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狂无常      更新:2025-09-10 08:38      字数:3263
  在这刑部大牢里,齐覆却看到了另一个卫雍,将兄弟义气轻易“显露”在他人面前的卫雍。
  这一瞬间,齐覆好像明白了什么,卫雍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软肋。
  兄弟不是,帝王也不是。
  不是因为卫雍不在乎,而是即便卫雍把在乎的人挂在嘴边,也无人敢触碰逆鳞。
  他眼里多了些钦佩之意,后又黯淡下来。
  卫雍脚底的泥土混着齐覆脸上的鲜血在他的脸上摩擦,齐覆却只是受着不反抗。
  一是不敢,二是不愿。
  他眼里的卫雍太过于强大,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假想敌,若是与心中的卫雍对上,恐怕会被撕的粉碎。
  实际上,卫雍并不会在意一个不听话的喽啰的想法和性命。
  三人默然。
  刚被骂的虞郁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劝阻卫雍之意。
  卫雍这有仇必报的性子,倒真是像极了那时从一个混蛋手下救下他的时候。
  那时候,卫雍就用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扇子,竟险些要了那个混蛋的命。
  虞郁一晃神,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从那时的无所畏惧,变得”畏畏缩缩”。
  上有皇帝,下有百姓,为官者,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这也是他不愿意为官的原因。
  也就是卫雍能劝得动他,别人免开尊口,卫雍一句话,他都能上刀山,下火海。
  不管过去多少年,卫雍都是护着他的,而他也要誓死守护卫雍。
  不过,齐覆骂的还挺真实的,这就是虞郁现在的状态,宛如丧家之犬。
  卫家失势,虞家落败,昔日光阴不在,纵横京城的两大家族只剩下苟延残喘。
  抛开别的不谈,京城李、齐、卫、虞四家之中,李氏有太后,齐氏有帝王,卫家还有镇国大将军卫赟,太师卫雍撑着门面,而虞家,就剩他一个人了。
  说得好听点就是满门忠烈,说的不好听就是苟活于世。
  他誓死追随卫雍,在有些人眼里就是趋炎附势。
  “我劝你最好交代了,本太师还能留你个全尸。”卫雍将齐覆踩在脚下,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弱者的命,从来不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卫雍踩的越狠,齐覆就越兴奋。
  他要记住这份尊荣,来日千倍百倍奉还,又或者是……
  弱者?我齐覆乃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黑市老大,不与官斗为真,可也不代表我就是弱者。
  只是暂时臣服,那叫能屈能伸,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现在还为时尚早。
  嘴里填满了泥土,齐覆吞咽了下去,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齐覆还能细嚼慢咽的。
  活像个吃嫩草的老牛。
  他的胃口很大,可他又不挑食。
  吃什么都可以。
  还真给他吃爽了。
  话说起来,卫雍身上带来的泥,可比刑部大牢里的饭菜安全多了。
  齐覆咽了个干净,长开大口说:“太师,那人就在宫中,只是看太师……”
  当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卫雍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不过是想要引发朝堂内斗而已,幕后之人齐覆是不会说的,到最后还得卫雍自己查。
  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说出口,还是得多加甄别,有那个功夫,早就揪出来了。
  卫雍一脚将齐覆踹晕,嫌弃道:“废话真多。”
  不是,就这么水灵灵的晕过去了?
  “雍雍,为何直接踹晕他?”虞郁从“丧家之犬”这几个字中挣脱出来,回过神来戳了戳卫雍的胳膊,咽声问道:“不再审审了吗?”
