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作者:仲夏雨      更新:2025-09-10 09:08      字数:3758
  
  背后一定有人兜底,他们做事嚣张跋扈,甚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四通八达的路上把她堵了下来。
  温凝都不需要动脑子,就判断出是谁的人了。
  这些天她时刻小心,又有阿忠陪在身边,因此每天都过得平安无事。
  难得一天阿忠告假就碰上这伙人。
  不知道算不算命不好。
  她不说话,轻轻动了下手腕和脚腕。虽然疼,但起码都能动得了,应该不是骨折。
  至于膝盖,多半也是皮外伤。
  比起谢之屿的手段,这些富二代欺负人的方式可谓小巫见大巫。温凝用吴开的遭遇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破个皮而已。
  她撑着地面一点点起来,咬住牙关:“就这么相信何小姐保得住你们?”
  头盔下那人陷入沉默。
  数秒后,他闷在头盔后的声音变得古怪:“你猜到就有点麻烦了。”
  “……”
  这很难猜吗?
  是她太聪明,还是对方太蠢了?
  温凝一时懊恼,暗骂自己嘴快。
  刚才只顾着判断眼前的情况没想过对方到底想不想暴露身份。这下把局玩死了,很有可能将麻烦变大。
  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伤口牵扯的疼让她额头沁汗:“……其实我也可以当没事发生的。”
  “小姐,你以为我傻啊。”那人说着朝另一辆机车的方向吹哨。
  引擎轰鸣几声,很快疾停在她身侧。
  温凝被一前一后包围。
  她这个位置实在不妙,绿化带树荫正盛,恰逢雨幕连绵。树荫遮蔽下,整段路的视野都要比往日差上许多。除非刚好有行人路过,否则很难发现到她。
  更何况此刻路上空无一人。
  雨水从树梢滴落,冰凉凉滑过她身体,让她浑身发冷。
  那两人当着她的面旁若无人交流起来。
  “总得得罪一个,姓谢的说到底是何家一条狗。你选谁?”
  “我也不想被狗咬着不放啊,不如办了她。她不敢告状,谢之屿就不会知道。”
  “你办?”
  “这么靓,办起来肯定带劲咯。”
  “别把正事爽忘记了。留底片,还有啊,事后记得给钱。”
  温凝能听懂的粤语不超过五句,可她能听出语气。善意和恶意,这些藏在背后的目的都会从语气里冒出端倪。
  她不知道对方要做到什么地步,但比起等在这见招拆招,她的原则是先发制人。
  温凝边想,边捂住受伤的膝盖缓缓下蹲。她此刻的模样好像一头受伤的小鹿,眼睛被雨水浸得湿润,让人生不出半点防备。
  这就对了。
  再起身时,温凝在掌心藏了一手碎玻璃。
  第35章 没凶你
  接到谢之屿电话,小钟正在吃宵夜。他囫囵扒了两口云吞:“屿哥?”
  “温凝在哪?”
  “温小姐去看她表妹的演出了,还没回来。”听着对方语气不对,小钟吐掉最后一口,“屿哥,是有什么事吗?”
  “地址。”
  “我们在——”
  “发到我手机。你现在立即去找她,见没见到人十分钟内都给我电话。”
  小钟刚要答应,嘴一张,发现电话已经挂了。如果没听错,挂断前他最后听到的是巨大的引擎音浪——谢之屿在往这里赶。
  察觉到事情不对,小钟立马丢下筷子往外跑。
  十分钟的时间,只够小钟围着酒吧跑一个来回。但足够一辆疾驰中的跑车利刃破鞘,划开雨夜。
  越临近目的,烦躁的情绪越甚。
  最后一个转弯口,谢之屿猛然瞥见绿化带白影一闪,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
  他眼尖,一下认出那是款女式包。
  大脑做出判断之前,他已经一个滑停将车尾甩进路边。
  后轮因巨大摩擦冒出丝丝青烟。
  他大步下车,连几步路都懒得绕,单手撑住横栏一跃而过。落脚处溅起水花,眼前的场景让他眸光深暗。
  的确是温凝。
  谢之屿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狼狈,头发被雨淋透了,裤子沾满泥,整个人如同被狩猎的鹿。瞥过来的那瞬她呈现出极度防备的姿态,脖颈僵硬,眼睛里都是不屈的光。在看清是他后,她绷到极致的肩线缓缓放松下来,护着自己的手臂也随之垂到两边。
  谢之屿这才发现,她手心全是血,淅淅沥沥顺着指尖往下滴。
  一丝又一丝的鲜红,与她苍白肤色对比强烈。
  心脏不由紧缩。
  他大步过去,将人罩进怀里:“没事了。”
  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反应,直到谢之屿收拢手臂,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嗯。”温凝从嗓子眼发出很低的一声。
  缓过来了。
  谢之屿将她脑袋按向自己胸口,安抚住她轻微颤抖的身体。
  视线缓缓抬起,刚才被他忽略的另一侧场景铺陈在眼前。两台机车横卧在地,车手一站一跪,跪着的弓成一团,痛苦地直哼。站着的则要好上许多,只是右手始终捂着自己的左臂,同样也受了伤。
  对方头盔遮面,谢之屿还是一眼辨出了身份。
  “李公子。”他的语气情绪不明,“不解释一下?”
