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者:豆泛      更新:2025-09-10 09:15      字数:3808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喜欢我?这么狗血?”她抿了一口甜水,语气里带着几分荒唐的笑意。
  顾知宜低头听着,忽然轻轻笑了。
  贝言侧目:“笑什么?”
  “想起初中校庆。”他抬眸,眼底映着宴会厅的暖光,声音却沉静得近乎温柔,“你在台上发言,台下所有人都仰着头看你。”
  “而我也一样。”顾知宜的眉眼安静,唇角甚至带着点笑意,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贝言怔住。
  “到了现在,”顾知宜低头整理她歪掉的项链扣,眸光温柔从容,“闪光灯追着你,杂志版面等着你,有很多人在计算和你之间的距离,想再近一些、见你一面。”
  “但能公开去黏你的,只有我。”
  贝言一时失语,指尖摩挲着杯沿,淡淡无奈着:“顾知宜,私下也只有你最黏。”
  顾知宜弯弯眼睛,目光落在她手上那枚刻着藤蔓纹的戒指,“站在你身边本来就是一场守位战。我早就有这个觉悟。”
  夜风拂过,远处传来宾客的谈笑声,而他们之间却短暂地陷入沉默。
  贝言咳了咳,终于开口:“所以这个藏在暗处的人,会是谁?”
  顾知宜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眼底却暗了几分,“他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的准备。”
  贝言刚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顾总,陈总他们有事请您去一趟偏厅。”
  顾知宜没动,目光仍落在她脸上,拇指在她虎口处轻轻一按,是某种无声的安抚。
  “去吧。”贝言抽回手,“顾总裁日理万机,我不敢耽误正事。”
  他连连低笑,像是愉色,转身离去前吻在她指尖,随后很快被几位西装革履的宾客围住。
  那些人微微躬身姿态恭敬,顾知宜颔首,带着他们朝偏厅走去,偏头听身侧人说话,步伐从容。
  贝言收回视线,低头晃了晃空杯,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姐!”小表妹提着裙摆小跑过来,脸颊因兴奋而泛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姐夫又被叫走啦?我还说谢谢他送我的游艇!超级漂亮的!他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家人们谁懂啊。”
  贝言一听她玩梗就捏捏她脸颊。
  她探头,“想事呢?”
  贝言:“嗯。”
  她不依不饶非要让贝言讲给她听,贝言就跟她说了个大概,最后说:“所以,现在你姐夫又被拿小昂照片威胁了。”
  小表妹听完摸摸下巴,一脸疑惑:“小昂是谁?”
  贝言:“顾知宜的弟弟,他妈妈的孩子。”
  回答完,她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小表妹脸上,低声喃喃:“…对,你不会知道小昂是谁,因为你没有见过……”
  远处,轮椅碾过草坪的细微声响传来。
  贝言抬头,看见贝序正转着轮椅靠近,膝上搭着一条薄毯,夜风吹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她快步上前,接过轮椅的推手:“哥,夜风凉,怎么出来了?”
  贝序笑了笑:“不冷,在聊什么这么严肃。”
  “顾知宜被威胁的事。”
  她把和小表妹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贝序听完,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果拿你来威胁我,我也会失控的。顾知宜能保持理智…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表妹眼眶一红:“哥,你这话说的我都要哭了……你一直都这样护着我姐,小时候也是,腿才……”
  她抽了抽鼻子,贝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她乖乖屈膝。
  贝言眼睫低垂。
  小时候,她和贝序同时被绑架过,中间他们两个要逃跑,结果逃到一半又被抓回去。哥哥为了保护她被打断了腿,从那以后就一直坐轮椅,身体也不好要吊水。
  也许是察觉到贝言的情绪,贝序轻声说:“即便再来一遍,我也还是会那样选的。”
  夜风渐凉,贝言收紧手指:“哥,回去吧。”
  “好。”
  “我去找顾知宜。”
  “好。”
  她推着哥哥往回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的暖光里。
  一转身,贝言的手搭上眼睛,重重地缓了一口气。
  她吹了很久的夜风才穿过宴会厅,远远看见顾知宜坐在偏厅的皮质沙发上,围坐着几位商界要员。
  顶光落在他漂亮疏冷的侧脸上,痣也冷淡。
  高脚杯里的酒液几乎没动过,他指尖虚搭在杯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边听汇报边思考。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笑着将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
  “顾总,您看这个方案怎么样?如果能成,利润至少翻三倍。”
  “并不可行。”
  顾知宜目光淡淡扫过文件,伸手,修长的手指抵住杯座,缓慢而笃定地将高脚杯推远。
  玻璃杯底在桌面划出细微的声响。
  “我年轻不代表好糊弄,骗骗我就得了这种想法最好收起来。”
  顾知宜垂目整理衬衣袖箍,嗓音很轻,却让所有人脊背一凉。
  空气凝固,众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顾知宜的余光瞥见了贝言,他眼睫一垂,推杯的动作忽然变了个意味。
  方才还冰冷的掌权人此刻眼尾微挑,指尖在杯座上一勾,如同收起爪子的猫,连眼神都软了下来。
  那几人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到贝言站在光影交界处。
  “顾总,我们先走。” 几人迅速起身,文件都忘了拿。
  人群散尽,贝言走过去,在他身边没说话,顾知宜仰头弯起眼睛握握她手腕。
  她忽然问:“顾知宜,还有谁知道你有这么个弟弟?”
