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教主带去洗漱吧。”铃木川摸了一把小孩白橡色的头发。
  “大人。”童磨却抓住了他的手。
  小孩仰着脑袋，那双七彩的眼眸直愣愣盯着铃木川。
  他是除了黑死牟以外，第二个敢这样接触铃木川的人。
  因为无所谓死亡，所以无惧无畏。
  “您真的是鬼吗？”
  他当着一众下人的面问出了这句话。
  周围的下人把脑袋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铃木川闻言挑眉，身高的差距，让他处于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
  但是他选择蹲了下来，幽深的紫眸直视着童磨，并没有错过小孩眼中那缕掩藏不住的兴奋。
  “我当然是鬼。”他说。
  “没有鬼可以面对太阳，童磨。”
  铃木川脸上勾勒着温和的笑容，说出的话似是警告：“除了我。”
  他站起身，不再看童磨，而是扫了一眼那些噤若寒蝉的下人，淡淡道：“带教主去休息吧。”
  话音落下，就转身离开了房间，那黑紫色外袍的影子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106章
  他们都说, 从没见过铃木川对谁如此上心。
  可是对于童磨来说，那个青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多少次,尽管独处的时间不短,可是他仍然看不透，铃木川注视着他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尤其是十六岁之后，铃木川某天出现在万世极乐教时候, 他正在前堂传教，青年站在门侧, 愣是听完了全程。
  城姬的脸色都变了。
  童磨的性格难掩恶劣, 经常会在说话的时候噎铃木川一下，不过铃木川很少露出生气的表情。
  不，那不是很少, 而是从来没有过。
  但是比起以前, 显然铃木川对他更为上心了些。
  分界线，大概是十六岁的那次传教，铃木川莫名站在门侧听了全程，也就是半个时辰。
  从那天起, 铃木川忽然开始频繁来到万世极乐教，和童磨说些没营养的话题。
  童磨本身就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每次都挂着笑容,一说就能说半天。
  铃木川就坐在他对面听着。
  门外是震惊的安藤司。
  “童磨,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安藤司语重心长的拉着童磨说话。
  童磨眉眼弯着：“真的吗？”
  安藤司点头如捣蒜：“那当然，老大已经十年没这么笑过了！”
  童磨笑意微敛：“你骗人。”
  “诶呀，这是形容而已，你别较真。”
  里边,铃木川走出来，奇怪的看着拉拉扯扯的一人一鬼：“你们在说什么？”
  安藤司连忙撒手，立正在原地：“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
  铃木川看了一眼他，朝童磨招手：“进来吧。”
  安藤司目送童磨跟着铃木川进了房间，倒吸一口凉气，居然又是独处吗？ ！果然黑死牟阁下唯一挚友地位已经被童磨动摇了！
  他这想法一出现，铃木川凉凉的声音就在他脑中响起：“他可以看见你的想法，想挨打？”
  安藤司：淦！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万世极乐教完全没有了当年的老破小，装修了四五次后，完全成了一片建筑群。
  城姬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只保证教会够大，里面的装修还是相当朴素的。
  当然不包括教主童磨的居所。
  安藤司还蹲在童磨的房间外面，战战兢兢的等待黑死牟的发落，过了几分钟，他忽然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月光落在他的脚边，他连滚带爬的趴在紧闭的门上，鼻尖动了动，想要找到什么证据。
  城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嫌弃的看了眼他，然后才抬眼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轻声道：“真是，一点征兆也没有呢。”
  “他今年也十九岁了吧。”安藤司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正经起来，看着门，似乎已经看见了门那头的情景。
  “二十岁了。”城姬摇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重新被打开，浓郁的血腥味飘了出来，铃木川握着一张手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指间的血迹，看看两个下属都等在门外，还有些惊讶。
