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作者:仲夏雨      更新:2025-09-10 09:09      字数:3708
  
  权力与争斗,最后都归于湮灭。
  随意翻了几页,忽然从某页掉出来一张信纸,字迹潦草,好似半夜睡不着的人胡乱涂鸦。
  「展信佳。
  最近很忙……
  我一个人真的很累。
  对不起啊……
  多谢你一直包容。
  走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很洒脱,做好了这辈子不会再相见的准备。可是回来的每一天我都在心里祈祷下一次见面……
  我总要习惯没有的呀。
  祝你平安,健康,少抽烟,记得每年做体检……
  还有答应过我的,长命百岁。」
  攥着信纸边缘的手指逐渐青白,视线落在最后那四个字上。他立在午后阳光下,僵硬得宛如假人。忽然某一刻,他低头,开始飞速翻阅其他书籍。
  一张又一张。
  有些信从别的书页里掉出来,有些在之前已经整理进书架的书页里。
  她在睡不着的夜晚里写了很多。
  忙乱的数分钟,任他平时再怎么八风不动,还是在剧烈的心悸中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一地狼狈。
  洋洋洒洒数十张,每张纸的最后都是长命百岁。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等意识过来,信纸上晕开一滴水花。他用拇指摩挲着,闭眼吸气。
  胸膛狠狠起伏。
  情绪并非在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中缓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信,他大概会以为分开的那段时间她被琐事忙得分身乏术。即便偶尔想到他,下一秒又会是洒脱的模样。
  如同离开时一样潇洒。
  可是那么多凌晨睡不着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穿过时间猛烈击穿了他。
  身体仿佛漏风,来自湖面的风从窗户里钻进来。吹得纸张哗啦,吹得他不得不弓身,血液里淙淙流过刺痛与冰凉。
  他攥着信纸,将脸埋入手掌。
  手机在桌角震动,他听不见,耳朵里充斥着自己难以控制的呼吸声。
  许久,直到电话断了,手机又恢复黑屏。
  他缓缓抬头,眼尾还挂着一抹掩不住的红。
  有张信纸被风吹远了,他起身去拿。同时拿起的还有一团不知从哪里滚出来的,皱巴巴的纸。
  展开,翻面,纸张上特殊的字体映入眼帘。
  这是张医嘱,多亏现代化医疗系统的接入,纸上都是一眼了然的打印体。
  最上面是她的名字。
  而后记录了病人症状:失眠,连续多日无食欲,伴随胃痉挛,耳鸣,心悸,手抖……
  一目十行往下。
  谢之屿视线最终停留在末尾一行——经心理评估,判定为焦虑症。焦虑加重可服用舍曲林。随访。
  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山崩而来。
  他大步往外。
  阳光灿烈普照,他撑着栏杆的双手用力得青白。再仔细些,必定能看到剧烈跳动的脉搏和指节上的颤抖。
  他五指用力,握拳。
  嘭得一声重重锤在墙面上。
  这一下是心痛到极致,痛恨他自己。
  如果早点解决那堆破事,如果能再快一点认清内心来找她,如果他们不曾分开——
  不,他们走来的这一路都是必经。
  除非能管住自己不曾动心。
  可是,怎么可能?
  无论多少次不同的开局,他都会无可遏制地爱上同一个人。即便给不出承诺,他也做不到离她好远。
  他这条命,生来就是注定要爱她。
  第177章 番外惩罚
  往常离开,谢之屿都要待个三五天才回来。
  这次不到三十六个小时。
  温凝开完会出来,秘书上来告诉她:“小温总,有客人在办公室等您。”
  普通的客人会安排在会客室见面,能进到她办公室的必然身份特殊。
  这个时候在京城的……
  宋子邺?
  宋子邺前几天刚来蹭过下午茶,被她嫌弃之后很有骨气地说接下来死都不来吃她一口。
  月皎?
  月皎正忙着在京城组自己的乐队,应该没时间。
  不用再往下深想,温凝大概猜到是谁。
  脚步加快,临到门口的那几步见走廊无人,她轻盈得宛如蝴蝶。
  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
  搞惊喜啊?
