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者:
豆泛 更新:2025-09-10 09:15 字数:3791
推开门,一窗外城市的灯火灌进休息室,落地窗像一块巨大的、碎裂的镜面。
贝言依然揣着手,拿脊背贴着门,淡定后退着将它合上。
“咔哒。”
锁舌咬合的声响中,顾知宜的蝴蝶骨轻微绷紧,抵上了落地窗。
于是昏黑中,那片灯火悬在他身后。
贝言走近,皱着眉不理解道:“顾知宜,怎么就会忽然掉眼泪顾知宜。”
沉默。
“你讨厌我。”顾知宜只是说出这几个字。
他脸上没有表情。又是这样。
既不是控诉也不是委屈,而是陈述句,平静但听完心里隐约发苦。
贝言一哽,仰头问回去:“噢,那我不喜欢你你就要掉眼泪?”
顾知宜忽然垂目更深,睫毛压得死低,一滴水珠无声地滴在下颌线。
像故意的。
贝某人认输:“得得,顾知宜你直说好了,你是想要我做什么给你?抱你又嫌不够…麻烦猫。”
他抬眼直视她,目光沉而静,像某种蛰伏的掠食者。
贝言就淡淡眨眼,看着他伸出手,攥紧她卫衣帽子的毛球系带。
拽近。他低头。
是吻落下来。
顾知宜吻得又轻又凶,那也许不算吻。
贴住她唇又分离,再贴上去挨一挨,像猫儿一样咬对方的唇,无声的索吻。
贝言被他呼吸烫得颈侧发麻,忽然听到谁的声音哑的要命。
“…你抱我一下。”
这不难。
贝言正准备照做,顾知宜却扣着她的腕骨带往自己衬衣腰间,要她搂抱自己。
他揽着对方,要对方贴自己,呼吸扑在她侧颈,潮热的喘息间,问的话却好像片雪。
应该算是小雨夹雪。
“…为什么不肯喜欢我。”
一滴水藏进贝言脖颈,又冷又凉。但她触碰到对方的脊线,烫得惊人。
好像有猫贴着自己在发抖…。
顾知宜听到对方似乎叹了口气,眼睫一瞬间颤了颤,冷淡垂眸掉了几颗眼泪,听到她说:
“……那不也没说讨厌你啊顾知宜。”
话音落地,有人的冷静失了控。
吻密密织织地,成了雨。
呼吸分不开了,体温也足够融化对方。
这才叫吻。
被亲的那位明明是索吻方,可后腰抵着落地窗,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大约眼瞳都涣散掉了。
“…我换气有变熟练吗。”
竟然还在记着这个。
“没有。”
贝言随心摸摸他腰,隔着衬衣顺着某人脊骨弧线下滑,试图记住每节脊椎的颤抖。
被摸很不好受,但顾知宜忍受下来。
“陪我。”
他脑袋里热意失焦,可这种关头又莫名纯情得可以,只想勾住她的手指牵一牵。
于是,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一根,搭进她小指指尖。
他按一下。
贝言没回应。
顾知宜的眼睛还有些红,睫下闪动着细碎的光,他指尖又按了一下她小指指尖。
贝言的手一动,捞住他手腕,顺着他指缝一根根楔进去。
手腕脉搏抵上他手表卡扣,拇指按住他手背上那道淡青色血管。
双双压出印来。
而顾知宜只是低喘着屈起手指,说的话全乱在喘息里。
他太纵容。
被咬到喉结时,明明难以忍受下去,但仰颈伸出手指,往下勾开自己衬衣领口一颗纽扣的人…也是他。
其实黏她。
以至于贝言转咬身前时,他缓慢眨着通红的眼,垂头,单手捧住她侧脸,指腹摸摸她脸颊,犹如温柔确认:
“…咬好了?不咬领口了吗?”
