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气，猛地朝李逸晨下巴上来了一拳。
  李逸晨没想到万古青会动手，被揍倒在地时还是懵的。
  “的确，你说得对。”一拳揍出去，万古青心里畅快了不少，“我竟然愚蠢地妄想让流言不攻自破，忍着你在我身边蹦跶了那么久——实在是自找苦吃。”
  说这话时，他身上倒是有了几分简易的影子。
  “你、你干什么？就不怕我说你跟我在厕所里……”
  “闭嘴。”
  万古青面无表情地打掉了李逸晨的两颗牙。
  “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不介意拔了你的舌头。”
  又是一通拳打脚踢的丝滑连招，李逸晨立马被揍得没了脾气，连连讨饶。
  “别打了，别打了……喂！快出来救我啊！看我挨揍有意思吗？”
  要不是他的话，万古青可能直到揍完走人都不会发现，厕所里还有一个人。
  他抬起头，看到从里面缓慢走出的、死气沉沉的少年。
  “啧。”
  万古青怒极，啧了一声，一脚踢到了李逸晨的命根上。
  “哎哟！别打了大少爷，我错了，我错了……”
  李逸晨四肢并用，在空气中胡乱踢着，痛到五官扭曲、四肢抽搐，不断地哭爹喊娘。
  万古青还想再揍一会儿，但被拦下了。
  “别打了。”
  满是伤痕的褐色皮肤拦在他眼前。盛志语气平淡沙哑，平静地说：“这么大的动静，老师很快就来了。”
  万古青蹙起眉，避开盛志的手，揪住李逸晨的头发，脱着往厕所外走去。
  一开门，果然都是老师。
  “快放手！”一位地中海老师呵斥道，“学校里不准打架斗殴！”
  “很抱歉，”万古青坦然地迎上老师震怒的目光，说道，“他言语欺凌我很久了，我实在忍不了了。
  “各位老师，都拿着手机吧？我想拜托各位拍一个视频。”
  李逸晨几乎是被扔到了走廊里的空地上。
  “李逸晨，我要你对着摄像头亲口说，这些天有关你我的流言，全都是你编造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我说！”
  一个老师把鼻青脸肿的李逸晨扶了起来，他点头如捣蒜，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万古青点头，环视了面前的老师一圈，数了数，一共五个。
  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两班的班主任……当真是大动干戈。
  “你们应该也知道，”万古青平静地说道，“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以开始拍了，各位老师。”
  李逸晨面对镜头，十分狼狈。因为被打掉了两颗牙齿，说话漏风，听着口齿不清：“我、我李逸晨承认，这些天关于万古青的事，都是我编的！是我看他不顺眼！”
  说完后，他抬起眼去看万古青的脸色。见对方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知道是还不满意，又补充道：“我是个人渣，是个败类！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他了！”
  “还有呢？”
  万古青走入镜头，伴随着女老师的一声惊呼，狠狠地踹了李逸晨的肩膀一脚，把他踩在地上。
  “不招惹我就够了？也就是说，类似的招数，你还会用在其他人身上？”
  “不不不不敢了！我保证从今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以了吧？”校长看出了万古青还不打算放过李逸晨，适时地开口，“你气也出了，李同学也诚心悔过了……”
  事情双方，一个比一个不简单，校长也很难办啊。
  万古青不依不饶，淡然地瞥了校长一眼，说道：“姐姐不会允许这种祸害继续留在学校里，你们不用担心事后被找麻烦。”
  他看到老师们一个个都放下了手机，朝班主任老师伸出手：“老师，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别再打了，再打就该拨急救电话了。”女老师心有余悸地嘱咐。
  “放心吧，我没有施暴倾向。”
  班主任只沉默地看了万古青一眼，很干脆地交出了手机。
  万古青打开录像，再一次对准李逸晨，冷声问道：“你说说看——那些流言里，哪些是真的？”
  “什么？”
  李逸晨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那我再换一个问题。”万古青扯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冷冷地问，“那些视频，是从哪儿来的？
