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作者:仲夏雨      更新:2025-09-10 09:09      字数:3705
  
  在她说之前,温凝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一些。
  她怔愣数秒,点头:“信。”
  “所以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温心仪说,“要等年底股东大会,等底下分公司的高管都从各地来京。你知道怎么做?”
  温凝很快静下心来,“我知道,姑姑。”
  距离股东大会不剩多少天了。
  她要提前掌握证据。
  ……
  京城风云变幻,澳岛也一直在变天。
  何家老爷子一夜失踪,椰林山庄人去楼空。权力转移到了始终低调的大房手里。最先接受调查的是何氿一支,连带着何溪也反复出入警署。
  如果不是提前把一部分正当生意拿在手里,恐怕这个时候她已经是两手空空任人宰割的状态。
  在得知自己哥哥在做什么生意后,她背后一次次寒凉。
  那些倚靠别人想法彻底从她脑海消失。
  她托人去打听,只知道何氿这次人赃并获,牵出许多过去的交易,性质极其恶劣。
  老头提前得到消息玩失踪,此后销声匿迹。
  警方在椰林山庄搜查数次无果。
  她回家,面对同她一样还未从旋涡中醒神的母亲。
  “妈咪,你真的一点都不知?”
  “我要是知道怎么会看着阿氿这么做下去。”女人以泪洗面几日,慢慢恢复过来,“你哥的事没了转圜余地。这次是大陆施压,澳岛没法出力。现在要紧的是我们母女俩不能再受牵连。”
  “我听说阿屿哥哥是一起出去的。他没事,这几天已经回澳岛了。”
  “你还没明白吗?他是警察。”
  ……
  “我怎么可能是警察?”
  赌场行政层的办公室里,谢之屿翘着腿靠在沙发上,指尖的烟燃着一点猩红。他在几根手指间来回翻转着烟,一口没抽,就这么把玩着,随后面色冷淡地看一眼对方:“我十七岁就在何家了,我这条件能当上警察,说明国家真的很缺人。”
  老头和何氿出事后,赌场生意连带受到影响,家里其他人暂时不敢碰。
  唯有长子何诚接手。
  眼下还有一堆乱账等着理。
  得知谢之屿回澳岛,何诚第一时间找到他。
  “谢生,你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并非那么重要,你怎么全身而退的我也不感兴趣。”何诚循循善诱,“我不会做那些违法生意,只是这间赌场头绪很多,我暂时没法全盘接下来,只能找到你。我想既然你还在澳岛,不如帮我过渡过渡。”
  谢之屿玩着手里的烟,随口:“开价吧。”
  何诚毫不犹豫:“我手里有一些我父亲违法的证据。”
  闻言,谢之屿眼皮一跳。
  他起身,走到窗口:“这不还是把我当警察吗?”
  一大截烟灰被风抖落在地。
  他这趟同意回来就是为了把何家那些藏在水面下的生意连根拔起。只有这样他才没有后顾之忧,才能真真正正做一个不用时刻为自己性命担心的普通人。
  “有证据交给警察,与我无关。至于你这里。”谢之屿揿了烟,“我可以帮你坐镇一段时间。”
  从办公室出去,赌场眼熟的面孔都在走廊里待着。他们紧张地望着他,好像下一刻台子要垮,工作都保不住了的样子。
  他一路过去,拍拍众人的肩:“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屿哥,你……”
  “我没事。”他轻描淡写地说。
  “屿哥,以后这里还归你管吗?”
  “暂时吧。”
  “屿哥,什么叫暂时?”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不耐地摆摆手,“还不滚去上班?再问扣你们工资啊。”
  他在众目睽睽下上了警方的车。
  李宽坐在后座,与他并排:“还是没什么发现?”
  “没。不过何诚说可以给你们提供证据,记得找他。”
  谢之屿闭上眼,懒散地往后仰倒。
  脖子发出骨骼轻微的嘎达声。
  他活动了一会儿,忽然道:“何氿都交代了?”
  “他说的那几个藏身地除了公海我们都搜过。”李宽蹙着眉,“如果人真的在公海,搜索范围实在太广。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来找你。”
  “何先生不一定,陆坤这个人报复心倒是很重。”谢之屿不咸不淡笑了下,“抓到他,算是洗清我自己了?”
