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
冯也 更新:2025-09-10 08:46 字数:3288
“这是放画的房间。”时月白说着,带她走进了这个空间里,两个人一边讨论着画和画家,一边从一幅幅画作前走过。
绕过一堵墙后,她们走进了一个小房间,墙壁的正中挂着《剑》。
蓝伊一盯着这幅画,止步在这幅画前。红光漫天,两个女孩单手持剑,在山崖上相对站立。
“这是你的。”时月白说。
蓝伊一转过头看向了时月白。
“她送给你的。”时月白看着蓝伊一的眼睛说。
蓝伊一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画。
“您知道她在哪吗?”
“没有人知道她在哪。”时月白说着,踱着步,转过身,看向了另一面墙,“这对她来说是好消息。”
蓝伊一也转过身,另一面墙上挂着《两个弗里达》。蓝伊一仔细看着这幅画,微微皱了皱眉。
“你对这幅画知道多少?”时月白问。
“这幅画之前在姜叔叔的眷海公馆。”
时月白笑了笑,“记性倒是很好。但我的问题是,你对这幅画知道多少?”
蓝伊一看向了时月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时月白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她踱着步,走出了这个陈列室。蓝伊一跟在她身后,回到了四处都是繁复纹路的会客厅,再次坐回到了茶台前。
时月白在茶壶里添了些水,又拿起夹子,把杯子里的残茶倒在了双角貔貅上。
“关于她的事情,您知道多少?”蓝伊一问。
时月白拿起公道杯,悬停在双角貔貅上,倾斜杯子,水流缓缓淋着貔貅。
“我让人去查过,查她这个人,而不是查她的任何一个假身份或者,代号之类的东西。”
公道杯里的水缓缓流尽,时月白放下杯子,从桌下拿出来一个A4纸大小的浅棕色信封,递到了蓝伊一面前。
蓝伊一有些犹豫地接过了那个信封,信封有三五张纸的厚度。
茶壶里的水沸腾了,冒出白色的烟气。时月白拿起茶壶,把水倒进了盖碗里。
“怎么不打开看?”时月白把茶壶搁在一旁,用炭火夹挑了挑路子里的炭火。炭火明灭,有火星升起。
蓝伊一摇了摇头,把信封放在了茶台旁,“我想听她亲口跟我说。”
时月白点点头,拿起那只信封,直接扔进了炭火炉里。
“别……”
通红的炭火迅速点燃了信封。
“后悔了?”
蓝伊一皱着眉,摇了摇头。
时月白笑了笑,拎起茶壶,把滚烫的水浇在了炭火上。滚烫的炭火发出刺啦声,熄灭的火上冒出白色的烟气。
烟气散去,时月白拿起烧了大半的信封,放在了桌上。
蓝伊一拿过信封,撕开外皮,微微皱了皱眉,“里面是……白纸?”
时月白放下茶壶,端起面前的盖碗,把茶汤倒进了公道杯里,“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想要一样东西。”
“她不是一个东西。”蓝伊一说,“对我来说不是。”
时月白拿起公道杯,把茶水倒进了蓝伊一面前的茶杯里,蓝伊一弓起食指和中指,轻点了一下桌子。
时月白拿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兰香的雅韵扑鼻,“她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至少在所有的书面记录上,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80章 天鹅湖
11月的最后一个周三,晚上7点钟。
蓝伊一从一辆黑色宾利上走下来,她对为她开门的侍者微微点了点头。
她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丝绸礼服,颜色很深,在海港歌剧院外昏暗的照明里,看上去几乎是黑色的。头发被打理得很精致,整理地收束在脑后。
她面无表情地沿着白色的大理石台阶,走进了入口大厅。
今晚是《天鹅湖》在海港的首演。
火人相关的视频还在网上流传,医院爆炸的响声也仍旧回荡在海港的空气中。可这两段“小插曲”,既没有影响在半年前就定好的《天鹅湖》的演出计划,更没有丝毫消磨观众的热情。
前厅里挤满了人,交谈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是香槟杯轻轻碰撞的响动和昂贵香水的味道。暖色的灯光照在大理石面上,映照着男男女女精致的面庞和他们身着华服的摇曳身影。
蓝伊一径直走向了吧台。
系了领结的酒保看向了她。
她伸出手对酒保比了个二,低声说:“两个伏特加shots。”
酒保愣在原地一秒钟,然后又迅速点了点头,“需要柠檬吗?”
