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者:
好多抱枕 更新:2025-09-10 08:33 字数:3280
“我不会骗你。”
季向庭伸手拨弄了一下应寄枝颈侧的耳坠,犹豫片刻终究是信了对方的话。
“家主,人都抓完了,你总该同我解释,为何切断了枯荣军与应家的往来,还让我醒来时瞧见的是一月前的线报?”
自回忆中抽离,应寄枝瞧见眼前人眨眼便从方才人前笑吟吟的模样变成眼下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无言沉默。
季向庭一瞧眼前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忍不住气笑了。
他本已收拾好行囊,在枯荣别院也不过随口一问,听闻十一的回答才发觉枯荣军整整三年都不曾有应家军的消息,顿觉有些不对,拉了位流民询问,才知应寄枝根本不曾控制坊间对应家的流言蜚语,一个月前还被人添了把火越烧越旺。
谁会如此急切要用这些对应寄枝不利的传言造势,不言而喻。
这哪是心中有数,分明便是以身做饵胡来!
还好他犹豫了一番不曾动身前往渡鸦原,否则眼下他便是用千里马也赶不回来。
那一刹那他简直急火攻心,连李元意的话都不曾听完便急匆匆往应府赶,灵力运到极致才勉强将及时赶到,
季向庭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见应寄枝没有大碍才哼笑一声:“真是能耐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万一‘愚者’就真要用这老东西要你的命呢?你也给了?”
应寄枝静静望着无比着恼的季向庭,沉默片刻才抬手替人倒了杯茶:“‘愚者’不会如此莽撞,何况若不以身犯险,如何探出他的意思?这是你教我的。”
季向庭憋了一肚子火便被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堵在喉头再发泄不得,不由瞪大了眼睛望向应寄枝。
敢情这杀千刀的如此行事还是自己的功劳?!他何时做过如此不计后果的事!
方才心惊胆战的胡思乱想此刻尽数化作熊熊燃烧的怒火,季向庭简直气昏了头,蛮不讲理地将自己曾经干的那些不是东西的事撇得一干二净。
他伸手一拍桌案,由千年玄木做成的木桌应声裂成两半,正在门外等候的夜哭与岁安闻声齐齐一震。
“家主……不会有事罢?”
第99章 风雨
主殿之内的空气似是凝滞一瞬,季向庭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却先被人捉住了手指。
方才他怒上心头拍桌而起,实打实地没用灵力便硬生生便将那桌案拍裂,如今再看掌心已是红了一片,应寄枝伸手取过伤药,揉碎了往季向庭手上抹。
“以后不会再瞒你。”
这样一根不通人性的棒槌,连示弱都先得有些生硬,可季向庭瞧了他半晌,胸口堵着的气便不知不觉消了大半,最后只好无奈地掐了掐他的指尖。
“为何瞒我?”
他凑近了,自顾自地接下话茬:“我醒来之前你便布好了局,怕我即便得知真相也不待见你,便索性同从前一样默不作声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都替我做了,不让我知道?”
应寄枝沉默良久终于应声,比起季向庭的问话,此刻他注意更多放在季向庭泛红的掌心上,皱起眉不假思索地开口:“是我不好。”
分明就是还没想明白。
季向庭心口一软,最后一点气性也散干净,近乎是哄着人将道理掰碎了说予他听。
“回回都要我猜,纵使你心上人聪慧无比,也总有猜不到的时候,你也不怕我哪日同别人跑了?”
话还未说完,手腕先被人掐得一疼,季向庭闷笑一下,勾了勾应寄枝的指尖同人十指相扣。
旁的没学会,吃醋倒是无师自通。
“你可是第一个我带去给爹娘看的人,往后也不会再有别人,也当信我才是。从前的事我也有错,便当扯平了,日后若是再这般憋着不与我说,你可就别想……”
话说到最后愈来愈轻,季向庭弯起眼睛,贴近应寄枝的耳朵将最后几个字吐露,便看见应寄枝唇角抿起,有些不高兴地眯了眯眼。
“知道了,你也是。”
季向庭眼中笑意愈深,他总是对将眼前人惹毛这件事乐此不疲,如今便是要非大力气哄,也甘之如饴,他拇指往应寄枝虎口处一按。
“同你说个秘密……言修之道,说谎便会反噬,所以我答应你,便不会反悔。”
应寄枝眼眸一动,
主殿之门再度打开,岁安与夜哭听了半晌墙角也不见里头再有任何响动,走入殿内时不由心头惴惴,岁安深吸一口气斟酌词句正欲去劝,抬眼便望见季向庭正惬意地坐在自家家主怀中,促狭地望着自己。
岁安唇角一抽。
难怪家主从望尘山回来后,耐性出奇得好,看来千年铁木可算是开花了。
他跪地一礼,开口道:“叛军已尽数压入地牢,消息已封锁,唐、云两家残党不曾察觉,方才正来信询问。”
“长老有何反应?”
