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夏你会考虑洛杉矶的大学吗？”岩泉一随便说了几个南加州赫赫有名的学府，问道。
  “唔……的确有这个偏好吧，但是还得看我申请季的具体表现啦。”她回答得谨慎。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岩泉一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话题已经被转向了别处，他的脑海里却仍然是洛杉矶海滩边数不尽的棕榈树。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在一年后的太平洋彼岸，川濑久夏披着加州金粉色的霞光，倚着沙滩椅朝他笑的样子。
  从这一刻起，岩泉一开始期待他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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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四月初，川濑久夏还没过几天自己的毕业班生活，来自学长学姐们的消息倒是先把她淹没了大半。
  当初说要选择国立大学就读的黑尾铁朗最终入学了离东京有些距离的筑波大学；被赤苇京治担心了许久的木兔光太郎也顺利凭着体育特招名额就读中央体育大；北信介在开学前一天晚上告诉她他将放弃名额专心务农，川濑久夏最初惊讶过一瞬，随即便理解了他的决定。
  而在高三第一周周末，她收到了一条有些特别的消息。
  来自牛岛若利。
  他的措辞还是一样诚恳直白，当初在春高预选赛上落败后，除了邀请他来过一次钢琴决赛，川濑久夏便没再听说过这位排球明星的消息。
  如今一看，牛岛若利竟然考上了元治大学的管理学系。
  那是一所在全国范围内都享有盛名的顶级私立大学，对他表示过祝贺，牛岛若利那边竟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通话那头是他的母亲牛岛夫人，牛岛若利不过几天就即将前往东京读书，借庆贺为由，她希望川濑久夏能在今晚来牛岛宅吃个饭。
  “不是什么大阵仗的宴会，我们只邀请了私交好的亲人朋友。”似是怕她拒绝，牛岛夫人忙补充到。
  川濑久夏已经不再对那座宅子心生恐惧，再加上牛岛夫人出面她也无法拒绝，简单打扮过后，她便乘车前往了牛岛宅。
  “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啊久夏！”牛岛夫人拖着一身花纹简约的和服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道，“滨之调决赛的事我听若利说了，恭喜你啊！太厉害了！”
  “夫人您过奖了。”川濑久夏跟在她身后走进宴会厅。
  再同她嘘寒问暖了几句，牛岛夫人脸上和煦的表情却急转直下，牵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叹气道：“久夏，你母亲调任的事……我也听说了，最近……还好吗？”
  川濑久夏面色如常：“嗯，劳烦夫人关心，我一切都好。”
  像是提前预判了牛岛夫人接下来的说辞，川濑久夏微微躬身，郑重道：“我没有在勉强，母亲她已经离婚了，也重新组建了新家庭。而我的生活也在步入正轨，所以，真的一切都好。”
  初次见面时，这个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的少女就像宴会厅里那盏最耀眼的壁灯，沉默地跟在她母亲身边。
  惊艳，但内里却早已被蛀虫蚀空了。
  所以再次在合作伙伴递上来的文件袋中看见川濑久夏的照片，牛岛惠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内心却还是涌上了一股悲哀。
  好在川濑久夏没有成为被剪断羽翼的笼中鸟。
  她今天的打扮不怎么繁复正式，但牛岛惠里在她的眼睛里目睹了一望无际的蓝天。
  “太好啦。”牛岛惠里拍了拍川濑久夏的肩，“我很高兴。”
  “妈妈。”两人身后传来牛岛若利的声音，他走近，顿了顿，说，“还有川濑，好久不见。”
  牛岛惠里知趣地退出了这片小阳台：“那我先去和你外婆表姐她们说说话了，若利你和久夏慢慢聊。”
  随着母亲离开，这片被纱帘挡住了大半的小空间霎时空旷了下来，牛岛若利颇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衫和领带，将喝了一半的香槟放在小桌上，却不知下一步又该站在哪里。
  将视线从他手忙脚乱的一系列动作上收回来，川濑久夏用后背抵着阳台栏杆，朝牛岛若利扬了扬手中的香槟：“恭喜升学，牛岛前辈。”
  “啊……嗯，谢谢。”牛岛若利又忙不迭地重新端起香槟回敬，目光和川濑久夏骤然相接，他微微瞪大了眼睛。
  “感觉，川濑你似乎……”牛岛若利沉思片刻，“变了很多。”
  川濑久夏倒是没想到他的开场白是这个，她挑眉道：“真的吗牛岛前辈？距离我们的上一次见面也没有隔很久吧？”