  此人是重要的人证,以卫雍的性子,不会为了撒气就将人踹晕,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虞郁是这么想的。
  刚才问那句话,只是震惊的没反应过来。
  而卫雍的态度和目的很鲜明。
  “我要的是那人的性命,给他开口不过几个字的机会。”卫雍垂下眼皮,抬起脚拍了拍靴子,斩钉截铁的说:“人,我们自己查。”
  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烂东西,什么小鱼小虾也敢端上桌来,真是一小颗老鼠屎,祸害了一锅粥。
  卫雍没有立刻走出牢门,而是倚在铁门上,无声的思索了很久。
  思索的都快闭上眼了,虞郁才提醒道:“雍雍,你说怎么查,我去办。”
  虞郁坚定眼神的看着卫雍,好像时刻准备着接受卫雍的命令。
  卫雍不是他的上司,但虞郁甘愿为卫雍卖命。
  他知道卫雍拿他当兄弟,可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和卫雍比起来差多了,哪能真的没大没小的当兄弟。
  卫雍瞥了一眼装死的齐覆,甩袖往回走,虞郁就跟在后面。
  在出刑部大牢以前,卫雍再没交代一句话,虞郁也没有多问。
  惨叫声将整个刑部大牢修饰成一座人间炼狱,所有获罪者皆不得善终。
  在卫雍看来,这里太吵了,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走出刑部大牢以后,天上下起了小雨,卫雍望着皇宫所在的放向,意味深长的说:“下雨了。”
  下雨没什么好稀奇的,但稀奇之处就在于往年的京城下的雨不是很多,今年下的格外多。
  下雨是好事,对于老百姓来说,意味着丰收。
  同样,下雨也可能是件坏事,在有些上位者的眼里,意味着大乱。
  卫雍不是不喜欢雨,只是一切过于“巧合”,好像下雨天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好事。
  刚走出刑部大牢,雨就落了下来,他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更不喜欢此时的雨落惆怅枉断肠。
  只是徒增感伤罢了。
  “可需要我去给你拿把伞?”虞郁跟上来不识趣的问道。
  卫雍不语,稍微摆了摆手,让虞郁不要跟着他,而他策马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御书房
  齐明煊正在御书房中练字,此刻得知卫雍到来,打心底里高兴,“太师,进。”
  他一边说一边慌乱的将刚写完的字揉成纸团,心虚的攥在自己手里,“太师冒雨进宫,可有什么要紧事?”
  卫雍从容的迈着大步走进来,没有回答齐明煊的问题。
  他进来的时候,目光都被那几个字吸引了,但小皇帝手快,卫雍就只能看见剩下的四个大字:朕心甚喜。
  隔着几步的距离,卫雍能看的清小皇帝写的字,与之前的字想必,褪去了几分清秀,添上了不少的雄浑之力。
  好看是好看,只是有些空架子,像是透着某种求而不得的苦衷。
  “朕心甚喜”四个字,本不应该用如此雄厚的笔力写出来,可在小皇帝的笔下,竟写出了不可多得的气势。
  卫雍没有细想,只顾得眼前的四个大字:这是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他没有夸赞齐明煊写的字,可也不想打扰了小皇帝的兴致,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极为“拗口”的理由:“来……躲雨。”
  大白天骑马一路奔到皇宫,怎么可能是来躲雨的?
  “太师,你这是明晃晃的欺君啊!”齐明煊没有责怪之意,反倒是有些心疼。
  心疼浑身湿透了的卫雍。
  “太师,你太湿了。”
  卫雍:“……”
  第22章 礼崩乐坏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卫雍倒是无所谓,他现在二十三岁,正是欺君的好年纪。
  接着,卫雍跪了下来,抬眸对着齐明煊,眼中忽然迸发出挑衅:“陛下,臣死罪。”
  但是谅你也不敢砍我。
  这样的挑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齐明煊都快习惯了。
  挑衅千万次,次次都不同。
  齐明煊走到卫雍身前,还是像往常一样扶起他来:“太师来找朕什么事,烦请直说。”
  御书房外的雨如丝带般飘着,不知被哪里来的东西勾了魂。
  卫雍抬眸一笑,意有所指道:“陛下,微臣想请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啊哈?
  这是什么无理且奇怪的要求?
  齐明煊没有答话,看着卫雍少有的真挚的眼神,齐明煊真的照做了。
  他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上,连续换了好几次。
  卫雍差点被他这挤眉弄眼的表情逗笑,“陛下,说正事呢!”
  他是真没想到堂堂陛下能萌到这种地步,让小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皇帝还真的这么做了。
  “太师,这么多年以来,朕对你不都是如此吗?”齐明煊“哼”了一声说。
  他知道卫雍这话是什么意思,对卫雍的话也不曾怀疑,只是故意这么玩的,尤其是在卫雍面前。
  看着浑身湿透的卫雍,齐明煊还是不忍心的关心道:“你何至于冒着这么大雨来请示朕呢?”怪令朕心疼的。
  这雨……大吗?
  卫雍瞥了一眼殿外,都看不见雨丝。
  “微臣想……”
  卫雍话还没说完,齐明煊就闭上眼道:“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