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34节
作者:若然晴空      更新:2025-09-10 12:13      字数:7324
  霍都身后,苏赫忽律感觉自己学到了太多东西,和太多黑暗面了,他精神恍惚往回走,撞到带着人来拦他路的克烈部小公主其其。他浓眉一皱,直接呵斥道:“每次相见必纠缠不休,一天到晚,只想些男女相爱的破事,你的人生难道除了男人,就没有其他事情要考虑了吗?你如此愚蠢,我又这样智慧,我与你之间岂有缘分?”
  其其愣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但她柔弱又倔强地说:“忽律阿哥,其其这辈子得不到的,是不是只有你了?”
  苏赫忽律更加生气,指着那边结亲的大帐说道:“那里头的也是公主,魏朝公主,比你还要尊贵得多,还不是要嫁给巴特铁木尔,你所依仗的能依仗一辈子?你这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你阿父会把汗位给你吗?你阿兄会把兵权给你吗?你觉得除了我什么都能得到,正是你眼界浅薄的证明!”
  其其哭道:“可我只是个女人,我不要那么多,只想要你。”
  苏赫忽律一点怜爱的心情都没有,其其不难看,但是哭起来还是比较丑,他自己照镜子比她漂亮多了。小姑娘哭得颤抖,他反而更加怒了,斥道:“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女人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天天就知道想男人,更坏的话我就不说了,走开!”
  他推搡开拦路的其其,却已经找不到霍都的身影了,不由恍惚又茫然,朝着苏赫部的方向走去。
  其其追了几步,按住心口,虽然又被骂了一通,可为何她越发爱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两个跟随霍都的女孩子也在不远处听着,对视一眼,眼眶全都红了,看着苏赫忽律的背影,眼神中微带光彩。
  多好的一个男人,多么智慧的儿郎啊。
  第65章
  苏赫忽律回到席间,不知道是不是被其其带歪了,他坐着喝闷酒,忽然就想起女人来。
  他和苏赫铎不一样,生下来的时候苏赫部就已经蒸蒸日上,他和很小就丧母的幼弟乌苏也不同,是被母亲阔真公主带在身边教养到懂事的,所学的都是*一些高深的权谋。
  母亲聪慧过人,强势高傲,却不得阿父看重。母亲殚精竭虑,和部落之中觊觎可敦或汗妃之位的女子斗智斗勇,维护了可敦的地位,到她死都没有第二个女人出现在阿父身边。
  幼时阿母常抱着他说,他是她的骄傲,他长得似父,心智随母,以后必然是这雪域上一等一的优秀儿郎,苏赫忽律也就此养成了高傲的性格。
  母亲死后,他同样殚精竭虑,只不过和那些不成气候的女人相比,他的对手是苏赫铎,这个熟知兵事,掌控兵权,深得父亲看重的原配长子。他很辛苦地为自己打拼,渐渐地通过人格魅力,身边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的贤才谋臣,为他谋划将来之事。
  嗯,以上全是苏赫忽律自己的视角。
  苏赫忽律幼时生得就漂亮可爱,经常有小男孩为他打架,小女孩追着和他玩,长辈总是逗弄他。到少年时代更烦人,几乎是个女孩子看他一眼就脸红,有时候连男人都不敢直视他,他每次发火都会引来更多的爱慕眼神,令人烦不胜烦。
  这个情况直到王澈来后有了好转,但好转不大,反正苏赫忽律对男女之事存有一些厌恶心态,也从来不觉得那些看脸的肤浅小姑娘和他能有什么结果。
  若真要有一个女人相伴终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时年二十二岁的二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喜欢其其那样的,也就是说要避开柔弱和愚蠢,反之是强势和聪明。他不喜欢年纪过小的,这样经历不多的女孩子可能被人认为单纯天真,但他觉得肤浅,因此年纪可以放大一些。有和男人相处经验的寡妇最好,因为他不想耗神在哄姑娘开心这种小事上,最后得出结论,他适合寻找一个强势聪慧、略年长于他,有一定经验的妇人。
  苏赫忽律陡然看向叶利诃。
  苏赫部拢共两个万骑长,叶利诃来了克托守家,这会儿叶利诃正在喝酒。雪域部落男人之间最硬的通货就是酒,大多是马奶酒,毕竟是真没啥酿酒的材料。从魏朝贩过来的酒那就更珍贵了,那可都是粮食酒,号称“酒是粮中精”,一头羊换一坛酒都不算高价,但谁家经得起这样喝?反正苏赫阿那规定苏赫部民不得私下购酒,也和商队讲好,只要物资往来,在温饱都凑合的雪域谈奢侈享受,一律按照靖容公主处理。
  叶利诃这辈子就喝过一回魏酒,就是林一从辽东世族那里抄出来的藏酒,因为不好运输没有多带,只弄了几坛放在绸缎堆里,结果弄回来没人喝,全便宜了叶利诃。
  老酒鬼对此念念不忘,喝着克烈部招待的马奶酒,左右观望,总觉得自己阶层都不一样了,发出非常大的品酒声,故意哀叹,仿佛喝过更好的压根看不上这种雪域特色酒了。
  苏赫忽律盯着叶利诃看,他所设想的未来妻子,那不就是——格桑大娘!
