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
狂无常 更新:2025-09-10 08:39 字数:3350
厄尔多与燕无双不同,他那一双鹰眼中透着久经世事的深沉,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十三岁的。
自禅香山一战后, 北渊与南蜀已经势同水火, 老死不相往来了。
因为外邦朝贡, 南蜀王齐悯还得和北渊王露运沛坐到一间大殿里,坐的他浑身发毛。
东莱王袁为宸倒是一点也没变,他那慢悠悠的性子, 又是最后一个到的。
只是这次, 不是因为有人缠着他,而是他去祭拜了曾经缠着他的那位故人。
几载风华过了土, 故人不复在, 山河却依旧。
袁为宸本来兴致就不高,海外东莱向来是抽身世外, 不理俗世。
只是师父去世, 友人相继离去,他与同门感情也不深, 到最后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天气好的时候, 袁为宸就搬到海边的那座小木屋里,一个人朝着大海自言自语。
他觉得, 葬在海里的人,或许会听见。
海中萧瑟化为杯中无能的酒,一口入喉,竟也醉了半分。
他不管外邦的那些冲突,露运沛和齐悯已经快要打起来了,他也毫不动容。
露运沛主动凑到齐悯面前,后背上的荆条隔着布料渗着血,“今日来负荆请罪,还请……”
齐悯当真抽出露运沛身后的荆条,握在手里抽打上去。
任凭齐悯如何抽打,露运沛岿然不动,像是一个没有痛觉的雕塑跪在齐悯面前。
外邦朝贡真是个天道轮回,那一眼,竟走到如今的地步。
若是再来一次,露运沛绝对不去京城第一酒楼喝酒,眼睛就该蒙着黑布,谁也看不清。
惊鸿的一眼,最终造就了万般业障,他也没想到会走火入魔至此。
齐悯抽了几下就停手了,这几下解不了他心中的恨意,却也知道这是在外邦朝贡的宴会上,若是再打下去,怕齐明煊会不高兴。
齐明煊哪里会不高兴,他满眼都是卫雍,两个人亲密无间的黏在一起,根本不管这些乱局。
只要不闹出人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也不乐意看。
齐悯瞥了一眼坐在上方的齐明煊停了手,他视线收回的瞬间,露运沛却贴了上来,指着齐明煊和卫雍说:“我也想和你这样。”
齐悯:“……”
他手中的荆条已经丢在地上,也不想再打露运沛这个无赖。
谁知露运沛竟然毫不避讳的撕下身上的布条,给齐悯包扎起来。
那布料轻盈柔软,是千金难求的盈纹,这是露运沛掏光了家底特意买的衣裳。
就为了在外邦朝贡上穿给齐悯看。
但是他想了一想,只穿这个,齐悯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于是他就想了个损招——负荆请罪。
这衣裳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积蓄,后背全被荆条撕裂了,前胸被齐悯打的遍体鳞伤。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衣裳白买了。
也不算是白买,还能有一小条包扎在齐悯的手上,这就够了。
“下次不用荆条了,把你的手割破了,你若是想抽本王,本王把狼牙鞭递给你。”露运沛说。
齐悯:“……”
“本王与北渊王,从此陌路两立,恩怨前尘一笔勾销,互不……”
齐悯抿着嘴,被露运沛的一句:“所以,本王可以追求你吗?”打碎,口中的“纠缠”二字也没有说出口。
他咽了口气,回过头去不在理会露运沛。
哪只露运沛这个不要脸的当场就纠缠上来,从身后搂住他那敏感又脆弱的腰,露运沛搂的疯狂且力大无穷,险些将他的细腰折断。
“北渊王,请自重。”齐悯气急道。
露运沛强行将齐悯扭过身来,抬起他的下巴说:“本王是天生的罪过,自出生起,就是为了收和尚的,所以……本王想收了你。”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在齐悯耳边呢喃软语,洒下炽热的情丝。
齐悯想抓住个什么东西,手上的佛珠早就断了,他紧张的一抓,竟然抓到了露运沛的另一只手。
真是罪过。
露运沛反扣住齐悯的手,“看来南蜀王这是答应了,那本王就求陛下赐婚了。”
齐悯:“???”
荒谬。
露运沛话音刚落,就利落的牵着齐悯的手走上前去:“臣求陛下赐婚。”
他炫耀的拉着齐悯的手在齐明煊面前晃了几下。
齐悯瞳孔骤然放大,挣扎着想要脱身,却始终拗不过露运沛。
再这样下去,齐悯的手腕就要断裂了。
齐明煊看出了齐悯的不愿,道:“要想让朕赐婚,须得双方同意,那么朕问南蜀王,你同意吗?”
