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作者:
石中绿 更新:2025-09-10 08:51 字数:3285
“圣臣那个时候也一定变成了征战赛场的国家队主力吧?我们做个约定,要让我在洛杉矶奥运会的排球赛场上看到你,好不好?”
佐久早圣臣对自己的理解能力也很有自信。
从前在异国他乡,他不花半分钟便明晰了自己对川濑久夏的感情。
而此刻,坐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琴房窗前,佐久早圣臣也听懂了川濑久夏藏在宏大未来下的拒绝。
多温柔啊。
她甚至都不忍心让我把想说的话说完。
佐久早圣臣低笑出声:“好,我一定会在那里的。”
不过是八年罢了。
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而在第八年的节点,他和川濑久夏终于熟悉起来。
再等八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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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京治、孤爪研磨和佐久早圣臣一干人走进大学中心考考场的那天,川濑久夏登上了前往美国波士顿的飞机。
在先前申请季中,她呕心沥血写就的那些文书都有了回音,而面试,则是正式录取前的最后一环。
选择大老远飞来美国实地面试,川濑久夏是抱着评估校园环境的心态的。
各个大学规定的面试时间不同,其中波士顿的几所学校都堆在一月底,漫天大雪中,她开始在各个校园里奔波。
川濑久夏是在二月的第一天飞抵旧金山的,北加州的冬天多雨,应邀前往斯坦福大学参加校友面试的那天,整片天空都阴沉沉的。
坐在她对面的面试官自我介绍是从斯坦福医学院毕业了十年的博士,分别时,西装革履的女士站起来,将她一路送出了咖啡厅。
“旧金山和斯坦福永远欢迎你!”
她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
最后一场面试在洛杉矶,时隔十年有余,她终于再次站在了南加州耀眼的阳光里。
川濑久夏是今天最后一位接受面试的学生,面试官似乎对她的印象很不错,结束后,同她闲聊了几句,他便匆匆离开了。
而川濑久夏则坐回了原位,再点了一块芝士蛋糕。
她还要在这里等一个阔别已久的朋友。
柔金色的光线将整座城市包裹住的时候,岩泉一推开了咖啡馆的玻璃门。
“小夏!”
他像是才从学校里下了课赶过来,将书包放在地上,起身,两人交换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好久不见了!”川濑久夏坐回桌边,“最近上课很忙吧?感觉阿岩你瘦了不少呢。”
岩泉一招来服务生的手一顿:“诶——可是我每周都有在健身欸,小夏这样说我的成果不就白费了?”
“我开玩笑的啦。”川濑久夏笑着摆了摆手。
“但是我又被晒黑了倒是真的。”岩泉一对服务生耳语了几句,转身认真地打量了几眼少女,“不过……小夏你才是真的瘦了吧?前段时间申请季没好好吃饭对吗?”
面对对那些繁忙的流程心知肚明的岩泉一,川濑久夏不能像搪塞稻荷崎几人和佐久早一家那样随口胡诌,她心虚地笑了笑,挖下一勺面前的甜点:“最近都有在好好吃饭,不会再生病了,真的。”
“小夏你总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呢。”岩泉一叹了口气,视线瞥到她身后纪念帆布袋上的校徽,心头一紧。
他清了清嗓,问:“所以……最近的面试怎么样?洛杉矶不错吧?”
虽然尔湾和洛杉矶依旧有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但这和一整片太平洋相比,已经近了不知道多少倍。
岩泉一对自己的大学生活很满意,如果川濑久夏能离他如此之近,他只是光在脑子想想就要幸福得笑出声来。
“唔……洛杉矶是很漂亮啦,阳光、海滩、公路什么的。”川濑久夏沉思,“但……我其实还是更喜欢斯坦福。”
“旧金山吗?”反应了足足十秒,岩泉一才说,“……啊,对,能去斯坦福很厉害了,我当时都不敢肖想它。”
川濑久夏读出了他的失神,安慰道:“是我综合多方面的考虑啦,而且既然都在加州,我们俩也不会离得太远啊。”
岩泉一点头:“嗯,这我明白。”
川濑久夏是来美国读书的,自然要选择她心中的最优项,他不能因为自己先她一年选择了南加,就以一己私心把她也禁锢在这片土地上。
况且他更加清楚,在川濑久夏心里,还没有谁的地位能重要到足以成功干涉她的决定。
就连曾经和她亲密无间的及川彻也不够格。
对了,及川彻……
眼睁睁地目睹着对面岩泉一的眼神从黯淡中亮起、又倏地重新灰寂下去,川濑久夏不解地发问:“阿岩?是我的决定太……”
“不,不是,我百分百尊重你的决定。”岩泉一蓦地回过神,表情却仍然犹疑,“但是……那个,小夏……他,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他?”川濑久夏皱眉重复,“你是指……阿彻吗?”