  “说实话。既然我这么问你了，你应该知道，我有证据。”
  万古青说的是在学校论坛里广为流传的一些暗示视频。时间不长，每一个只有两三秒，而且是高糊画质。
  但赶在这个风口，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那些视频在暗示什么。
  当然，全都被及时下架了。可也不妨有些机灵的家伙保存下来，用各种途径秘密流传——其中百分之百有李逸晨派进去的人。
  这些视频无疑让事态更上了一个台阶。
  “不说的话，”万古青脚上使劲，几乎能听到骨头喀嚓作响的声音，“我就只好再教训教训你了。”
  “我说！是在店里拍的！”
  很好，足够了。
  万古青结束了拍摄，随手把视频发给简易，将手机交还给班主任。
  李逸晨肩上一松——他挪开了脚。
  “我知道校规不允许打架斗殴。”万古青朝校长深深鞠了一躬，“可我别无他法了。您可以开除我，或者让我回家反省几个月，我都可以接受。”
  “唉。”校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万古青的肩膀，“直起腰板来吧，孩子。这件事……需要家长们与学校进行沟通。”
  “真是好厉害。”
  目睹了全程的盛志缓缓走近，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来：“有爱你的姐姐给你撑腰，你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
  万古青深吸一口气，面向他。
  盛志又说：“你运气总是那么好。你是我们之中运气最好的一个，也是贫民窟的孩子里，运气最好的一个。”
  万古青摇头：“原本你也可以运气很好的。很可惜，你不懂得珍惜，跑向了自己认为草更鲜美的山头。”
  这山望着那山高——眼高手低，最终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什么都得不到。
  盛志不语，只看着他。
  万古青转回去，再次面向一众老师。
  他们没想到他和盛志认识，都没有参与这场听起来十分谜语的对话。
  “给各位添麻烦了。”
  万古青再次鞠了一躬，朝班主任老师说道：“老师，今天起我要请假。请不用担心，我会在家里自学的。”
  班主任看向校长。校长点头：“回去调整调整也挺好的。”
  班主任说：“等家长来接你吧。”
  “不用，我打车回。”
  万古青正要走，身后沉默良久盛志突然开口了。
  “现在，你能可怜我了吗？”
  “……”万古青没有回头，“我会试着和姐姐商量一下的。”
  几年前的小屋里，盛志曾央求过，让万古青帮帮忙，说服简易收留他。
  那时候他不愿意，只想独占姐姐。
  但现在……
  学校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同学们基本不可能安心上课了。
  每个人都尝试多听一点细节，恨不能直接跑下楼去一探究竟。
  万古青走进教室时，瞬间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他跟讲课老师打了招呼，说他请假了，走到座位上收拾书包。
  翻书桌时，意外发现了一点小零食，还有同学好心塞的纸条。
  万古青沉闷几天的胸口，被疏通了些许。他默默把小零食外加课本都塞进书包，离开教室。
  这回请假还没有和简易说过。刚才的视频，还不知道她收到没有……
  简易答应过他迟早会处理李逸晨，这一两周都没能回家吃一顿饭，每天都在四处忙碌，连问候电话都没时间打了。
  没办法，万古青只好发消息。
  往好的一方面想，幸亏简易没打电话，他这阵子的精神恍惚和轻度厌食才没被发现。
  要是被发现了，简易一定会非常生气，责备他为什么要硬抗。
  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小青。”
  万古青停下脚步，僵硬地看向前方，看向那辆熟悉的车，以及车前熟悉的人。
  简易今天穿着皮衣皮裤，外套上还挂着一副墨镜，既干练又酷爽。
  现在，这位飒姐笑容核善地看着他：“真巧，姐姐载你呗？”
  万古青：“……”
  第43章 从来不了解她
  完蛋。
  坐在副驾驶的万古青汗流浃背。
  简易很生气，非常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
  她开着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向没什么人烟的偏僻路兜风。
  万古青抿紧唇，小心翼翼地反复观察简易的脸色，思考着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