  顾知宜歪头答:“我,温复,你。顾正滨应该也知道,但是他的立场是我们联姻能进行到底,没理由这么做。”
  那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知道。
  就连她也是,初中那回在院子外偶然看到小昂想顾知宜了来找哥哥,才知道顾知宜有这么个弟弟。
  贝言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顾知宜察觉到她的异样,指节蹭了蹭她发凉的掌心:“怎么了?”
  “没事。”她没事,她头晕。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顾知宜静静看了她两秒,忽然手腕一用力,将她拽进怀里。
  于是贝言坐下去,面对面跨在顾知宜腿上,膝盖抵着沙发边缘,整个人几乎陷进他的气息里。
  她没躲,搂紧顾知宜脖颈,贴在顾知宜喉结边咬了咬一言不发。
  顾知宜的掌心贴在她后腰,声音低缓:“怎么了?”
  她就这么叠坐,语气平静:“累。”
  顾知宜从容收拢手臂,让她更深地陷坐进怀里。贝言圈着他呼吸平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在吸猫吗饲养员。”顾知宜掌心贴着她脊背,轻轻拍哄,声音低而温沉,像在逗她。
  “累。”她的回应很轻。
  顾知宜无名指上的戒指透过单薄衣料,压在她脊背上,微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那枚戒指在他指间勒出的红痕。
  她闭了闭眼,“换个戒指吧。”
  顾知宜忽然笑了,低头,唇蹭过她发顶,“习惯了。我每次看到它就觉得自己是灰姑娘的恶毒继姐。”
  他下一句分外轻巧,“削足适履。”
  说完,他手臂一揽,直接托着她的腰和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贝言身体一轻,视线瞬间高了一截,垂眸看他。
  “会被狗仔拍到。”她神色平淡。
  “那也合法,名正言顺。”顾知宜悠然垂目,浅痣那样生动,抱着她往外走,步伐很稳。
  “外套。”他停在衣帽架前,示意她拿。
  贝言伸出一只手将他西装勾过来。
  顾知宜继续往前走,手臂没晃半点,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按上行电梯。
  顾知宜总是可靠过头,贝言干脆搭在他身上不乱动了,扳着他肩膀说,“累。累死了。”
  顾知宜低笑,呼吸扫过她耳尖:“不准死。”
  她就问:“假如。假如我真的死掉。”
  “那也跟你一起。”顾知宜答得太快太镇定,像早想过千万遍,“那里太苦了。”
  贝言一听侧头问:“因为我去的地方太苦了所以要陪我去啊?”
  顾知宜摇头,把她往上托了托,脸颊贴着她被夜风吹凉的耳朵:
  “被你留下的话太苦了。”
  贝言的喉咙彻底哽住。
  她想起葬礼,想起雨滴与泪滴,想起某个人抱着小纯说让她回来…
  …顾知宜忽然感觉脖颈被圈紧,他侧目,腾出手哄着她拍一拍。
  “睡吧,抱你回家。”
  “行。”
  贝言其实睁着眼睛。
  …
  三天后,她去洺港行程出差时见了温复,让温复替她调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