  身份被识破,站着的人索性揭开头盔。养尊处优的个性让他心里一边发怵,一边还要扬起下巴,用他特有的傲慢说:“解释乜?”
  谢之屿笑了声。
  他的笑并未达到眼底,甚至连嘴角都未扬起太大弧度。视线如鹰一般落在两人身上,语气缓慢:“李公子不想解释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慢慢说。”
  谢之屿懒得费口舌,拨出去一通电话。
  很快,小钟带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赶到,二话不说将人拖着往车后厢押。
  “谢之屿,你他妈带我去哪?”姓李的边挣扎边喊,“你敢动我就等死吧!”
  “请你做客而已。”谢之屿徐徐道。
  另一个更好解决,本就瘫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保镖抄他腋下往车里一装了事。
  车子扬长而去。
  小钟回过头:“屿哥,还有什么事?”
  “请李先生一家吃饭。”谢之屿目光下垂,落在温凝湿透的长发上,“还有水,干净的毛巾。”
  雨淅淅沥沥不停,她身体在发抖。
  谢之屿回身将自己的车空调打开,暖风调到最大,又把外套脱下兜在温凝头上。
  车门拉直,他示意她坐进去,自己则在她坐进去后半蹲在门边。
  “手呢?伸出来。”
  温凝脸色不好看,唇抿得很紧。她看起来仍然紧张,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走出来。
  片刻后,她才沉默着将手伸给他。
  手腕被握住,和从前差不多的动作,力道却轻得说小心也不为过。
  谢之屿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接过小钟拧开的水。水流自上而下冲刷,冲到第二瓶,她手心的血污才被洗净,露出伤口的原本面目。
  斑斑驳驳七八处,都是被尖锐东西割裂的伤,有一两处深的还留了玻璃渣。她纤细的手指呈自然蜷缩状,大概是疼的,正小幅度颤抖。
  “我帮你处理,还是上医院?”谢之屿问。
  说实话,这伤如果在他身上,他连处理都觉得浪费时间,只会随便找个趁手的东西包扎一下。
  但在温凝身上,他不得不区别对待。
  沉吟片刻,他又添了一项:“或者我把医生叫过来。你怎么方便?”
  给出的三个选项均未得到回应。
  谢之屿仰头,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她的睫毛安静覆下,像被一场雨打蔫儿了的娇花,颜色苍白却倔强。自刚才起,她就没怎么说过话,表现得心不在焉。
  现在他询问她的意见,她也是这副神游的模样。
  谢之屿示意小钟去开车。
  自己找了条干净领带缠住温凝手掌,再将毛巾摊开,兜在她头发上慢条斯理地擦。
  从未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谢之屿干得很生疏。好几次他察觉到自己扯到她,他都及时停手,可是温凝居然一点没吭声,只有眉心很轻地蹙一下。
  谢之屿只好放慢动作,慎之又慎,间或观察她的表情。
  这就是他不爱养花的原因,漂亮的东西狼狈起来让人心生怜悯。
  他养不活,也不敢养。
  等他把头发上的水珠都吸干,车子已经开出好长一段。因为没有明确说去哪儿,小钟正漫无目的地兜圈。
  这会儿刚好兜到新老城区交界。
  谢之屿望一眼窗外:“停车。”
  街边还有一家24小时药店在营业,小钟心领神会。
  似乎是怕温凝不放心,谢之屿破天荒解释:“我从小摸爬滚打长大,这种皮外伤处理起来不会比医生差。你还是不说话的话我当你默认。”
  温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蜷缩了一下。
  谢之屿无法理解这场默剧,一边压住自己烦躁得想去摸烟的动作,一边按住她的手指:“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