  “动静很大吗？”他问。
  城姬摇头：“妾身嗅到了血腥味。”
  “噢。”铃木川收回视线，摸着下巴上被溅上的血滴，轻嘶了一声。
  这些人一个劲给童磨喂补品了吗？怎么这家伙血这么多，还到处飞的。
  他正寻思着，前方的院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黑死牟。
  铃木川脸上马上扬起笑容，迈步朝他走去，说道：“你总算肯出无限城了，上次出来还是上次呢。”
  安藤司缩着脖子，想腹诽但是怕被铃木川发现，死命的盯着地板放空大脑。
  老大可以随时监测想法什么的还是太超标了啊！
  黑死牟却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朝铃木川点点头后，忍不住看向童磨的房间，那房门只打开了一扇，却仍然可以看见里边满地的血迹。
  那个人……是反抗了吗？怎么这么多血？
  按照排序，童磨应该是排到第四了。
  铃木川把人转化成功后，显然不打算处理后事了，反而高兴的拉着黑死牟，说要去玩。
  难得黑死牟出来一趟，当然要到处溜达一下呢！
  然而这个时代的夜间活动实在是少的可怜，他们出去转了一圈，发现整个小镇全都闭门不出后，只能遗憾放弃游玩的计划。
  当然，只有铃木川遗憾。
  他们往小镇外走去，铃木川伸着懒腰，说：“童磨的事情算是结束了，还是让他看着教会吧，这几年叫城姬把那些产业慢慢转移走，教会的规模不宜太大。”
  虽然权力中枢还没移到东京这边，但是东京的行政长官他已经收买好了。
  “结束？”黑死牟看向他。
  “不然呢，我得好好睡一觉了，就这两天吧，有事情你来找我就行。”铃木川边说着，边低头看着手掌，上面还有一些血迹，已经发黑。
  离开小镇不到三百米，他们就闻到了人类的气味。
  铃木川脚步放缓，看向了小路的那头，忽然出现的几个身影。
  是鬼杀队。
  头顶有鎹鸦飞过。
  “什么人！”那几个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拔刀，大喝一声。
  鬼杀队居然搬到了东京了吗？
  铃木川还在思考着，眼中却已经变了颜色，他抬起头，也不说话，就盯着那几个人看。
  黑死牟语气不善：“我去杀了他们。”
  如果是几十年前的鬼杀队，或许黑死牟还怀有一丝怜悯，但是现在物是人非，鬼杀队的人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但很快，那几个人原本气势汹汹的拔刀，在看清铃木川眼中的“上弦”字体后，扭头就跑了。
  “咦。”铃木川发出一声，“我还以为他们要殊死一搏呢。”
  黑死牟见铃木川没有追杀的意思，便收敛了杀意，说道：“鬼杀队这些年的剑士，资质很是可怜。”
  他的用词引起了铃木川的注意。
  “这么弱？”铃木川一脸新鲜的表情，话说他也有很久没关注鬼杀队了，记忆还停留在他们把呼吸剑法传承下来的阶段。
  “是，连能将呼吸剑法学会的人都很少。”黑死牟抿唇，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铃木川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倒是想起了别的事情：“你的月之呼吸，没有传承下去吗？”
  提起这个，黑死牟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没考虑过，传承月之呼吸。”
  在他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鬼之后，就彻底打消了传承的想法。
  月柱这个名号，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继国严胜。
  不会再有其他人。
  铃木川：“我以为那时候的你会考虑传承月之呼吸呢，还有缘一……”
  他说着说着，又摸了摸下巴，评价道：“算了，别说当时，恐怕再过三百年，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学会日之呼吸的人。”
  “嗯。”黑死牟应了一声。
  散步结束，铃木川就带着黑死牟回无限城了，睡觉前还观摩了一整套月之呼吸，给出了五星好评。
  走之前，黑死牟握着刀柄，慢慢的收入刀鞘中，开口问：“小川，为什么你对童磨这么上心。”
  这不是他第一次询问了。
  他背对着坐在角落喝茶的铃木川，好一会，才等到对方的回答。
  “我想起了一位故人而已。”
  故人？
  铃木川整个人生轨迹瞬间在黑死牟脑海中铺展开，可他丝毫没有发现哪个人身上有童磨的身影。
  也就是呆怔的片刻功夫，铃木川已经离开了。
  晃悠回了房间，铃木川关上门，嗅了嗅手臂上布料透出来的血腥味，嫌弃道：“还是先洗个澡再睡觉吧。”
  系统却按捺不住冒头：【你刚才和黑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