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作者:
坞伶羽 更新:2025-09-10 09:05 字数:3291
“行了,别转了,赤也。”
在某海带脑袋cos旋转的大风扇第不知道几回之后,秋沢栎勉强抬起眼睛,无奈地说:“我这边不需要担心,你回去休息吧。”
“那不行!”切原赤也立刻蹦了起来,义正言辞地反驳他:“我得在这里守着,你现在浑身都是伤,万一有人来偷袭怎么办?!”
他家小伙伴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万一他回去休息了犯人重返案发现场了怎么办!
“不要把我说得像易碎的玻璃一样。”
秋沢栎面无表情:“就算是现在这样,我也能打十个你……况且,这里是少年漫,不是推理番,哪会有人来袭击我。”
真伤到了他的人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呆着呢。
切原赤也摆了摆手,一脸严肃:“不行!我可是答应过真田副部长和柳前辈,要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的!”
秋沢栎:“……”
唉,好沉重的责任。
“好的,小保安。”秋沢栎撑着身体,将自己往后面挪了一挪,靠在墙上:“那能麻烦你去自动贩卖机那帮我买瓶牛奶吗?”
“噢!这个没问题!”
突然接到任务的切原赤也保安原地弹射起步,立刻冲向门口,边跑边还不忘保证:“我很快回来!对了,你要香草味的还是草莓的?”
“都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切原赤也噔噔噔噔地跑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记轻轻地带上门。
看着门关上,秋沢栎才放任自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刚刚在切原赤也面前为了装模作样而没发出的、压抑的抽气。
因为对疼痛的忍受阈值要比常人低一些,所以此刻从楼梯翻滚下来的那种钝痛十分清晰地敲在神经上,膝盖和手臂上的擦伤也在隐隐作痛。
他靠在墙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这点皮肉之苦换不来划算的成果,那可是亏麻了。
就在他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呲牙咧嘴时,医务室的门却被极轻地推开了。
听见了轻轻的声响,秋沢栎还以为是跑出去的切原赤也回来了,随口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没带钱还是没找到自动贩卖机的位……”
然而,他未尽的话音在看清门口身影的瞬间戛然而止。
是幸村精市。
他静静地站在门边,并没有急匆匆地走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他,没有说话,神情也看不分明。
门廊的灯光在他身后铺开一小片柔和的逆光,勾勒出他略显清瘦却依旧挺拔的身形。而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里里,此刻正沉淀着一种秋沢栎从未见过的、沉甸甸的东西,像暴风雨来临前海面的平静。
时间仿佛在目光相触的瞬间凝固了,空气也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来了。
在对视的那刹,秋沢栎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垂下了眼睛,敛去了所有可能流露出真实情绪的目光,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
在计划开始之前,他就知道绝对绝对瞒不过幸村精市,便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这份他自找的怒火。
无论接下来是愤怒的斥责、严厉的问责、还是失望的长谈,他都有足够的冷静去面对。这本就是他计算好的结果,也做好了承担相应反馈的心理准备。
只要幸村精市说出口,他就愿意承担一切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然而,随着脚步声悄无声息地靠近床边,那预期的狂风骤雨却并未降临。
反而一股熟悉的、带着微微凉意却令人心安的气息笼罩了他。
不是质问,不是斥责,而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信号——一个结实的、温暖的拥抱。
幸村精市俯下身,手臂穿过他的肩背,避开他后背受伤的部位,轻柔而坚定地将他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
“欸……?”
瞬间,秋沢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了抗拒,忘了身上的疼痛,一种巨大的、完全超出预期的惊愕充斥着他。
欸……?
为什么……?
他预想过无数可能性,提前计算了很多种幸村精市得知真相之后可能会产生的反应——但唯独这一个举动,远超他的计算之外。
那一双灰蓝色的眼因为茫然而瞪得圆溜溜的,愕然的神色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脸上。
“精市……?”
幸村精市没有回应他,但紧接着,却有一滴冰凉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液体,准确无误地砸落在他的颈窝,洇进病号服领口的一小片布料里。
这一点湿润像滚烫的烙印,烫得他全身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
那是什么……?
眼泪……?
是……因为我?
少年所有的准备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融解、蒸发殆尽。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惶恐和心脏被无形巨力攫住的窒息感。
“阿栎。”
幸村精市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不再是记忆中任何时候的温和、从容或清越,而是带着点喑哑与哽咽的尾音:“你吓死我了。”
他没有问一句为什么,没有提及这件事的任何一个音节——但是仅仅这一个拥抱,一切就足够了。
“精市……”
秋沢栎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你别、别这样,我、我……”
他想说“我没事”,想说“这点伤不算什么”,甚至想解释“没关系这样可以达成我的目的”之类的话,但这些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全部都被那温热的眼泪灼烧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没有质问,没有指责,没有愤怒。
只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失而复得的脆弱,还有那份几乎将他淹没的、沉重到无法喘息的担忧与爱意。
“……我没关系的。”
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笨拙地像是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孩子,无措地伸出手:“真的没关系,你看,没什么问题的。”
闻言,幸村精市稍稍放松了一点怀抱,抬起头,眼睛因为方才水汽的浸润显得格外明亮,声音也带着不稳定的气息:“你真的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这下子,秋沢栎是真的彻底愣住了。
他浑身僵硬地呆在幸村精市的怀抱里,大脑一片空白。他长这么大,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和“语无伦次”。
“那个……我……”
幸村精市再度将头低下去,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脖颈,呼吸拂过他的皮肤,带着一点湿润的气息:“很痛吧?抱歉,我来晚了。”
“……不。”
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眼眶和鼻腔,喉咙堵得要命,所有的狡辩和自以为是都土崩瓦解。
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因自己而起的、放在心尖上的人的眼泪更让人痛苦和无措的吗?
最起码对他来说没有。
所以,在这巨大的冲击下,他心底那点“物有所值”的小火苗被愧疚的冰水彻底浇灭。
秋沢栎狼狈地闭了闭眼,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和前所未有的慌乱:“对、对不起……我……这次是我莽撞了……”
他低下了头。
他第一次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低头,笨拙地、真心实意地认错。
“……对不起,这次是我考虑不全。”
少年顿了顿,声音闷闷地,“抱歉,让你难过成这样……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他终于主动承认了。
不是承认方法错误,而是承认让重要的人为他如此担惊受怕,是他的错。
——而幸村精市,也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蓝紫发的少年心底紧绷的那根弦微微一松,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微光,但面上依然维持着温和平静。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依旧萦绕着挥散不去的担忧和心疼:“我不会罚你的,阿栎,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养好伤。”
见状,秋沢栎更愧疚了,低下头,呐呐道:“可是……”
“没关系的。”幸村精市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侧脸,轻声道:“我想要看见你健健康康的,只是这样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无论是什么,都要等你伤好了再说。”
“我很心疼。”
秋沢栎:“……”
我真该死啊。
半夜想起来这件事都得给自己两巴掌。
看着少年几乎要埋进被子里的脑袋,幸村精市眼里飞速掠过一丝笑意。
他今天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了。
是的,他就是故意的。
在接到真田弦一郎电话、得知了秋沢栎从楼梯上跌下去的时候,幸村精市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秋沢栎身手敏锐,反应能力更强,会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可能性极小,再加上他前脚刚叮嘱过他,后脚就出了事——这很难不说一句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