已经许久没有再脱口而出这三个熟悉的音节,她有一瞬恍惚。
“对。”岩泉一点头,“及川这家伙最近……过得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是像我几个月前胃病发作痛了一天才被架进救护车那样的不好,还是像他在青城那段时间里每每被牛岛打败后那样的不好?
川濑久夏不敢再去设想更多结果。
银勺和白瓷盘清脆的碰撞声猝然响起,代替了她的回答。
第124章
川濑久夏已经很少再想起及川彻。
还有四十六天,他们就已经分开整整一年了。
2101每周固定的家政服务还在继续,但随着那间公寓里的生活气息越来越淡,家政人员打扫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直到后来,川濑久夏只需要拿着及川彻留给她的钥匙,为她们打开那扇门,她甚至都不用再在公寓里停留。
至于书架顶层那座绣球花雕塑背后的银盒子,上一次再注意到它,还是在新年伊始时分,她心血来潮全屋大扫除时拿下来擦灰。
时间没有暂停键,她的生活和及川彻的生活都只能一直往前,直到两根纠缠不清的进度条发展成彻底的平行线。
川濑久夏本是这样以为的。
及川彻这个名字就如同斑驳的墙粉,在她注意不到的记忆角落一层层剥落下来,融进时光流走的尘灰里。
她的LINE里每天都有很多消息,曾经总是打开就能看见的那个头像框也渐渐被淹没在后几页。
他们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还是1月7日那天,及川彻日夜颠倒地收看春高直播后对影山飞雄的技术做出的点评。
【最近过得不好……】
所以这才是及川彻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再联系她的原因吗?
“阿彻……”川濑久夏又抓紧了那根银勺,抬头,试探地问,“是生活上不顺心吗?”
“是……”岩泉一看起来无法界定及川彻现在的状态,皱眉道,“……也不是吧,他只顾着给我说排球了。”
“‘最近发球怎么都找不到手感,甚至感觉不如在青城的时候了,本来都已经在二队频繁上场了,但训练赛的水平太差,教练把我换了下去,让我好好调整。’”岩泉一模仿着及川彻的语气,说,“这是及川告诉我的原话。”
听罢,川濑久夏怔怔点头,又开始无意识地挖那块她吃了一半的芝士蛋糕。
直到蛋糕的造型已经被她给掏成了被老鼠啃了一口的奶酪,川濑久夏才听见自己回答岩泉一的声音:“他……新年那会儿还给我说他状态很好。”
“职业球员嘛,状态总是上下起伏得特别快。”岩泉一解释,“……其实及川他应该是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些事的,但我觉得,小夏你有这个知情权。”
得知幼驯染遭遇了瓶颈期,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一月凌晨。
那时的岩泉一饱受期末考试折磨,在图书馆大战了一整天,离开时,手机上躺着三四个及川彻的未接电话。
可按四个小时的时差推算,及川彻打来电话时应该在训练才对。
岩泉一暗觉不妙,忙打了回去,及川彻果然是被教练换下了。
那晚的那通电话他从图书馆一路保持到打开宿舍门,最后还收获了舍友“在和女朋友聊天”的打趣。
一个小时的通话结束前,及川彻语气低落地让岩泉一不要给家里人透露半个字,不论是及川家还是岩泉家都不行。
他大概是没想到一个月后川濑久夏会迢迢千里飞来洛杉矶和岩泉一见面,于是干脆就没在这串保密名单里加上她的名字。
但岩泉一用头发丝想都知道及川彻这家伙还在和川濑久夏的聊天框里装幸福,或者直接没再找她。
一边是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一边是喜欢的女孩子。
这两个人的痛苦放在岩泉一身上就约等于四倍痛苦,于是他亲手搭上了川濑久夏和及川彻之间那座摇摇欲坠的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