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强取豪夺文后躺平了 第91节
作者:
度迢迢 更新:2025-09-10 11:30 字数:3170
而且此密谋仅他和主上二人知晓,谢统领应当不知道留守的神武军是他在指挥,只是病急乱投医找上的神武军。
既然是谢统领领着暗卫保护谢宅,那人丢了,主要责任在他。
他是否会被连带,端看里头那位最终是否安然,也看他此功是否立得漂亮。
崔成壁思索良久,压下恐慌,沉声道:“挑几个最得力的斥候,调去给谢统领差遣。再指几个好手,快马加鞭去回龙城,有王爷消息,立即将此事报给他。”
四日后。
北境回龙城以北。
一望无际的连天碧草间,两军对阵,厮杀已经到了尾声。
对阵双方一方着漆黑铁甲,是神武军骑兵精锐,一方着皮甲,是柔然护卫汗王的精锐。
地上着皮甲的尸体无数,被马蹄踏成肉泥,腥气弥漫原野,身处其间的人已经闻不出旁的味道。
刀兵相击声,刺穿血肉声不绝于耳。
神武军军旗猎猎作响,围着柔然汗王的王驾,如夺命号角,将其困于战马之上动弹不得。
明明前些日子还是他们占上风,怎么今日就到了这步田地,神武军不是在南方的温柔乡里朽烂了么?
杜凌不是在草原迷路了么,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那见之令人胆寒的冷面罗刹,又是什么时候来到的他面前?
汗王望着驱马而来,浑身冒着腾腾热气的谢尧,双手颤抖得握不住弯刀。
谢尧立于他对面,身着赤金明光铠,铠甲上血红弥散,血滴聚集,黑色劲服看不出颜色,只是在阴沉天光下,偶尔闪过滑腻的光泽。
枪尖的红缨沾湿,贴在枪杆上,任烈风猛吹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并无多少煞气,只是淡漠冷硬,泛着生铁般的光泽,也如金属般毫无温度。
那样熟悉的,视人如牲口,宰人如宰羊的眼神。
年轻的汗王顿生惧意,几乎想如当年其斩杀他的父亲那日那般,下马跪地求和。
然而现在他是汗王,他退无可退。
谢尧立马未动,汗王发起拼死一搏。
未到马前,杜凌一杆铁枪斜刺而出,刺穿其胸腹,挑下马。
谢尧只动了动马蹄,让开了汗王奔驰不停地马。
其余的人都由下属去收拾,谢尧打马走向方才经过的河流旁。
经过一场厮杀,他身上浸透了敌方的鲜血,浑身黏腻难闻。
他解下铠甲,丢在脚边,浅水里头瞬间漫出血丝。
他往河中走了几步,血水自他周身漫出,顺流带走。
全然浸泡在河中,任水流冲刷片刻,他仰面于水面飘浮起来。
终于闻到草叶和水流的味道,他才起身。
到了岸边,忽见几个斥候自南边而来。
斥候疾驰过水洼,马蹄踩起水花,到了他面前,不勒马而跳下来。
单膝伏跪在他面前,“禀主上,崔大将军有报,谢府里的人五日前失踪了。”
谢尧身上水流未停,周身寒气侵入骨髓,“再报一遍。”
第67章
寒芒划破夜空, 漆黑健马飞跃而过。
马踏朱雀大街,地面震颤,前锋背着神武军的虎形旗, 高声大呼,“神武军驾临,谋逆者格杀勿论!”
