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安静得不行，就像是看了一场无声的电影一般。
  “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她她的任务，为什么非得戏弄她。”看着方竹的反应，和这人身上的与众不同，后土大概猜到了这人的身份，转身离开前问了这一句。
  而天道只是微微偏头，对她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随即也消失了。
  果然，方竹讨厌天道不是没有道理的。后土这样想着，带着地龙离开了。
  别墅。
  方竹离开后，方歌在房间里沉默了好久。
  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方竹离开的时候把损坏的窗户恢复了，这里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和方竹回来之前，没什么不同。
  方歌突然在想，怎么会一点都看不见方竹生活过的痕迹呢，她离开这个房间，去其他地方。
  眼泪一次一次涌进她的眼眶，使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得以，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去。
  客厅的钟缓缓摆动，一阵暖风吹了进来，穿过空荡荡的客厅，落到了方歌身上。
  几乎有些莫名，她觉得方竹口中，她的那一魄，回来了，她甚至，又一次看到了方竹落进火山的模样。
  她垂头看向楼梯尽头处，突然想到，自己和方竹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
  她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去，方竹在尽头处仰头看着她。
  只是今天，她怎么也看不见楼梯尽头处的方竹。
  是眼泪挡住了她的视线，是，就是这样。
  她抬手擦去眼泪想看到楼梯尽头的女人，却看到那枚戒指在她眼前从她指间消失。
  所以，方竹的离开就是这样，把自己留下的东西全都带走，一点都不能给她留下吗？
  她甚至分不清，方竹到底是离开了，是死了，还是完全消失了。
  如果是离开了，可能会回来；是死了，也还会留下鬼魂；彻底消失算什么……
  方竹说了让她等她的，那就说明方竹会回来的，方歌原本还在说服自己，此刻却完全崩溃了。
  是浑身无力，也是全身疼痛，方歌蜷缩在楼梯上，客厅只有她嘶哑的哭声。
  第73章 也是那天之后
  也是那天之后, 玄门出现了重大变故，梅笑寒失踪了，无论玄门里的人怎么找, 也找不到一点她的踪影。
  方歌在家里浑浑噩噩待了好长时间。
  看着家里的一切，她不禁在想, 方竹真的存在过吗？
  方竹明明回家差不多三个月, 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方歌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接了电话。
  电话是之前《长夜千年》剧组打过来的，告诉方歌已经在山青布好景了，马上恢复拍摄, 让方歌准备准备。
  方歌好似突然找回了思绪, 浑身一怔, 还没来得及应声，手机就因为没电关机了。
  她急急忙忙跑到楼下，把自己放在楼下的电脑也打开, 却发现没电了。着急忙慌喊了李应弟, 让李应弟把平板借她用用。
  从前段时间开始，李应弟不知道方歌姐姐怎么了, 懵懵懂懂地抱着自己的平板给了方歌。
  方歌打开后, 找了视频软件，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随后各种被剪辑的视频出现在搜索栏下面。
  “你别走, 我想你陪着我。”
  落在方歌眼底的，是当时在医院里, 方竹突然冲出来抱住她的模样。
  还好, 不是她的幻想，方竹真的存在。
  她看着方竹毫不自觉地说着肉麻的话, 唇角不觉上扬，泪水却又模糊了视线。
  她擦干了泪，又看到方竹看着摄像头解释，一本正经的，轮到她开口的时候，方竹却像是被她抛弃了一样，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她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方竹的脸，一边又在心里笑骂方竹怎么这么傻，她的言外之意那么明显，方竹却一点没听出来。
  “方歌！”方女士下车后跑了进来，看到了沙发上的方歌，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她慢慢走过去，却发现方歌眼睛有些红，“怎么了？怎么哭了？”
  方女士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方竹的身影，“和方竹吵架了吗？”