岁安摇了摇头:“不曾,长老自被捉拿后便不再开口,如今已被穿了琵琶骨,不会再有能力兴风作浪。”
季向庭皱了皱眉。
太顺利了,“愚者”费大力气投掷下的镜片,选中的不过是一个狂妄自大的长老,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稳不住要反,注定了其必败的结局,纵使最后时刻他蛊惑应寄枝杀了长老,也溅不起多少水花。
既然在他还未醒来时便已有了谋算,若想给应寄枝制造麻烦,“愚者”当徐徐图之才是,为何偏偏是一个月,在他醒来后没多久?
更像是明白他与应寄枝的关系已成定局,而特意为了转移视线而准备的。
季向庭垂下眼眸,低声开口:“我要去一趟渡鸦原,现在就去。”
他心中隐隐不安越发重,等不及应寄枝回应便要往外冲,被对方伸手拉住。
“渡鸦原先前可有消息?”
岁安极为识趣地伸手一边递过披风,一边开口道:“除了边境不时有两家残党骚扰外,不曾有任何异样,三日前杜家主还曾在都城茶楼中听说书,问了应家暗卫季公子的情况。”
季向庭眉宇忧虑更甚,应寄枝接过披风将人裹严实,侧首望一眼夜哭:“让夜哭同你一起。”
不曾有任何异样反叫人越发觉得不对,只是眼下渡鸦原情况不明,若当真是“愚者”设下的计谋,应寄枝再去便是自投罗网,只怕会让事态变得更糟。
季向庭接着这片刻停顿伸手摸了下应寄枝的脸颊:“别担心,再不济归一也不会让我死在那儿,我不在此地,‘愚者’定会蛊惑你,你自己小心。”
“等我回来。”
渡鸦原,杜家都城。
李元意与江潮走在都城街道上,手中各捏着一只酥饼,不动声色地听着街边茶楼中的喧闹。
“本以为杜家那小子没什么才能,不曾想如今唐、云两家皆灭,倒是让杜家渔翁得利了。”
“当真是运气好,早早便与季向庭交好,又借机与应家主有了交情,才逃过一劫。”
“如今大陆之上只剩两家,应家如今如日中天,一统天下的野心昭昭,我看我们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倒也难说,应家与云家对剑圣做的事可是天下皆知,季向庭怕是恨毒了应家,只要杜惊鸦不站队,许是当真能活到最后也说不准。”
“我看也是,否则杜家主岂会这般悠闲?这几日我可是天天瞧见他往茶楼跑,今日怎么不见他?”
李元意与江潮对视一眼,瞧见了彼此眼中升起的疑惑。
季向庭既让他们前来,便说明渡鸦原定然有异,杜家主并非毫无城府,纵然没有季向庭提醒也定能察觉出不对,怎么还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城中游玩?
“杜家主日日来此地,定是有什么玄机,我们在此处等他片刻。”
李元意点点头,两个人齐齐走入茶楼内,寻到大堂一处角落坐下。
许是因为杜惊鸦日日都来,茶楼之中已坐了不少人,却迟迟不见说书先生上台。
直到杜惊鸦的身影在门口出现,说书先生才恰到好处地走上前来:“家主今日想听什么?”
江潮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杜惊鸦,只一眼便皱起眉。
碎叶城疑案他们与杜惊鸦同行过一段时日,彼时这位杜家主只简简单单一件青色衣袍,眉宇间尽是无害的温和,若非其周身气度不凡,无人会将其放在心上。
今日再见,他身上却是花花绿绿一片,恨不得将所有金贵饰物尽数穿在身上,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先生看着来便可,只是我前些日子瞧见一处皮影戏,不知先生可有这本事?”
说书先生愣了愣,摇头笑道:“这……家主可真是为难我了。”
杜惊鸦摆了摆手:“无碍,既如此,我便借先生高台一用,我请了那戏人来,请大家一道看戏,诸位的茶钱皆算我头上。”
李元意犹豫一瞬,运起灵力一震,桌上茶盏中漂浮的茶叶便跟着摆动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