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作者:石中绿      更新:2025-09-10 08:51      字数:3292
  他又走进了不少,身后是喧哗大作的风雨,川濑久夏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借着男生天然的力气优势,他把那节手腕朝身前带了带,窗台上的少女随之倾身上前。
  赤苇京治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乖巧地抬起头,仰视着川濑久夏的眼睛。
  大雨似乎又从某个角落里的管道蔓延至室内,空气潮湿沉重,一分钟、十分钟过去,没有人率先开口。
  “对不起,小夏。”良久,赤苇京治低下头说。
  川濑久夏蹙起眉,下意识地捧住了少年的脸颊:“为什么?”
  “我没有在你身边。”他蹭了蹭她的手,“包扎的时候不是我、换药的时候不是我、恢复的时候也不是我。”
  “但是你……”
  赤苇京治继续着他的歪理:“可我们是幼驯染啊,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我失职了,对不起。”
  一直……陪着我吗?
  川濑久夏心头一颤,她还没有告诉赤苇京治自己会出国留学的决定。
  身后的玻璃窗状若无物,雨丝冰凉,一声声捶打在她心上。
  四月底那天,他就是在这样的雨天里风尘仆仆地赶来仙台。
  一年前,她正式启程离开东京,羽田机场的玻璃幕窗上也烙印着汹涌的雨痕。
  甚至在更久远的从前,她发现川濑宅对面的房子突然人去楼空了,那也是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横行的大雨,就这样串起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风雨自地球形成初期便存在,它们会伴随着地球的消亡而消亡。
  那他们的分别,也不会迎来终结的那一天吗
  川濑久夏忽地有些哑然失笑,他们在彼此的人生里缺席的日子早就比结伴而行的时光还长了,这算什么幼驯染呢?
  甚至连这个直接关系到此后人生的重大决定,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川濑久夏垂下眼,托在赤苇京治侧脸的手重重滑落。
  “京治。”她重复着他的名字。
  “嗯?”赤苇京治与她十指相扣。
  她的声线颤抖着:“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没能告诉你,对不起。”
  “那你现在决定告诉我了吗?”他全然不在意,“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再听。”
  不要对我这么温柔。
  川濑久夏在内心尖叫,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又该怎么开口呢?
  可是,赤苇京治有权力在此刻知道。
  “我……”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高中毕业之后,我会出国读书。”
  眼泪夺眶而出,她想伸手拭掉,两只手却都被赤苇京治扣住了。
  扣紧她的少年沉默着。
  “这样吗。”他缓了很久才点头,“小夏你一定没问题的,你要去哪里?回中国吗?欧洲?”
  “美国。”川濑久夏的回答满溢哭腔。
  “美国。”赤苇京治又点了点头,怔怔重复。
  内心防线被一次次的沉默逼到了崩溃边缘,眼泪似乎比雨水还汹涌,她紧咬嘴唇:“对不起……京治……”
  “那么远啊。”他置若罔闻,“那我得查查东京到美国又隔着多少公里了。”
  情绪化的大脑没办法处理这句话的意思,川濑久夏只是低声啜泣着,任凭眼泪肆意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好啦好啦,又不是在那里定居,别哭了。”赤苇京治放开一只手擦去手背上的泪水,“是我给你表的白欸,怎么你比我还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不舍得对我生气呢?
