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公子悄悄在裴夫人拉开的椅子上坐下了。
  季总落座的时候又瞪了季流景一眼，他希望她能自觉站起来，把主位让给他这个一家之主。
  季流景闷头喝汤。
  裴夫人暗中握了握季总的手，接着说：“今天厨房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小景好久不见，又长高了啊。”
  季流景放下汤碗，“是呗，都和三阿哥一边高了。”
  裴夫人不认识三阿哥，她只能勉强笑了两声，“啊，啊，是，哈哈。”
  沉默着吃了一会儿饭，季流景感到无聊，拿出手机打开b站，开始看新出的烂片吐槽视频。
  “今天我们来看由安如皓，严扬主演的电视剧《爱在豪门》，由于大家伙都知道的，女主角前两天出了一些事情，所以这条视频随时可能被和谐，大家且看且珍惜……”
  季烟南重重把碗砸在了桌子上。
  “你以为白二出事了我会悲痛欲绝？你想得美，他就是我一条狗，我玩男人就是跟玩狗一样，随便他阉不阉死不死，我也不会为他伤心一下！”
  季流景瞧她一眼。
  “别这样说，你是反派，大女主的台词不适合你。”
  季流景指腹敲了两下桌子，接着目光露出一点疑惑来。
  “还有啊，你跟白二的事和我汇报干什么？我又不是你play的一环。你把白二白三白四五六七八全睡一遍也是你自己的事，随便你啊，你不跟我谈就行了！”
  季烟南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季流景，你要不要脸？”
  季流景捧着自己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谁舍得不要？”
  季烟南暴走了。
  “季流景！你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根本一文不值！你还想保护那些下等人？你保护得过来吗？这世界就是我们上流社会的世界，你真够好笑的，还以为你所谓的直播间里那点人能有什么作用？你做梦去吧！”
  季流景这次没说话，只是漠然看了她一眼。
  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裴夫人及时按住了季烟南正要掀桌的手。
  裴夫人尽力堆出一张慈爱的脸，“小景啊，烟烟她还小，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先不要看手机好吗？”
  季流景抬起头，“好啊，您要说什么？”
  裴夫人为她夹了一块牛排，“白二的弟弟，就是他们家找回来的那个孩子，你认识吧？”
  季流景：“不认识。”
  裴夫人柔声说：“他是你当时高中的同桌呀，烟烟当时和他有点误会，你还不太高兴呢。”
  季流景：“哦，想起来了，季烟南因为他左脚先迈进教学楼所以把他推下楼梯摔成骨折的事对吧？怎么突然提这个，你们也终于觉得她该死了吗？”
  裴夫人：……
  “原来是断头饭啊！”季流景不等她说话，自己已经恍然大悟，“那烟烟你多吃点，以后就吃不到了。”
  “啪”一声，季烟南的盘子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她深吸几口气，终于“哇”地哭倒在了裴夫人怀里。
  季流景接着诚恳地看向季总，“虽然这样，但爸你还是赶紧把公司的税款补上吧，烟烟不会耽误你了，但这么大个窟窿早晚要出事的啊！”
  季总涨红着脸，一怒之下大拍桌子，“你再说一遍试试？这是你妹妹，我是你爸！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有没有一点家教？”
  季流景说：“当然没有啊，家教家教，总要家里教了才会有，咱家不盛产这东西，您就莫强求了吧？”
  第23章 只是个纸片人而已
  暴怒的季总掀了面前的一群盘子，弹起来的饭扣了季二一脸。
  季流景及时护住了她的饭碗，得以喝到了最后一口苏泊汤。
  季总大叫：“季流景！你就是来折磨我们家的是不是？你作为一个小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我是你爸，不是你是我爸！你知礼吗？你还好意思出去做什么主播？叫那些底层人看你的乐子？你把我的脸都丢光了知道吗！整个西城上等人下等人全都在笑话我！”
  两个佣人正默默收拾一地的盘子，季流景低头问：“有没有保温饭盒啊？给我拿一个呗。”
