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家基本上都来自于工人家庭，只有少部分是从下面的县城考进来的。”
  他抬头望着一操场的学生，停顿片刻后，接着道：“但是”
  “我们家里没有农民，不代表我们就不事生产，不参与农业劳动了。”
  “我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农民同志生产出来的？”牛开霁越说，声音越发的慷慨激昂。
  钟莹莹根据他的表现，大概能猜出，今天这场‘动员大会’哪来的了，校长都不在，那只能是这位副校长，想拿她们学生出去做表率，给自己添功绩了。
  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提到：“经上级部门研究决定，我们市中今年也要参与到劳动中去，领导们一致决定，不能让学生们脱离群众，做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所以，明天学校给大家安排了劳动实践的活动，为期一周，今天晚自习的时候，各班的班主任会通知你们具体地点，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还有，请大家自备口粮，我们是去给人家帮忙的，不是去吃拿卡要的！”
  钟莹莹听到这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合着给人白干活，连顿饭都不给吃啊？
  “食堂晚上会给大家准备好足量的菜团子，请大家下了晚自习后，带着钱票，根据自己的饭量，适量购买自己这七天内所需要的饭食，以免造成铺张浪费。”
  这比周扒皮还狠，食堂做的糊糊饭已经够难吃的了，现在换成菜团子，还是能够放七天的菜团子，钟莹莹想象不到那该是多么罪恶的口感。
  “好了，今天的活动就到此为止，大家早点回去准备吧！”牛开霁笑的和蔼可亲，有种不顾学生们死活的美感。
  散了场的学生脸上就没一个带着笑的，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像掉茅坑里爬不上来了一样。
  “莹莹，真的要去干活啊？我不想去……”祁绮长这么大，干过的最累的活，也就那几年干旱跟着县中几位室友去到处挖东西，但那个时候她并不缺吃也不缺喝的，更多的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态。
  一个寝室四个女生，只有钟莹莹和宋悦是真正干过农活的。
  牛丽华和祁绮都是不折不扣的城里人，祁绮好点，好歹见识过乡下是什么样的，牛丽华就不一样，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待在城里。
  宋悦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被子不好带，现在夜里又凉，到了乡下，没被子都不好睡觉。
  她收拾到一半建议道：“要不，我们只带两床薄被过去吧，到时候我跟丽华睡一起，莹莹你跟祁绮睡一块。枕头啥的就别拿了，晚上凑合着枕着外套睡。”
  “我同意。”出门在外的，能轻省点就轻省点。
  “腾出来点地方，多装点其他东西，吃的多带点，还不知道晚上食堂做的菜团子啥样呢！”钟莹莹不相信食堂能给她们整出什么好东西。
  钟莹莹问：“咸菜坛子不好抱，你们有油纸吗？”
  牛丽华举手：“我这里有，莹莹你要油纸做什么？”
  “装咸菜啊！拿油纸包着，我们多少能带一些过去，能少受些罪少受一些。”钟莹莹本身是不用拿油纸装的，她那个小空间，挤一挤几小坛咸菜还是装的下的，但为了拿出来吃的时候不那么突兀，她选择让室友也跟她一块带些菜过去，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吃了。
  女生寝室里多多少少会藏些零嘴儿，之前余嘉祥帮忙从供销社买的糕点她们也没吃完，这会儿都装包裹里了，还有两三件换洗衣物，祁绮和牛丽华本来怕洗了晒不干，想多拿几件，还是宋悦一句：“你们确定到了乡下累个半死还有心情换衣服洗衣服？”干完活不倒头就睡算好的。
  又是一群没干过重活的娃子，干完能手不抖拿的拿起筷子就算她们成功了，还洗澡换衣服？怕不是想的有点美啊！
  祁绮和牛丽华北她说的只好作罢，仅仅带了两件以备不时之需。
  晚上食堂没做饭，说是等到学生晚自习结束那个点，直接拿菜团子当晚饭。
  钟莹莹害怕之前开封后没吃完的油辣椒这几天留在学校会坏掉，她把坛子又抱来了食堂。
  果然，食堂的作风一如既往，完全没有让她们失望。
  那绿油油的团子，真的是名副其实，除了一点点粘合用的粉粉，全是菜叶子做的，蒸完好像还在火上烤了一下，有些地方烤糊了，绿中带着焦黑色。
  第110章
  ‘哐当～’
  有同学没拿稳，手里的团子砸在了地上，在地上弹跳着滚出去老远，期间不但发出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捡回来还毫发无伤。
  刹那间，食堂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团子上面。