  李宽点头:“目前证据和证词都对你利好。”
  “那等着吧。”谢之屿望一眼窗外,“陆坤会来找我的。”
  第152章 引蛇出洞
  无论白天黑夜,那栋逼仄的居民楼前后都布满了便衣。
  这样的阵仗太严密。
  陆坤反侦察意识那么强,一定不会上钩。
  坚持几日后,李宽撤走一部分人,而谢之屿则开始像往常一样去赌场上班。
  他左手被刀划得深,还没完全恢复,单手站在镜子前扣衬衣扣的时候很容易想到从前的场景。
  那人说:“谢之屿,系错了。”
  而后伸手,很自然地替他理好。
  头发上的香气飘到他鼻尖,他不动声色地嗅着,想以后大不了换和她一样的洗发水。
  脑子里杂念太多,等反应过来时果真又系错了一颗。
  谢之屿看着镜子里的那颗扣,淙淙而流的血液里泛起细密刺痛。
  他安慰自己,好在这次受伤的是左手。
  他的右手尚且灵活。
  可是到最后他也没解开那颗扣重系,就这么错位了一颗掖进裤腰。
  一路上阿忠小钟都看见了。
  谁也没敢提。
  他们总觉得这趟回澳岛,老板阴沉了许多。
  等人下了车,小钟才小声讲:“我听说屿哥是跟差佬合作才扳倒了何少爷。虽然我觉得何少爷罪有应得啦,但真的让我背叛一下兄弟,还是有点那什么的。屿哥跟何少爷认识了……好像得有十二三年了。”
  阿忠木木地挠了下脑门上的疤:“哦。”
  “你就一个‘哦’字啊?”
  “不然说什么?”阿忠道,“我不讲老板坏话的。”
  “行,坏人我一个人做。”小钟把着方向盘坐了一阵儿,“我就觉得认识那么久,突然说要背叛一下,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你别看屿哥什么都没说,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挣扎。”
  阿忠无语:“你想太多。”
  “我想太多?”小钟不服,“让你背叛一下屿哥,你干不干啊?”
  这话说完立誓不当二五仔的阿忠彻底抿平嘴角。
  “屿哥又没干坏事。”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干不干?”
  “……”
  阿忠宽大的肩折转过去,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
  小钟嗤一声:“我就说了吧,违法犯罪良心过不去,背叛兄弟良心一样过不去。”
  两人聊着闲天,没发觉有人去而复返。
  车门咔哒一声。
  谢之屿已经坐进来,面色容肃地说:“走,去卓刚家。”
  他表情不对,小钟搭在油门上的脚没敢迟疑,立马踩到底飚了出去。
  咆哮的引擎声里,谢之屿打通李宽的电话。
  “凤叔那没事?”
  自打他们行动起,裁缝铺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
  李宽确定:“没事。怎么了?”
  “是我疏忽。”谢之屿语速很快,“我有个很少联系的朋友,今天联系我说回家没见到他的母亲和女儿。他母亲眼瞎不会随便出门,女儿也在绘画班被人接走。具体情况还不知,我现在在过去的路上。”
  李宽立马严肃起来:“地址。”
  “发你了。”
  一路上谢之屿始终眉心紧蹙。
  他知道何先生的缜密和陆坤的报复心,因此尤其提醒要安排人保护凤叔。连跟在他身边的小钟和阿忠,他都提过要特别照看。
  唯独遗漏了卓刚一家。
  除了暗中关照,他和卓家几乎没有其他联系。
  这家人在他的交际圈透明得像是不存在,真要说的话,楼下粥铺的老板都比他们要近。
  是他的错,疏漏了这一家。
  而偏偏这一家是最容易被突破的,只要卓刚不在,家里只剩眼瞎的母亲和年幼的少女。
  谢之屿握紧成拳,指骨一片青白。
  车子如常停在路口。
  谢之屿一下车,阿忠立马跟上。
  徒步斜坡往下,一直走到狭窄巷子的尼龙遮阳棚下,卓刚已经等在那里:“谢先生,求你帮帮我。”
  谢之屿从敞开的门缝里往里望。
  家里被翻得一塌糊涂,有挣扎的痕迹。
  “消失多久了?”他问。
  “邻居说早上还看到了我妈。小卓是刚去绘画班没多久,十点半被接走的。”
  那就是还没多久。
  谢之屿带着阿忠进门,一点点查看被翻找的痕迹。
  视线在杂乱无序中突然找到一个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