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
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29 字数:3740
梁照儿好奇道:“燕环没同你闹?”
羊安顺一听燕环的名字,脸色一红,“这倒没有,采荞如今算是顶了李瘸子的差,她闹什么劲麽。”
梁照儿见状也笑了,羊安顺是个直来直往的汉子,倒很少隐藏自己的心意。他每每看见燕环,眼珠子都要掉到人家身上去了。
若问他怎么还没抱得美人归,他总说:“我是个粗人,哪里配得上她。”
梁照儿又问:“可要去见见李瘸子麽?”
羊安顺朝后头一望,见如意馆里事情繁多,笑着回说:“你这事忙,我也不讨你的嫌,日后大把的时间相见。”
他丢下一包治风湿的药,补充道:“这药记得给李瘸子,只叮嘱他少喝些酒。如今揾了工做,往后都是好日子。他从前托我去帮他寻穗穗,这事也有回音了。”
梁照儿满脸惊喜,“果真?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羊安顺点头,“原先一处做事的兄弟寻摸上了拐走穗穗的拍花子,只等找他问清楚将穗穗卖去哪户人家了,估计就能找回穗穗了。”
梁照儿欢喜地忍不住跳了起来,和如意馆里四人一起久了,几人之间也相处出不少真感情。李瘸子年长,到底是在燕来楼干了许久的大厨,做事妥帖细致,专业能力也过硬,将厨房里头打理的井井有条,又将余下三人都当作自家孩子一般照看。
如今听到了穗穗的消息,让梁照儿如何不开心?
沈度在一旁竖耳听见了,也勾唇愉悦地笑了。他刚来如意馆时,只想快些偷到令牌,早日离开,如今居然也生了几分不愿离去的心思。
偶尔他心底会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一直这样同他们打打闹闹,这样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貌似也不错?
羊安顺又顺嘴吐露了几句详情,才从如意馆走了。
等今日打烊了,梁照儿便迫不及待地将李瘸子拉到桌边坐下,竹筒倒豆子般将羊安顺下午所言之事说了个一干二净。
李瘸子嘴角翕动,眼里罕见地露出柔软。
玉梳笑道:“你瞧瞧,李师傅听了这信儿欢喜地都不知说甚么好了。”
第35章
如今如意馆生意渐渐做起来了,经营过程中虽有些小波折,好在都尽数解了。梁照儿此刻正是偷得片刻安宁的时候,心中松快了不少,一喜之下给众人都涨了工钱,所有员工均涨一钱。
沈度本欠梁照儿二十两银子,涨了工钱后大约还需五年半才能还清,相比较原来需要八年才能还清走人,这年限已经大大缩短了。
梁照儿在玉梳孜孜不倦的教学下总算学会了如何拨算盘,此刻正拨着算盘替沈度算这笔账。
她恭喜沈度说:“还有五年多你就能还清了。”
沈度咬牙切齿道:“你这是黑店,我要报官!”
梁照儿笑着逗他:“你这话倒不对了,水费油费药费人工费食材费,样样都得算,我还替你抹了个零,不用太谢谢我。”
沈度攥着扫帚冷哼一声,又到一边去扫地了。
玉梳见状也被逗笑,“你这掌柜当的,伙计们倒欢喜了。可你这样今日涨一钱,明日涨一钱的,有这么多银钱给麽?”
梁照儿摇着罗扇慢悠悠道:“我心中有数,你如今也算伙计,拿了工钱只管开心就是了。”
她又冲着厨房对李瘸子喊:“李瘸子,咱们今晚加两个菜庆祝庆祝。”
正当几人说说笑笑时,一身着湖蓝色锦袍的老头笑眯眯地在门口叩门。
梁照儿给沈度使了个眼色,沈度会意立刻上前去问:“不知老人家有何贵干?”
那老头拄着拐杖缓缓踏了进来,“你们猜小老儿有甚么事?”
这是从哪儿来了个打哑谜的谜语人。
沈度闻言回头与梁照儿和玉梳对视一眼,接着答道:“还请您直言。”
那老头一捋花白的胡须,自报家门:“在下正是这房子的房主人。”
梁照儿闻言立刻起身迎上前去,生怕怠慢了。她道:“还不快去后头寻上好的碧螺春来沏杯茶来房东家吃?”