  川濑久夏狼狈地揩去脸上的痕迹,她连问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眼泪愈擦愈多,她只能捂住双眼。
  随后,她听见一声悠然长叹。
  带着暖意的手覆上手背,她跌进了一池春绿。
  赤苇京治的眼睛里噙着笑意和欲望,他环住川濑久夏的脖颈,一再拉近距离,直到连呼吸都纷乱交错。
  “小夏,这是你自找的。”
  呢喃低语在耳畔落下,赤苇京治的鼻尖和嘴唇开始贴着她的肌肤蛇行。
  最开始,他只是在一颗颗地吻掉那些慌乱无措的眼泪,唇瓣与脸颊相贴,层层叠叠的柔软迷得赤苇京治头昏脑胀。
  他试探着睁开眼观察川濑久夏的反应,但她仍双眼紧闭,幸运的是,那里也没有了更多泪水。
  赤苇京治把川濑久夏揽近些许,唇齿一步步往下,直到覆上那抹饱满的唇线。
  脑海里霎时间炸开千百道烟花,他想,她的嘴果然很软。
  比脸颊还软。
  第76章
  赤苇京治没有在川濑久夏这里得到任何正式的名分,这个意外的吻应该浅尝辄止。
  可在他无数次睁开眼的小心试探里,怀里的少女都没有拒绝这份绵长汹涌的感情。
  至少,这在川濑久夏的肢体语言中不代表反对。
  那也就意味着他可以……
  心头微动,赤苇京治大胆地撬开她的唇舌。
  毫不设防的舌尖被强势入侵,川濑久夏猛地一抖,差些从窗台上滑落。
  赤苇京治下意识地单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朝上提了提,可等她身形稳定后,抓在腰际的手却迟迟没有放开。
  她腰上根本没二两肉,正值盛夏,穿的短袖也十分单薄,少年掌心的温度高得不正常,同他打在鼻尖的呼吸一样,一寸寸灼烧尽她的理智。
  眼下痒痒的,川濑久夏睁开眼,赤苇京治的睫毛在她眼前那片模糊的水波中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时不时扫过脸颊。
  身后的雨势似乎又变大了,但她耳边早已被赤苇京治急促的呼吸填满,鼻、唇、齿、舌……所有感官都溺毙在了这个缱绻悠长的深吻里,她又一次被那股熟悉的草木香包裹住。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慌不择路地推开他,再像在公寓里那样故作严肃地震住赤苇京治,可他的吻太潮湿了,川濑久夏的四肢像是在水里泡过,发软发胀。
  时间的流速在她这里已经丧失了意义,一个世纪过后,她的唇齿才得以解放。
  赤苇京治用双手揽住她的肩,他们的鼻尖相抵,杂乱无章的呼吸渐渐平息。
  喧嚣雨声乍然灌进来,川濑久夏听见他低低的笑,混着餍足过后的沙哑。
  “小夏。”他轻声说。
  嘴唇上传来的感觉无比陌生,她只能从声带里把回答一丝丝挤出来:“干什么?”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赤苇京治贴在她脸颊低语,“回答过后我就把你放开。”
  接吻时无力地攀在少年小臂上的手骤然收紧,川濑久夏的内心警铃大作。
  “你会出国这件事。”他故意把语气放缓,“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吗?”
  红灯疯狂闪烁,警报轰然拉响。
  完蛋了,川濑久夏想。
  虽然赤苇京治在她的认知里并不是会出尔反尔的人,但介于唇上的酥麻感还在,她不敢坦坦荡荡地回答他。
  可她同样不想在他面前撒谎。
  “是我吗?”赤苇京治偏不放过她,固执地追问,“小夏,回答我。”
  “我……你……”川濑久夏心乱如麻,及川彻的脸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入脑海。
  没等到回答,赤苇京治偏过头去轻啄她唇角,像蛊惑人心的海妖:“给我答案,不然我还会亲上来。”
  幼驯染的眼睛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幽潭,川濑久夏想别过头去,仿佛她面对的是只要对视上一眼就会被石化的妖怪美杜莎。
  “美杜莎”偏执得要命,他根本不给川濑久夏逃避的机会,蹭着她的脸和她对视。
  “……”川濑久夏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道,“不……”
  她的声音几近蚊呐,即使是贴在她耳边的赤苇京治也没怎么听清,他微微蹙起眉:“什么?”
  “不是。”川濑久夏死死闭上眼。
  赤苇京治的呼吸骤然加快,环住少女肩膀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收紧。
  沉默片刻,他的语气近乎笃定:“是那个及川彻吗?”
  川濑久夏蓦地抬起头,怔怔问:“你怎么……唔……”
  错愕的质问被吞没在少年迷乱的呼吸里,赤苇京治又吻了上来。
  他的气息明显粗重了不少,和方才那个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同,赤苇京治直直入侵了她的口腔,同那片柔软抵死缠绵。
  “你干什么……京……”
  狂风暴雨袭来,她的惊诧被撕得片甲不留。
  好在狠厉的侵占并没有持续多久,唇上的触感又柔软下来。
  脑袋比被排球砸到当天还晕,川濑久夏覆在他小臂上的手渐渐滑落。
  漂泊不定的无边海浪推着她在幼驯染陌生而熟悉的气味中浮沉,意识溺亡的前一刻,唇角咸湿的触感却使川濑久夏猛地睁大双眼。
  那是眼泪的味道。
  她尝到了赤苇京治的眼泪。
  唇边的力度因为这一意外稍稍减小,川濑久夏抓住时机朝旁边一躲,少年嘴唇的温热堪堪擦过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