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娇色 第85节
作者:溪吾      更新:2025-09-10 11:23      字数:2194
  她将白日得来的茉莉花一簇簇插入案头,还有窗边的瓷瓶中。
  赵福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姑娘可要沐浴?热水已备好了。”
  “要!”
  令颐立刻应声,放下最后一枝花。
  玩了一天,身上的衣服都黏腻在皮肤上,让她很不舒服。
  赵福忠在门外应了声“是”。
  片刻后,两个小厮抬着硕大的浴桶进来,稳稳放在屏风之后。
  接着,又有仆役提着热水桶鱼贯而入,注满浴汤,洒入香露花瓣。
  一切准备停当,他们无声退下,舱门被赵福忠从外面轻轻带上。
  舱内只剩下令颐一人,空气中氤氲着水汽与花香。
  令颐转到屏风后,后知后觉想起一个问题。
  船上,没有侍女。
  在家时,沐浴更衣自有芳菲晴雪和一众丫鬟伺候得妥帖周全。
  可今日……
  好吧,只能她自己来了。
  小姑娘先把头上的发饰取下,发髻拆开。
  轮到衣服时有些难了。
  她试着解开腰间繁复的系带,那琉璃粉的流苏却缠在了一起。
  她有些笨拙地跟那结扣较了一会儿劲,额角微微冒汗才解开。
  外衫、襦裙、披帛……
  一层层脱下后,只剩下贴身小衣。
  令颐小心翼翼踏入浴桶,沿着桶壁坐下。
  热水漫过她的身体,茉莉花瓣轻轻浮动。
  小姑娘舒适地喟叹一声,只露出肩膀和小脑袋,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颊边。
  她试着自己舀水冲洗,拿澡布擦拭。
  但很快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碰不到自己的后背。
  手臂反折过去,怎么也够不到脊背中央,更别提用力。
  屏风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恰当的距离。
  “妹妹,水温如何?需要添水么?”
  令颐正跟自己的后背较劲,闻言立刻像找到了救星。
  声音委屈道:“哥哥,水还好,就是后背擦不到!好难受。”
  屏风外静默了一瞬。
  颜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且坐进水中,莫要着凉。”
  令颐依言滑入温热的水中。
  她能感觉到屏风那边高大的身影在移动,绕过遮挡,一步步走近。
  他步履极稳,踩在厚软的地毯上,几近无声。
  “哥哥?”
  令颐轻唤了一声。
  不一会,颜彻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
  条黑色的宽幅丝带。
  他抬手,丝带覆上双眼,在脑后利落系紧。
  令颐忽然想起,那日哥哥说要检查自己的功课,也是如此准备。
  她的心忽然紧张了起来。
  “哥哥,那个……你能看到吗?”
  她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是不相信他,赶紧解释:“不我是说,你这样没问题吗?”
  “无妨。双眼进入黑暗,其他感官会变得灵敏。”
  他顿了顿:“况且,服侍妻子沐浴净身,亦是夫妻间必须研习的课程。妹妹不妨提前体会一下。”
  “夫妻间的课程?”令颐喃喃重复。
  心头的疑虑和羞涩奇异地被这句话抚平了。
  哥哥的话总是对的,就当做是必要的学习。
  她这么想着,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颜彻颔首,精准拿起浮在花瓣边的澡布。
  澡布浸透热水,带着沉甸甸的暖意和重量,落上少女的脊背。
  舒服的热气让令颐紧绷的肩背瞬间放松下来。
  男子的隔着湿透的布料,指腹按压,沿着脊椎线条稳稳下移。
  力道精准,不轻不重,是绝对的掌控。
  像在处理一件珍贵的瓷器,确保其洁净无瑕。
  少女看不见的地方,男子的皮肤在布下微微发烫,水珠顺着他冷白的手腕滴落。
  嗒。
  船舱极静,只有水波轻晃的微响,和布料摩擦肌肤的细微沙沙声。
  “这里?”
  他问,声音毫无起伏。
  “嗯,对,就是这里!”
  令颐立刻回答。
  澡布在那处停留,恼人的不舒服感终于被清除,令颐发出满足的轻哼。
  舒适感让她咬住下唇,肩胛骨微微耸起,在朦胧水汽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男子始终不动声色,仿佛眼前空无一物。
  “好了。”
  他撤手将澡布放回。
  “余下的,自己可以?”
  “可以了!谢谢哥哥!”
  令颐浑然不觉,只觉得身上清爽无比。
  她舀水冲洗后背,水声哗啦作响。
  甚至开心地哼起了白日听来的不成调的小曲。
  屏风外,颜彻的身影并未离去。
  蒸腾的热气与无处不在的甜香,弥漫在狭小的舱室里。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屏风之上。
  那薄薄的屏障后,模糊的光影勾勒出少女浸在水中的轮廓。
  圆润的肩头,贴在颈侧的湿发,水光潋滟的曲线。
  他垂眸,不着痕迹收回目光。
  令颐擦干后,换上柔软的素绸寝衣。
  衣料轻若无物贴合着刚刚沐浴后分外敏感的肌肤。
  她坐到妆台前,拿起干燥的布巾,慢吞吞地绞着湿漉漉的长发。
  镜中映出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和带着一丝困惑的眼眸。
  方才那夫妻课程的后劲,在她迟钝的感知里正一点点弥漫开。
  她和哥哥,简直像是成亲多年的夫妻。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令颐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天呐,想什么呢!”
  正自言自语间,颜彻走了过来,自然拿起巾帕给她擦干头发。
  令颐忍不住问他:“哥哥,我们要一起睡吗?”
  颜彻道:“我睡地上即可。”
  他唤了声赵福忠,门外人应声而入。
  没过多久,仆役抱来厚厚的被褥,在屏风外侧的空地上迅速铺好一个地铺,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颜彻将令颐的头发仔仔细细擦干后,道:“好了,去睡吧。”
  说罢,他走向屏风外。
  令颐想起哥哥的风寒才刚好些,不该受凉。
  她忍不住出声唤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