太可能。”
江问钧又道:“再退一步说,若他主使出兵,便是与顾清晏作对,气运不可能放过他,更不会在白翟惨败,先王引退之后,安安稳稳等上王位。”
时景初终于听明白了:“所以是另有其人?”
江问钧颔首:“这便是我要说的,我们这次最要留心注意的,其实不是赫索努,而是他身旁的人。”
他顿了顿,缓缓说出了另一个名字:“——义伯达哈。”
那个副使?
“也是,”易君迁沉吟道,“上次他也来过,很多人都把目光放在王子身上,反倒忽略了他。”
江问钧掸了下信笺,道:“反正万事小心为上。”
时景初问:“所以要去见他们吗?”
江问钧思忖良久,才开口道:“先不理。”
一切,都要等到各国入宫朝贡之后再做打算。
半月后,使臣全数抵达。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顾清晏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玉珠冠冕,坐于龙椅之上。
往下是江问钧和易君迁,时景初因为还不名正言顺,所以往后又再挪了一个位置。
再向下,便是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与诸位大臣。
各国使臣依次进献。
“白翟献战马千匹,象牙百对,鹿皮百张,金银器一千二百两,纻丝纱罗八百匹......”
“胡丹献犀角百对,雪参......”
“金莱......安布......”
进献过后,按照规程,顾清晏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随后便是招待使臣的宫宴。
赫索努坐在使臣中最前的位置,穿着苎式短衣,皮革短靴,左臂裸露,耳上挂着一颗银丝滚边的宝蓝坠子。
而坐在他旁边的,便是义伯达哈。
他今日将兜帽卸下,只露出一张树皮般苍老的脸:“赫索努王子,您在看什么?”
“我在看王父心里的人,”赫索努的声音满是疑惑,“这难道就是王父念念不忘的美人吗?”
坐在龙椅上的那人只能说是五官端正,又怎么能担得上“天下美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半分”之类的评价呢?
“外貌与记忆中的毫无差别,可又有些不一样,”义伯达哈也有些困惑,最后说道,“可能是年纪到了吧。”
——因为世界意识与气运的关系,他们当然不能看出顾清晏外貌的变化。
赫索努的眼睛盯着中央的舞女,余光却打量着上首:“我本以为来到这里之后会解开疑惑,如今却更不能理解王父了。”
“那都不重要,赫索努王子。”义伯达哈又看向皇帝身旁的人。
江问钧正垂头微微笑着,与身旁的人碰了杯。
那位将军倒依旧是从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义伯达哈喃喃道,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刻骨的恨意,又低头掩盖下去,只问:“王子?”
赫索努回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