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 车里有A4纸。”
  “我身上有卫生纸。”
  “给我，全都给我。”
  方竹从大家手里拿了纸, 直接坐在地上就开始撕纸。
  李青珺还陷在自责又愤怒的情绪里，几个摄影师也没看懂方竹到底在做什么。
  贺清葑还算冷静，也蹲了下来，问：“需要帮你做什么吗？”
  “把这些纸撕成小人形状。”
  “好。”贺清葑转头招呼大家一起帮忙。
  随后，卫生纸、A4纸、宣传报、大的、小的，一大堆纸人堆在了方竹面前。
  下一秒，方竹和这些纸人一起消失在了大家眼前。
  另一边，方竹已经出现在了村子边缘，那些纸人四散而去，飞进了村民们的家中。
  只不过，方竹看上去就没这么轻松了，一次性驱动这么多纸人，还使用缩地成寸，灵力已经耗空，正处在僵直状态。
  这样下去，一会儿找到方歌的时候，估计缩地成寸用不了了。
  她藏在阴影里，勉强定神，希望能够恢复一点，至少要让自己能够行动吧，不然纸人找到方歌后，她都没办法把方歌救出来。
  刚勉强恢复了一下自己，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啊……”方竹捂紧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以免被村民发现。
  这雷过后，方竹大口喘气，再次试图调整自己的状态。
  却没想到，又劈了一道天雷下来。
  她的手指嵌进树干，鲜血又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这道雷过后，方竹再直不起身来，趴在地上不停呛咳。
  几乎和三天前一模一样的情景。
  却不曾想，第三道天雷又劈了下来。
  方竹趴在地上，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直到这道雷过后，她才终于得以呼吸。
  手撑在地上，紧紧抓着地面的湿泥，勉强撑起身来。
  “天道咳咳……我知道我不该不出现在这里，你想要消除我的存在我没咳咳，没意见，要我死，我也没意见……”
  终于撑起身体，靠在了旁边的树上，呼吸才终于顺畅些，“你默许我的存在，用你的天道评判我，我也认同。”
  “但是，”不知道是呼吸不畅，还是心情不好，方竹说话的语调忽然沉了下来，“别一直选在这种时候。”
  .
  纸人飘在空中，或扒在窗边，或从门缝里挤进去。
  纸人们将自己所见传给方竹，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汇聚。
  看到村民们的客厅，卧室，厕所，猪圈牛圈地下室。看到村民们像平日一样忙碌，看到瑟缩在黑暗中的一些人。
  方竹终于找到了这个村子灵场怪异的原因，是那些瑟缩在黑暗里的人，大概全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
  但是，这一番看下来，唯独没有看见方歌。
  如果方歌被她们抓到了，那肯定会被关起来。
  但是怎么都看不见方歌，如果说方歌已经逃走了，那肯定更好。怕就怕，方歌被关在了一个方竹找不到的地方。
  后者的可能性，方竹不敢赌。
  她只能继续寻找，不肯放过村民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连柴堆都让纸人挤进去看看。
  可无论怎么样，也还是没能找到方歌的身影。
  现在只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方歌不在村子里。
  方歌跑了？还是被村民藏在了村子以外的地方？
  方竹将纸人散到周围的山上。
  纸人到底不是方竹本人，山上更不比村子里，一点光都没有，几乎什么都要看不见。
  纸人们只能全都落到地上来，一寸一寸寻找。
  方竹勉强能动了，也往山上走去。
  天不亡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纸人在山上看到了村民。
  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表情，只能勉强看见两个村在往下走。
  方竹将纸人全都聚集到了那座山上，自己也往那边赶过去。
  终于，在一个洞里找到了方歌。
  这个洞是村民们自制的，起初的用途和现在的用途有没有差别，方竹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挂在门上的锁，她手一下一下劈去，也没能弄破。
  最后，她只能将目标转向了看上去有些脆弱的木门。