声音很涩呼吸好烫。
分明在索吻。
于是,顾知宜又是几度眼眸失神换气笨拙,漂亮得像蒙了雾,一点冰冷疏离也藏起来。
不清醒但低头压着肩线,断断续续问的话变成了为什么不在意他、说漠不关心好过分。
后来好几个字掉了,只剩‘贝贝’和‘过分’。
贝言调整呼吸,强迫自己抽离,晃了晃脑袋:“顾知宜,等下。”
可当她稍微退开一点,顾知宜就支着落地窗低头堵上去,痣上还挂着偏执水色。
他透不过气,眼底失焦,“要我等多久。”
他背后是冰冷的玻璃,身前是贝言温热的呼吸,脊骨在两者之间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贝言无奈,喊了句:“欸我说顾组长。”
顾知宜摇头,整个人像冻住的山川。
好像她一停下就成这样。
陷入冰冷孤寂里,觉得对方讨厌自己。
贝言完全分不清这还是不是顾知宜演出来的无辜手段。
她有些失语。
因此,顶楼落地窗外是朝港的霓虹夜景,而另一端窗内,却是顶楼的主人被亲被按控。
被抵在上面还自己忍受着纵容对方,压睫低头。
那晚,@1122猫猫桃心的直播间就这么空播了很久,迟迟不见主播回来。
12点03分,画面内有声响传来。
无聊了很久的弹幕纷纷扣出问号。
“啊忘了这个。”
顾知宜的脸撞进镜头的那一刻,弹幕傻眼了。
那张漂亮冷淡的脸……居然会有这样的时刻。
唇角破了,血色浅淡地洇开,像被含着、咬着、再以舌尖抵进去尝过。
情欲蒸出来的红残留在眼尾,薄薄一层,睫毛湿透,痣也动人。
顾知宜的呼吸并不稳,领带结也松掉了,却攥着自己衬衣领口从容缓气俯身看镜头,勾起唇角。
明明眼底的欲色都要烧穿了,偏偏要弯着眼睛。
根本像在享受这场明目张胆的失控。
他轻轻一掀眼帘,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被情热泡软的笑。
“明~天见。”
嗓音低哑,咬字黏连。
最后一个音节甚至没完全吐清楚就隐没在唇齿。
…被爱浸透。
弹幕卡死在这一帧。
大多是这样:
[哥,你半小时前还在冷漠审合同……]
热搜沸腾了一整夜。
#告白#
#昨晚没看直播的都来哭#
#做没做#
#顾老师真是主人级别#
热搜议论得翻了天,而热搜当事人正在双海嘉园不肯起床。
顾知宜迷蒙中伸臂揽住身边人的后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抱好,低头拿气息蹭蹭她后颈,很轻,不睁眼就算没醒。
小纯在被子上走来走去。
贝言的手肘向后捅他,忍了忍火气还是提醒道:“你那伤口注意点。”
昨晚回来,双方理智冷静全都失序,上手拆开某人衬衣,入目就见他腰上缠了一堆雪色绷带,右下位置还渗一点血。
贝言立刻想起那照片里的止血钳,气得差点没忍住火气。
偏偏他顾知宜在那个时候像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不继续了,垂下头看她,唇角微微抿着,一副被中途抛下的模样。
安静地、用目光看她。
贝言的恼火又一次砸在了棉花上。
她说不出话,看了看伤口没再继续下去,任对方目光盯她也当做看不见,把人随便一抱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现在。
贝言:“噢不起床了顾知宜?”
“…不想醒。”顾知宜将脸埋进她肩膀,嗓音裹着晨哑,耳尖与眼尾还染着倦怠的红,“别离开我。”
小纯喵喵叫,也许是不甘示弱。
静了静,顾知宜起身。
也许是想起来家里还有个猫要喂。
而饲养员也还没吃饭。
怪他出差太久,大概没好好吃饭。
“晚上家宴要带家属。”他垂目戴手表,昨夜就放在贝言的床头柜。
表带扣进贝言咬出的一连串红痕里。
他没抬眼,“要怎么办,饲养员?”
贝言翻身淡淡打哈欠:“顾组长我出场费很贵。”
脸颊被谁指节温柔蹭了蹭。
身后人低笑一声,假装思忖停声逗她。
“可以。”
连配合也仿佛在漫不经心地哄。
…
顾家老宅的宴会厅里,贝言站在人群中央一贯耀眼,远远举杯示意,回应打招呼的各位。
但今天的人气还是太旺了点…那种明显讨好或是不想得罪的姿态,或许与顾正滨今晚要宣布的大事有关。
贝言记得上辈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顾正滨宣布顾知宜正式成为继承人。
所以,今天宴会上打招呼这些人,估计是提前得到了风声,为了接近顾知宜,特意来找她笼络关系。
贝言默默回头看。
顾知宜被顾岑优叫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一会儿错过宣布继承人那可不行啊。
贝言放下酒杯,顺着旋转楼梯走向二楼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