  季总继续大叫：“季流景！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烟烟是你亲妹妹！你骂她，你打她，你还咒她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你立刻给你妹妹道歉！”
  季烟南腰一叉，扬起小脸跟着帮腔，“听见爸爸说的了吗？你给我道歉！”
  裴夫人快哭了，她一边拉季总，一边示意佣人赶紧去拿饭盒。
  趁季总沉浸在勃然大怒中，季流景把面前还没被季总波及的一大罐罐虾全装进了保温饭盒。
  一边装她一边跟旁边的佣人说：“哎你们这罐虾做得挺好吃啊，毛子菜简直太香了……”
  季总更怒了，转头一看，恰好有个佣人正在给季二擦脸上的米饭，他当即一脚踹过去，“在这儿杵着干什么？不知道带少爷去他房间吗？”
  季流景原本漫不经心地给饭盒扣着盖子，她已经站了起来，把包也背到了身后，是准备要走了。
  然而就在那一刻她神色骤然冷下，脸色骇得季二活生生退了一步。
  “爸，你可以不把自己当个人，但别人是人。”
  女佣人被季总一脚踹过去也没敢说话，咬着嘴唇往后退，然而刚走了两步，人就被季流景扶住了。
  季流景说：“你明天不用来了，我再给你介绍份新工作。季均宁，银行卡给她转一百万。”
  季均宁楞了，他没想到话题能转到他头上，“我？”
  “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数？”季流景嘴角很讽刺地勾起来，“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上楼的时候碰着什么了？”
  “还有啊，刚才人家给你擦脸的时候手挂在哪呢？下面都翘那么高了，乖弟弟，赶紧道个歉，然后快去洗个澡吧，在爸妈面前这样多没礼貌。”
  季总夫妇脸已经绿了。
  季均宁麻了。
  他压根没把这女佣人放在眼里，他平时招的网红一个比一个漂亮，只是偶尔揩揩她油，这女人仗着她妈生病，管他狮子大开口要钱，季流景居然还要让他拿一百万？
  但他惹得起小女佣，却惹不起季流景，他跺了两下脚，快速说了声“对不起”，抓着头发跑了。
  季流景直接拉着呆了的佣人往外走。
  “张婷，你敢走！”季烟南在她身后气急败坏地喊：“你妈病好可还要回我们季家上班的，你可想好了，跟谁会对你有好处！”
  季流景回过头，目光饶有兴趣地在季家四口脸上扫了一圈。
  “我会一直关注着张小姐的动向，要是极个别某些人试图拿她或她的家人发泄怒火……”她顿了下，“如果你想趁周末人流量最大那会儿被挂在湖滨大树上供人参观的话，我也很乐于在百忙之中拨冗陪你玩一天。”
  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声“啪！”
  季烟南终于砸碎了桌上最后一只盘子。
  季总正扶着她柔声安慰，裴夫人踏着她的高跟鞋追出去，还想出声挽留，“小景啊……”
  季流景在门口穿鞋时终于被她追上了。
  “小景啊，你爸脾气就是那个样子，你知道的，你弟弟妹妹都还小，也是小孩子脾气，但他们都是真把你当姐姐的……烟烟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外人稍微让她不高兴，她都直接上巴掌的，但你每次把她气成什么样子，她都没对你做过什么呀。”
  季流景奇怪地反问：“这难道不是因为她打不过我吗？”
  裴夫人是真的快哭了。
  她最后努力着维持一个富家夫人的仪容，和气地道：“小景，你也不要这么任性，你是姐姐，家里的有些担子你也应该担起来，如果你最近没什么事情，要不你去分公司那边试试吧？不要搞那个直播了……”
  季流景连连点头，“哦，你是说浦城那个分公司吗？上次季均宁骚扰女高管的事情搞不定了对吧？得有个人背锅？”
  裴夫人惊慌失措：“啊不不不，小景你误会了，宁宁和烟烟每人都管一个分公司的，也是锻炼你们……”
  “锻炼的应该是员工吧？”季流景投出探究的目光，”
  季烟南那边的员工被她泼到现在，已经熟练到在她举起咖啡的那一刻就闪开了，确实挺锻炼人的。”
  裴夫人：“啊，啊，她还小……”
  然而季流景仍然没打算结束。
  “不让我搞直播，是因为没面子，还是怕我哪天秃噜了嘴，把你们的事情都说出去？”
  她顺带好奇道：“妈，季烟南是你的私生女，你宝贝点她也正常，那季均宁呢？他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吧？你为什么也那么爱他？”
  裴夫人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季流景笑得没心没肺：“有这功夫爱爱我不好吗？”
  裴夫人勉强扯了扯嘴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