自然是不同意的。
齐悯刚想说话,就被露运沛钳着手吻了上来。
疯狂夹杂着血腥的吻舐,逼得齐悯喘不过气来,他想开口,嘴却无力。
柔软的唇瓣被露运沛拼了命的撬开,齐悯一怒,咬了露运沛一口。
齿腔被血腥占据着,露运沛没松嘴,继续往里面深入。
齐悯伤春悲秋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滴在了露运沛紧贴的脸上。
怎么哭了?
露运沛最是见不得人哭,更何况还是齐悯呢!
他接着就松了口,“是本王弄疼你了吗?”
齐悯的嘴里也全是血腥,他闭嘴不语。
“看来南蜀王不同意,那这个赐婚,朕……”
齐明煊的话还没说完,露运沛就毫不客气的说:“陛下,先婚后爱也可以,臣有把握让和尚爱上我。”
齐明煊:“……”
好一个赐婚大难题。
“我大周文明开化,倘若真的两情相悦,朕不会阻拦,至于赐婚一事,容后再议吧!”
说完,齐明煊就拉着卫雍离开了大殿,回到了寝宫。
“皇后,你猜北渊王能追到南蜀王吗?”齐明煊也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卫雍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
“算了,朝堂之事已经够朕烦躁的了,朕才不稀罕管他们那些恩怨情仇的破事呢!”齐明煊叹了口气道。
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哪有闲心情去管别人的事儿。
卫雍点了点头,笑道:“陛下近日又为何事烦扰啊?”
“他们要让朕开设后宫,纳妃。”齐明煊尾音颤抖道。
卫雍瞬时“怒目圆睁”:“哪个不长眼的提的此事?本后砍了他!”
“皇后近日脾气倒是越发爆了。”齐明煊按住卫雍的双手,将他压在身下,“朕都快压不住了。”
卫雍呲着牙:“陛下若是压不住,可以让臣试试看。”
“想得美!”
说完,齐明煊吻着卫雍的额头。
继而将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吻了一个遍。
六年后
也就是丰元二十一年夏,外邦朝贡的前三日,春花楼开设了一局赌盘。
赌局很简单,赌的正是北渊王是否追到了南蜀王。
幕后操控之人正是当年的花魁——莫轻雪。
她是齐明煊的人,是齐明煊埋在春花楼检验卫雍的工具。
数十年来,这枚工具也成为了充盈国库的好棋子。
三日来,数额越来越大,齐明煊倒是越来越关心结果了。
虽然无论如何,都能赚到银子,赚的还不只是大周权贵的钱。
六年前,西域商路重新启动,天汗和厄尔多一力经营,与大周同心同德,西域的商路越拓越宽,最终形成三股汇流之势,西域,北渊,南蜀为支流,通通流向大周。
六年后,北渊王的确追到了南蜀王。
外邦朝贡那日,有人欢喜有人愁,整个京城空前的热闹。
成为雍乐盛世被载入史书的那一刻。
早已告老还乡的刑部尚书听到这个消息,竟然高兴的昏了过去。
也是齐明煊派了太医八百里加急,才将老尚书的命从阎王手里拉回来。
派去的人正是李沐辞。
这是李沐辞万里奔袭救的第一个病人,却不是最后一个。
皇宫终究不属于他,他与太后李缨菀一样,生性就爱自由。
太后一万个不舍的终于放他出了宫,他隐居在一个小镇子里,流民百姓纷纷找他来义诊。
在太医院的这几年里,他也教会了宫内太医很多方法,整个朝廷的医术突飞猛进。
此后百年,大周的边境再没有乱过。
卫赟整日待在卫府,嘟囔道:“这每日安逸起来,手都生锈了。”
不过,也是好事。
太后时不时的来卫府看望卫赟,也来看望她的姐姐。
而齐明煊和卫雍就整日在朝堂上各种秀恩爱,看的大臣们两眼一黑又一黑。
前半生风雨无数,朝臣们几乎每日都要挨齐明煊的骂,没想到后半生还要整天看这个。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翻死在身前。
不知不觉,齐明煊在位已经二十二年了。
这二十二年间的其乐融融与勾心斗角,在此刻,都化为了虚无的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