  高跟鞋轻巧落地,她说一声“这么快回来”推门而进。
  办公室的静谧被打破。
  往常他来,总是懒洋洋躺在窗口那张他专属的美人榻上,长腿一搭,拿份报纸或是杂志百无聊赖地翻。还有更过分的时候,杂志盖脸,就在那张扬地午睡。
  于是进门的同时温凝已经望过去。
  可是美人榻上没美人。
  打发时间的杂志也好好收在边几上。
  她正疑惑,陡然撞进一个拥抱。
  他幼稚地躲在门边,好像小朋友想吓别人一跳那样悄无声息。可是幼稚的男人抱她却很紧,一下让她想到那次分别,他就是这么凶狠地想要将她嵌入骨血。
  以至于到现在,被这么拼命拥抱时她还是会感觉到隐隐心闷。
  “透不过气了。”
  任他抱了许久,她趴在怀里乖乖地说。
  怀抱松开一秒,也只是一秒。
  男人气息落下,手掌按着她后颈叹息:“焦虑症是怎么回事?”
  焦虑……症?
  他怎么知道的?
  温凝身体微僵,话语迟疑地冒出:“啊?我……我没有啊。”
  捂在她颈后的手微微颤抖,胸膛也跟着急促起伏:“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你。心虚?”
  “……”
  聪敏如她,居然被钓鱼执法了。
  温凝抿起唇,有点儿心虚地说:“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晚上没有睡不着。每天沾床就着,雷打不醒。”
  “可还是瘦了。”他说。
  “瘦是因为太忙,老忘记吃饭。”她狡辩说,“我最近长没长肉你是知道的!”
  她最近的确长了些肉。
  没在脸颊上,而是抱怨长在了最不想长的腰上。
  尤其是前几天,家里用完了,大半夜巷口便利店又没有他的号。
  不那么尽兴地做完。
  他用热毛巾仔仔细细替她擦拭皮肤,温热的触感一圈圈在她小腹停留。
  他垂着眼:“下次这里会有BB吗?”
  “你又没——”
  原本刚平息的欲和想在他露骨的表述下再度袭来,像盛满了水的碗汨汨溢出。她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话语骤然中断。
  感知到滚烫视线落下,她扯过薄被将自己裹紧。
  被子把柔软腰肢遮得严严实实。
  温凝耳朵发烫地回避,他却低笑着说“长点肉了”。
  怎么?笑她最近珠圆玉润啊?
  温凝一脚蹬在他腿侧,而后稀里糊涂骂上一句。
  于是说到长肉,记忆自然定格在那一幕。
  耳朵又发烫,她的脸皮在碰到这种事时总是厚不起来。
  温凝硬着头皮说:“总之我现在真的没事。”
  “胃还痛吗?”
  “没有。”
  “心悸?”
  “没有没有。”
  他噤声,抱够了,把人放开,用力深看一眼:“我陪你去做复查。什么时候有空?”
  某些事情上,谢之屿是个万分执着的人。一天不去复查,他就一天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她。
  温凝一点都受不了。
  她立即放下工作,约好号。
  等从医院出来,确认她现在的确没什么问题,某人始终平直的嘴角才稍稍放松。
  坐到车里,温凝得意地看他:“我就说没事吧!”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自然下垂,没有去点燃引擎,反倒用寡淡的侧脸对着她:“如果我没发现,你就不打算说?”
  啊?还要哄啊?
  “人总会感冒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事,今天睡不着明天说不定就……”她双手无意识绞在一起,越说声音越低。
  顺毛捋的办法她已经精通。
  于是闭上嘴,用身体去做,手越过中控去摸他的手。刚搭上手腕,他反手一握,用力拉近。
  安全带还未落扣,她的上半身因为这股力道被牵扯到扶手中控的上方,就像送上门的猎物,眼底茫茫然。
  他倏地侧头,在跑车逼仄的车厢里密不透风封住她的唇。
  这个吻很凶,是忍耐过后情绪的爆发。
  又急得毫无章法。
  被他吻得脑子缺氧,温凝膝行跨过中央扶手,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是横跨在他身上的坐姿。
  跑车驾驶座太窄。
  她后仰,脊背磕在方向盘上。
  滴——
  无人经过的地下停车场角落,传来一声急促的喇叭响。
  车内热气氤氲,吐息间全是对方的气息。
  混乱中,她拉开一点距离,手从衬衣纽扣之间探进去几根指节,挠痒痒似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