比之前锋更快的, 是疾驰如风的谢尧和夜枭。
自北境片刻不停赶回京城,比军报更先抵京,崔成壁还未来迎, 他已经带兵进京,本应立即奔向皇宫,却在抵近皇城时调转马头, 往东而去。
进入宣平坊,断壁残垣, 遍地狼藉化为一派死寂。
听得马蹄声靠近, 暗卫全都冒了出来,站在道旁,呼吸凝滞。
谢尧直奔谢府大门, 勒停夜枭,跳下马背。
松鹤出现在面前, 双膝一弯,重重跪地。
谢尧看也不看他, 大步自他身侧迈过, 径直奔向明月居。
仲夏夜, 繁星成河。
院内灯光亮如白昼,每个屋里都亮堂着。
他奔向正房,绕过屏风, 唤了一声,“玉梨。”
房中空空,无人应他。
暗卫早已翻找过无数遍,地面的地砖也有撬过的痕迹,没有寻到人,也没有找到只言片语。
松鹤追来,谢尧坐在床边,双眸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人呢,如何不见的?”谢尧问,除了嗓音沙哑些,情绪还算平静。
松鹤却比他更沉痛,“京城乱起时,夫人买来的那个丫头上府里求救,夫人听说了主上出事,一直心神不定,期间静羽和喜云寸步不离,但八日前早晨,丫鬟忽然发现,明月居空无一人。夫人和静羽,喜云,知乐都不见了。”
“三千暗卫,层层叠叠,她是如何不见的。告诉我。”谢尧看着松鹤。
松鹤跪地叩首,“属下仔细梳理过,或许是夫人她们趁两班交接时,扮作暗卫,绕过层层眼线,离开了宣平坊。”
谢尧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犹如鬼魅,“你是说,是她自己离开的。”
松鹤只能有此解释。他已经将下属一一盘问过,当时所有人都防备着乱兵从外头进攻,盾甲,弓箭,全都屯守在外围,里头的人也都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夜里偶尔能听见马蹄声,人马嘶喊声,也看得见漫天的火光,谢府宁静安全,没有人想到夫人会自己出府,即使是有要事出府,也定会找他护卫,不可能不告而别。
然而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夫人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松鹤不相信是守卫出了纰漏,能想到的解释也几乎不可能发生,但除此之外,还能有何解释。
她们四个,总不能是凭空消失了。
谢尧自然也是不信的,立刻让人将府里所有人传来审问。
松鹤道:“属下已经全都审问过,她们全都不知情。”
谢尧不信,走到丫鬟们的关押处,这些都是他自民间买来,出了不尽心侍奉玉梨的事后,当着她们的面杀人震慑过的,怕他如同怕阎罗。
没有人敢撒谎,看得出松鹤已经动了些刑。
见他来了,丫鬟们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挤在一处。
“夫人失踪了,与你们可有干系。”他问。
丫鬟们齐齐摇头,说不知道。
谢尧抽出腰间的剑,从回龙城直奔京城,剑还没来得及擦拭,上头满是干涸的血迹。
丫鬟们恐惧颤抖。
“谁先说出她的下落,孤饶她一命,赏万金,赐封县主。”
听得他如此说,丫鬟们互相对望,但都没有人出声。
谢尧挥剑,丫鬟们惊叫。
之后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终于有胆大的丫鬟道:“夫人平日待奴婢们很好,她失踪了,我们都焦急不已,但是跟奴婢们真没有关系,她已经不在府里,求王爷快去找她。”
谢尧顿了顿,握剑的手忽然垂下。
转身走了出去。
“带上半数人,随孤杀入皇城,活捉卫氏,王氏,陆氏……”他数出一串贵族姓氏,脚步不停,离府而去。
天色蒙蒙亮。
丹凤门外广场,谢尧点出的几大家族男丁全都聚齐。
崔成壁也解了皇城之危,带着兵马赶来,他坠马是假,但此时装出腿脚不灵便的样子,走到谢尧面前,跪下告罪。
“臣崔成壁护城不力,致使京城大乱,百姓恐慌,朝臣枉死,请王爷降罪。”
按计划,此时应当恕他无罪,再转向作乱的旧贵族,将这死灰复燃的余烬彻底扑灭。
然而谢尧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把他晾在一旁,也不叫起。
被神武军和暗卫押送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全都捆缚着,面如死灰。
几位家主,和其族中得力的青年才俊被提到最前头。
后天是乌泱泱的人头,大多跪坐在地,大气不敢出。
先前他们确是迫于武力对谢尧臣服,明面上归附于他,暗地里小动作不少,与谢尧提拔的寒门朝臣很不对付,但浸淫朝堂多年,所做所为冠冕堂皇,让人难以抓住把柄。
谢尧早已看在眼里,此次假意战败,是从摄政之初便在谋划。
让南衙军和神武军一道出征,心知必败,是为示之柔然内部不和。
让南衙军二次出征,是为示之柔然兵弱。
让杜凌再次出征,是为示之神武军被腐化。
再有他的亲征,放出假败的消息,让蠢蠢欲动的旧贵族以为可以翻身,让柔然也以为可以战胜他,倾巢出动南下。
柔然已经灭族。旧贵族搅乱京城,引得百姓和中间派恨极,此时无论如何清洗,他们都无话可说。
原本,他是想夷其三族,流放五族。
眼下他觉得不够。
战场厮杀的血色犹在,他的双眸似是被染红,看不见其中被裹挟的无辜者,更忘记了玉梨曾说过的,他身居高位,该用更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