  “不是，方竹有事出门了。”方歌擦了眼泪，问，“妈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马上要去外地考察了吗？”
  “刚秘书给我打电话，说你之前剧组给你打电话突然被挂断后就不打通了，我担心你就回来了。”
  “我手机没电了。”
  “好，没事就好。那方竹去哪了？”
  “我不知道。”
  “那……”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好吧。”方女士站起来摸了摸方歌的头。
  后来，方歌把手机充上了电，给剧组打了电话过去，说自己随时能够继续拍摄。
  这剧拍摄结束后，她又能在屏幕里看见方竹了，顶着她的角色。
  后来这部戏拍完了，播出了，她把那些片段剪了下来，也将那一次在医院的采访保存在了手机里，还找到了那两张在之前的拍摄期间被偷拍的照片，找打了方竹第一次因为没钱准备逃车费时被路人拍下来的视频，甚至去翻了李青珺的微博，找到了李青珺和方竹的合照。
  她在网络上反复搜索着方竹的名字，出现的内容翻过去翻过来也只有这么一点。
  明明之前她几乎每天都在和方竹在一起，怎么方竹留下的东西这么少呢。
  等到这部剧拍完，播完，这一年差不多都结束了。
  方女士中途回家好几次，也没有看到方竹的身影，隐隐懂了之前方歌是什么意思，也便没再问了，和方歌一起在家过了一个和以前一样年。
  第二年开春，之前《路过人间》的徐导又给方歌打电话了。
  她的电话内容其实都差不多，就是她有一个现实题材的电影，希望方歌能跟她的剧组。
  徐导的作品不多，但选角的目光十分毒辣，拍摄也十分求真，她创作的电影里的角色有不少拿到了许多奖项。
  按理来说，这对方歌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是，她每次问方歌的题材都是同一个——拐卖妇女，方歌实在不喜欢。
  这个题材会让她想到之前在那村子里的经历，她厌恶也害怕那时候被绑在山洞里的感觉，但是，现在方竹不在了，她又总会想到那时候方竹来救她的模样。
  她隐约记得，那时候方竹自己的状态好像也很糟糕。
  又不禁在想，方竹会不会怕不仅不能将她救出来，反而将自己也留下来了？
  也因此，这一次，方歌的拒绝倒没有之前那样干脆。
  后来，让方歌彻底改变主意，是在这个电话结束后不久的一天。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在早上进行了跆拳道的训练，训练结束后，一边跟李青珺聊着天，一边站在道馆门口等着司机。
  因为这一段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会从她面前路过，所以她把戴着的帽子压得很低，贴着身后的门站着。
  而就在这时候，隐隐听见人群中出现了一些叫骂的声音，她往那边看去，只能看到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方歌隐隐觉得不对，站在人群身后从缝隙里看了一眼。
  是三个男人在抓着正在推着一个八九岁女孩往车上塞，其中一人一边手上动作没停，又游刃有余地向周围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家女儿不懂事，跑出来上网不去学校，打扰大家了。”
  “我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女孩一边挣扎一边叫喊着。
  周围有人刚开了个口，就见有个男人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你这妮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爸爸那么赚钱辛苦供你上学，你天天陪着别家的男孩一起打游戏，现在就竟然为了那人还不认你爸爸！”
  女孩口腔里被打出了血，顺着嘴角流下，再喊不出声，只能呜咽着摇头，抵死不跟他们走。
  “孩子不听话好好跟她说就行了嘛，别打孩子。”
  “就是，好好说，孩子还小。”
  路人谴责着那个男人，刚才那个父亲也站出来说话，“我们是俗人，不是很懂，以后会注意的，快走！”
  说着，猛地往女孩背上推了一把。
  “等一下。”方歌心一横挤了进去，站在了那群人和周围看众之间的空地上，“能不能证明一下你们的关系？”
  “老子是她爹，还要怎么证明。”
  男人站到了方歌面前，挡在了方歌和那女孩之间，距离太近，方歌有些不舒服，往后退了半步。
  “你可以说一说她的名字，她的年龄，她的学校和她所在的班级。”如果没看错，那女孩身上的衣服和李应弟现在读的学校的校服是一样的。
  对面男人没有回答，却向方歌伸出了手。
  如果方竹在，方竹应该会帮她拦下来，就像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方竹帮她拦下林云一样。
  但是方竹不在。
  方歌后撤半步后，一个侧踢踹在了男人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