沈度得令一个飞身翻过栏杆立刻去厨房里找李瘸子拿茶叶。
李瘸子见他要来取才买回来的上品碧螺春,满脸不情愿地给他匀了小半勺,气得沈度直呼他抠门。
玉梳引着房主人到方桌边坐下,又仔细用抹布将桌子擦得锃亮,“您请上座说话罢。”
“您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儿来?”梁照儿袅袅歇身坐在房主人下首陪着说话。
原先在牙行签租契时梁照儿并未见过房东,一切事宜均是由黄爷作为中间人代办的,故而她一时间也摸不准此人秉性如何。
房东意味不明地干笑了两声,又说:“许久未来,再故地重游一番倒也别有意趣。掌柜的倒是个心思细巧之人,将这铺面收拾的焕然一新,叫我都要认不出了。”
梁照儿猜不中这房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仍捧场说:“您过誉了,不过是借您的风水宝地混口饭吃罢了。”
两人圈子兜了半天,那房东才切入主题:“如今这瓜州渡口一修,卸盐巷也算朽木雕成金菩萨,身价翻倍了。”
此话一出,梁照儿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房东只怕是眼馋如意馆生意渐有起色,又加之这一片逐渐发达起来,觉着从前租契约定好的租金太低了,想涨租金。
梁照儿并不搭腔,在这事上谁先立不住脚,便输了。
就不能开了这个随意涨租金的口子,一旦开了,只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日日寻个由头便要来捞上两笔。
何况梁照儿签租契时曾经问过黄爷这租金是否能随意上调,当时可是得了黄爷斩钉截铁的确定才签下这租契的。即便要涨租金,也得过了这租契的时间,到续租时再提才算合规。
沈度拎着一壶热茶出来,梁照儿伸手拦下他,掀开盖子一瞧,对着房主人抱歉道:“瞧奴这记性,忘记这碧螺春里蛀了虫,可不敢给您喝,若喝出事来才算奴的罪过呢。”
她将盖子合上,又道:“再去泡壶老白茶来。”
老白茶自然不如碧螺春,梁照儿此举也算是恶心这房主人一通。她心道:就许你半路涨房租恶心我,就不许我也膈应膈应你?
沈度闻言又跑回厨房重新泡茶。
他站在炉灶边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家这位掌柜的还真是睚眦必报。
李瘸子见他边煮茶边笑,只以为他中了邪,连忙替他喊魂:“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烧起水来笑甚么?”
沈度被李瘸子这么一喊不耐烦道:“做你的菜!”
待水烧开了,他又拎着沏好的茶出去给那房东满满倒了一杯。
房东接过茶杯倒也不恼,没喝那茶直言说:“原与娘子行了个方便,租金减了两成,只是如今这行情……周围的铺子都涨了租金,小老儿也不好不提。”
“您预备涨多少呢,也好给奴交个底。”梁照儿微微一笑,果真是图穷匕见。
那老二伸出两根手指,认真道:“二十两。”
梁照儿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二十两,他怎么不去抢钱庄?她苦笑了两句又道:“您这玩笑开的有些过了。”
这话一出,那房主人脸色一变,原先面上的和蔼之色一空。他随身带着的侍从从外头一跃而进,环胸站在他身侧阴沉沉地瞪着众人。
“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房主人将茶杯里的茶往前一泼,褐色的茶水倒了梁照儿一脚。
看来
这是要暴力收租了。
沈度生平最厌恶富人仗势欺压百姓,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挡在梁照儿面前冷冷道:“您这话还是说给自己听罢。”
房主人身边的小侍见沈度身上有些功夫,亦侧身拔刀出鞘威吓。
店里的食客见一旁刀光剑影也不敢继续用饭,唯恐波及到自身,不少纷纷撇了碗筷而去。
梁照儿见状颤抖着拍了拍沈度,又对着那房主人道:“不如请了黄爷来,从他那过了明路再商议可好?”
房东一拂衣袖,不屑道:“这是我的地皮,要如何自是我说了算,与他人何干?”
“何必跟此等恶贼多费口舌。”沈度冷哼一声,说着便欲上去先解决了那小厮。
二人扭打在一处,将面前的桌椅板凳砸了个干净。原本还剩下的两三桌客人,见状也连忙抱头出去了。
因着两人都作小厮打扮,穿的衣服花色也很接近,梁照儿一时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不敢贸然上去扯,只得让玉梳从后头喊了唯一剩下的男丁李瘸子出来。
李瘸子闻言立刻抓着两把刀从后头跑出来,一见面前这两人是真刀实枪地在干架,又跑了回去。
梁照儿气得大骂:“李瘸子你怎得又进去了?”
李瘸子嚷道:“掌柜的你也不瞧瞧他们两个,我一个瘸子哪里凑得上热闹,若是另一条腿也瘸了谁来做饭?”
玉梳拉着梁照儿躲到一边,沈度一个灵巧的翻身将那小厮摔倒在地,揉了揉肩膀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