  然而这木门看上去有些破损，但木板却厚的很，方竹几脚踢上去都纹丝不动。
  “咔滋！”这一声响，在寂静的山里，显得格外大。
  下山的两个村民停下了脚步。
  “你也听到了对吧。”
  “听见了。”
  “那人跑出来了？”
  黑暗中，两人沉默片刻，就开始往回走。
  终于出现了一个裂缝，方竹在这条缝隙处补上几脚，终于破了。
  等到木板的声音消失，方竹再没听见一点声音。
  “方歌？”
  “方歌？”
  方竹试探性地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难道不在这里吗？
  一个纸人飘到方竹手上，方竹点燃，才看到缩在角落里的方歌。
  方歌手脚被反绑，眼睛也蒙上了布条，嘴也被堵上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声音一点也发不出来才对。
  觉得方歌大概是昏死过去了，方竹准备过去现将方歌带走，因为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她刚过去，准备将方歌抱起来，方歌突然反应十分剧烈，饶是方竹都有些无从下手。
  “方歌，别怕。”
  “你听一下，是我，方竹。”
  “让我帮你解开，带你出去可以吗？”
  终于，在方歌的反抗中，方竹扯下了蒙住她眼睛的布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见光，眼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在眼珠转动，看到方竹的瞬间，眼泪止不住地就从方歌眼里流了出来。
  “别怕别怕，我来了。”
  方竹一边说话安抚着方歌，手一边拿着燃烧的纸人烧断方歌手脚上的绳索。
  “里面有火光！”
  “有人来救她了！”
  两个村民的声音突然传到方竹的耳朵里，她立马熄了纸人。
  想带着方歌跑出去，但是方歌还停在原地发抖，根本没有行动能力。
  以她现在的灵力，也没办法直接缩地成寸带走方歌，现在也没办法打开鬼门躲去地府。
  只能兵行险招了。
  方竹捂住方歌的嘴，“除非我来找你，否则你别出声，也别动。”
  等到方歌点头，方竹从松了手。
  听着村民们谩骂声越来越近，方竹突然冲了出去，撞到了两人。
  其中一个村民反应比较快，方竹还没跑两步，就被抓到了。
  “你快跑，别管我。”
  随后，在跟村民们拉扯一会儿后，方竹猛地踢了两人。
  又没跑几步，就脚滑从山上滚了下去，山林间，全是方竹的惨叫声。
  “那边！”两个村民连忙追了下来。
  却在还没找到声源之前，就看到已经在燃烧的村子。
  方竹让大部分纸人都飞回村子，从村民家里的猪圈牛圈还有地下室开始燃。这些地方距离柴火近，火势瞬间就变大了。
  方竹撞到一棵树上停下了，随后立马站起来。她没往山下跑，而是绕了一个圈后往山上跑去。
  方向感不算太差，上山后没多久就找到了方歌所在的位置。
  又点燃了一个纸人，微弱的火光下，方歌勉强看清楚了方竹。
  方竹扶着她站起来，终于离开了那个洞。
  随后，两人也没向山下走，而是往山上去，从另一边下了山。
  等走到山下，走到路边，才终于看见一点点天光。
  一点点光落到两人身上，才发现对方身上都不是好模样。
  先前方歌的手脚被绑着，刚解开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点红痕，时间过去了，在光下，将红痕里的青紫和淤血才能看见。
  方竹更是，被村民抓住是故意的，从山上滚下去也是故意的，但是滚下山确实半点没有参假。
  许许多多的灌木枝丫划过她的脸，脸上全是细小的划痕甚至血痂。
  也不知道磕到了那块或者那些石头，露出来的皮肤要不是淤血，要不就是伤口。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方竹说：“所以你现在不反对我靠你太近了吗？”
  方歌静了下来，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危机时刻，比起恐惧，求生欲更强一些。”
  方竹戏谑道：“那我能不能趁着危机的时候抱你一下？”
  “那就……勉强允许一下。”
  方竹抱了上去，头靠在方歌肩上笑了一下。
  其实，方歌还是不适应，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抱一下方竹。
  她的手还没碰到方竹的背，就感到方竹身上的重量。
  原以为方竹是在跟她开玩笑，却没想到越来越重，压得她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