“需要。”
“需要糖吗?”
“只要柠檬就好。”
酒保拿出两个子弹杯,摆在了蓝伊一面前。
结着水雾的灰雁伏特加的酒瓶被抬起,粘稠的透明的酒精填满了杯子。正当酒保准备拿起精心切成三角形的柠檬装饰在杯壁上时,蓝伊一已经把其中一杯酒倒进了嘴里。
酒保用镊子夹着翠绿的柠檬,有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有点赶时间,”蓝伊一说着,看了一眼大厅的入口,又转过头,指了指空酒杯,“再帮我倒一杯。”
酒保点点头,把柠檬角放在有酒精的那只子弹杯上,然后又拿起酒瓶往空杯子里倒酒。
蓝伊一拿起另一杯,把上面的柠檬角整个放进了嘴里,腮帮鼓动,带皮的柠檬牙齿之间变成碎渣,酸涩占满口腔。
她抬起杯底,把透明的酒精直接倒进了嘴里,和着嘴里酸涩的柠檬残渣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三个shots下肚,酒精比预想中更快发挥了作用,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长方形腕表,现在距离歌剧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付款卡片,递给了酒保。
“你很喜欢伏特加?”
蓝伊一闻到了香水里梵香和檀木的味道,里面夹杂着一点百合的花香,透着生人勿近的意味,是离群索居的人会做的选择。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暗色格子西装的女人,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在脑后,露出无比精致的五官。
“只是需要一些酒精。”蓝伊一笑着说。
女人把左手搭在吧台上,中指上是一枚铜制戒指。
酒保探过头问她需要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蓝伊一,“香槟?”
“谢谢,”蓝伊一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喝下了三杯shots,再喝香槟我会直接在里面睡着。”
女人也笑了笑。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考虑到你仍在恢复期,我认为你在饮酒上应该有所节制。”
蓝伊一微微挑了挑眉,“您认识我?”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认识你。”
酒保把一杯水和一杯香槟分别放在了她们面前。
“怎么称呼您?”
“你没有必要称呼我。”女人抬手端起香槟,微微抬了抬,蓝伊一则是拿起了水。
两个人各自喝了一口。
“您是专门来看白天鹅的吗?”
“当然,这是这位白天鹅在退役前的最后一次巡演,”女人说,“我第一次看她的演出是在11年前的圣彼得堡,令我非常难忘。”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柴可夫斯基,然后在距离开场10分钟时,女人走进了内场。
蓝伊一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受到了她身上一种跟吴缺很相似的孤独。
那种孤独就像是,从酒吧的玻璃外,看着酒吧里那些围坐在一起酣畅饮酒大声说笑的人一样,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把她跟世界隔绝开来。
蓝伊一转过身,目光穿过身着华服的男女,看向了大厅的门口。
她从包包里拿出清洁口腔的喷雾,飞速往嘴里喷了喷,补上了一个暗红色的口红。
当章秋含摇曳着身姿走进大厅门口时,只看到了蓝伊一乖巧地站在一根柱子旁边,手里举着一杯仍在适饮温度的香槟。
“妈~”蓝伊一的声音慵懒。
“你看起来状态很好。”章秋含目光扫过蓝伊一,视线落在了香槟杯上,“香槟是给我的吗?”
“当然。”
章秋含接过香槟杯,喝了一小口,点点头,轻嗯了一声对这杯香槟表示了赞许。就像在蓝伊一读书时章秋含对蓝伊一的成绩单表示的赞许那样。
有时候是否蓝伊一会想,章秋含是不是只会对“物品”表达出直接的夸赞?
似乎是的。然后蓝伊一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自己的母亲有超乎寻常的主体性,从不把任何女人当成一件“物品”,包括自己的女儿。
“我爸呢?”
“你没看到他吗?”
“没有。”
“好久不见!”林千卉张着手臂,向她们走来。
章秋含也张开了手臂,两个人热络地拥抱了一下。
蓝伊一乖巧地站在一旁,微微颔首,恭敬地问好,“林调查长。”
“你的裙子很漂亮。”林千卉伸手摸着蓝伊一的胳膊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