  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心中的异样感触，牛岛若利干脆换了个话题：“说起升学，考试前你给我发的加油信息我收到了，我很惊喜。”
  “啊，你说中心考那次？”川濑久夏说，“没事啦，这点祝福我总不能不送到吧？倒是牛岛前辈你，竟然考上了管理学，果然是在按人生规划一步步走啊，真优秀呢。”
  牛岛若利知道她指的是当初他在这座宅子里脱口而出的那番“追求宣言”，虽然已经很久没再主动联系她，但那时的心情，似乎更加强烈了。
  “方便我问一下你的人生规划吗？”他试探着开口，“川濑，你将来……会读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
  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去到东京呢？
  东京大学和元治大学不算远，至少比白鸟泽到乌野要近多了。
  牛岛若利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东西。
  “我的话……目前已经决定了要去美国留学哦，至于专业我还在考虑。”川濑久夏耸了耸肩，“我不是像牛岛前辈一样对未来非常确定的那种人，再以后的人生……谁又能知道呢？”
  空气中传来了轻柔的断裂声。
  牛岛若利罕见地愣住了。
  他突然明白了从几分钟前看见川濑久夏第一眼开始就一直存在的、那种全然陌生的感觉是什么。
  如她所说，几个月的时间带不来什么外貌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在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疲惫感了。
  今晚的月色就和他们第一次在阁楼偶遇时一样澄澈，但牛岛若利却只能看见她明亮的眼睛。
  那里没有月亮的影子，那是从她心底发出的光。
  “川濑，你……变得自由了。”牛岛若利斟酌着表达自己内心所想，“你看起来非常快乐，我很高兴。”
  “自由吗……”川濑久夏伸手将被夜风吹乱的长发拂至脑后，眉眼弯弯地看向牛岛若利，“谢谢，我很喜欢这个评价。”
  夜风还在阳台上流连，川濑久夏飘扬的裙角、发丝和她手中的香槟一同轻轻晃荡着，随着她的视线也移到更远的地方，牛岛若利甚至都不敢眨眼。
  如果一个不留神，川濑久夏似乎就要随风幻化成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了。
  她会飞过这片山川、飞跨海洋、飞抵他难以预见的未来。
  “牛岛前辈。”川濑久夏突然又看向了他，她举起高脚杯，说，“再次祝贺你，我的……朋友。”
  朋友。
  这是川濑久夏第一次这样形容他。
  牛岛若利于是同样举杯回望。
  “也祝贺你。”
  人生漫漫，他总会为这只飞鸟提供一片独属于她的蓝天。
  牛岛若利一直如此坚信着。
  第118章
  四月七日下午，川濑久夏又收到了牛岛若利的消息。
  今天就是他启程前往东京的日子，他希望川濑久夏能来牛岛宅给他送别。
  但没怎么思考，川濑久夏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Summer：抱歉牛岛前辈，下午放学后还要去排球部，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一路平安！】
  她并不是随手编了个借口来搪塞牛岛若利，由于乌野在上一届春高上的表现，进入新一学年后，男子排球部一跃成为乌野最炙手可热的社团之一，收到的入部申请堆了武田一铁一桌子。
  开学也有一周了，排球部的新生人选眼看着就要定下来，川濑久夏几乎每天午休和放学后都在往武田一铁的办公室跑，同他一起筛选。
  办公室里绊住她脚步的还有班主任永野佐鹤老师，升入毕业班，各种进路志愿在班里已经传了几轮，川濑久夏也正式告诉了老师她即将前往美国留学的决定。
  想要成功申上世界一流的学府，各个领域大师的推荐信也必不可少，好在这个姓氏为她提供了不少人脉，回到家后，川濑久夏还要频繁与各界人士联系。
  学校里的经理工作虽然不止她一人，但念及清水洁子担当经理时的所作所为，川濑久夏终是不舍得把过多压力都分到谷地仁花肩上。
  四月中旬，经过几次入部考核综合评判下来，乌野排球部又迎来了六位新成员，其中一位以影山飞雄为榜样的小二传几乎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他做自主训练，最初那几周，没怎么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影山飞雄总是浑身都不自在。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外界的训练赛邀请便源源不断地涌向了乌野，除去白鸟泽、青城等劲敌，县内一些十六强实力的学校也在向乌野寻求一个变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