  那同学也不嫌弃，拍了拍团子上面的灰尘，就塞进了嘴里，咬了一下，他又拿了出来，团子上面出现一个不太清晰的牙印，没咬动，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把捡回来的那个团子放回到布兜子里的那一大堆团子里面，拎着兜子走了。
  留得一食堂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团子他们是买还是不买。
  买吧？这玩意又咬都咬不动，不买吧？去乡下他们吃什么？
  这群没有去过乡下的城里娃娃，还以为乡下会缺衣少食，没吃也没喝的。
  “我们还买吗？”祁绮呆愣愣的。
  “买……买些吧、少买点！”这么好的东西，钟莹莹有些害怕她们无福消受。
  但又不确定究竟会被分到什么地方去，不坐车的话，那应该就是离市中最近的村子，反正不会是她们熟悉的地方。
  要是村民们好相处还好，有地方换吃的，遇到那不好相处认死道理的，换不来吃的，那这些团子到时候也能派上用场，起码不会让她们饿着肚子干活。
  钟莹莹她们一人换了十五个团子，今天晚上吃掉一个，还能剩十四个，晚上食堂都没做饭，明早指定也没饭。
  十四个团子，‘省着些吃’，加上包裹里的那些糕点还有咸菜，足够她们撑过那七天了。
  高二一班的同学们取了团子都没有走，反而是在食堂里享受起了最后的晚餐。
  梆硬的团子，配上酸辣清脆的辣椒，虽然咬不动团子，但苦中作乐，一点点磨牙倒也品出了一点滋味来。
  钟莹莹买团子的钱，赵磊他们要补给她，她没要。
  去乡下他们又吃不着她的咸菜，没必要，她让他们等回来了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老师们就来催集合，让他们收拾完东西立马出发了。
  让钟莹莹意外的是，目的地还真就离市中不近，因为他们一行人坐上了绿色的军车，要是近的话，哪还用坐车。
  老登副校长一直没出现，只有基层的老师们带着学生们上了车。
  钟莹莹恨的牙痒痒，心想这死老登把他们卖了换利益，连装都不愿意装了，这老登哪天要是下台了，她高低去踩一脚。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钟莹莹心里全是怅惘，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班上的其他同学倒是挺兴奋的，因为有车坐了，还是威风凛凛的军车，说出去多风光啊。
  因着这个，他们心中的不满与忿恨都减少了不少。
  一个班几十号人挤在一个车斗里，车子晃晃悠悠的开了好几个小时还没到地方，一车的学生最初的兴奋劲儿褪去，只剩下困意，在昏昏欲睡中，一个个靠在行李上，眼睛要闭不闭的，正要闭上时。
  “哎……醒醒……到地方了……快下车！”
  “下车了！”
  “别睡了！喂～醒醒……”
  外面拍打车身的声音，和各种叫喊声，还有车围栏被放下来的声音混杂成一团。
  倚靠的地方都被人给拆了，车上的人哪里还睡的下去。
  钟莹莹一班人从拎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时，一个二个都傻眼了，这是给他们干哪里来了？荒郊野外的，不是说给村民们干活吗？村子呢？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望无际的旷野中生长着大片金色的稻浪，但除了稻浪，和他们这群刚到的人外，一点人烟也没有。
  “好了，同学们，都不要吵了，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跟我走！”在一片吵嚷声中，突然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大声吆喝着让所有人跟他走。
  钟莹莹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个个拎着小包袱跟上前面那人的背影。
  沿着稻田中间的小道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那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各个班都有，听我口令，男女分开，列成两队，依次报数！”
  等同学们按照他说的做完了，他才接着往下说：“我知道大家心中肯定有很多的疑问。”
  “但请大家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问，老实干完活，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学校！”
  “看到面前的这些棚子了没有？”
  钟莹莹抬眼望去，只看见几个四面透风的草棚，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见众学生都看见了，他道：“这就是接下来七天你们要住的地方，棚子上面有编号，根据班级数字，大家各自找到对应的住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