  这样一个又强势又聪明的女人,在部落里有威望,年长于他,有和男人相处的经验,对他很好很照顾,肯定不会像小姑娘那样总是缠着他,不仅不会影响他的大业,还会有助于他,现在只差一个寡妇身份了。
  叶利诃完全没注意到这道阴惨惨的目光,他喝干了一壶,朝侍从招手又要了一壶,他面色红润声音很大,身材又健壮,很显然没有喝酒突然喝死的征兆。
  苏赫忽律相当遗憾地收回视线。
  席上自然有林一的位置,她不大喜欢这种座位略后的摆位,自己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坐上去又发现椅子不高,去拖了个坐垫来,瞪了一眼布置婚宴的拔都老头。
  这老头是真的小气啊,不就上次拿了他一个辽东,给她这么大个身板安排个小凳凳,鸟腿都抻不开了!
  主位上格局于是显得非常微妙,林一和苏赫阿那坐在一块儿,坐着都差不多高,拔都可汗在中间位置,身侧是妆容端庄明艳的祝若嫣,她微侧位,位置略低,偶尔低眉侧目看向拔都,眼神却不是那种低下柔软的,而是微微撩拨,带着成熟女子风韵的那种媚气。
  穆尔汗的可敦早逝,这趟出来带的几个汗妃坐在下首,他一个老头坐上头,看起来难免尴尬,也是他先打破了沉默,对苏赫阿那笑着说道:“苏赫大汗去年成婚,不期我病了一场,没能观礼,这些日子多见苏赫可敦走动……”
  林一哑哑纠正一句,穆尔汗看了一眼苏赫阿那,见他眼带笑意,于是很自然地接着道:“林可敦这些日子多在外走动,但一直没有说话机会,如今靠得近,看着真是、真是不凡。”
  夸奖女人的话一般都不少,像祝若嫣那样的明艳女子,夸个十句都不打折扣,穆尔汗也是个老成的汗王了,愣是没想到该怎么夸。
  说实话,老头当时差点脱口赞美她,真是身高八尺,形貌甚伟,英姿勃发……
  拔都可汗简直像是辽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上还能挂笑,声如豺狼,笑道:“我一早就说苏赫贤弟得了一位佳妇,往后不管是阿铎还是忽律,谁有幸收继,苏赫部都是稳赚的买卖,林可敦看起来是魏家女子,别怪我老头话多,我们雪域的规矩是好女传三代,福大男人多。”
  这话说时完全没有考虑到祝若嫣,这位明艳的汗妃微微低头,手按在拔都的手背上,仿佛示意他少说几句。
  拔都就是在故意阴阳,哪可能听她的,又笑了起来,“林可敦岁数不大吧?看着比忽律还小些。来来来,忽律你过来,我这个外甥自小招人喜爱。”
  苏赫忽律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听拔都舅舅的过去,他过去干啥啊?就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林一飞快而心虚地瞟了一眼苏赫阿那,霍然起身,震声说道:“你凭什么污人清白?什么男人多,我根本没想过!”
  她涨红了脸,暴起一把拍扁了拔都桌案上的卤牛头,然后草草收场,警告道:“下次不许再说了,再说打烂你脑袋!”
  拔都看着摇摇欲坠的桌案上被拍扁的牛肉牛骨,脸色很不好看,他对魏女很了解,很喜欢从贞洁啊经验啊这方面玩花样,也知道打压一个女人最好从这些方面入手,他好像是成功了,但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感觉她对好女传三代,或者福大男人多这种讽刺的话,挺向往的?简直就像是被说中了然后恼羞成怒。
  林一把手上的油往侍从呈上来的布帕上擦,但是感觉布帕太白太干净了,半途收手,去叶利诃那儿用他胳膊上的半旧布料上抹了抹手,侍从都惊呆了。林一若无其事地回来,仿佛之前的争端都没发生过,还对穆尔老头招呼道:“吃点羊血肠不?”
  穆尔汗呆愣愣的,点了点头,林一就给他切了一截,剩下的一大盘子都端过来自己和苏赫阿那两个人吃。
  婚宴是会一直开下去,连开几日的,但是每日夜间也会散场,今天第一天散场,许多青年男子簇拥着巴特铁木尔去结亲帐子里。雪域也有暖房的说法,这些人有的是巴特铁木尔的亲信随从,有些是其他部落的王子等。
  因为要洞房,巴特铁木尔喝酒不多,进了帐子看到新娘坐床,周围有侍女十几个,本来嫌碍事,但一回头看到兄弟们,顿时乐了,大声嚷嚷:“今晚都不白来,来来来,每人拉个姑娘走,要是睡得满意就带回去,不满意再换!”
  他的魏语不错,雪域的权贵都会学习魏语,且就是有意让侍女们听懂,自然用的是魏语。这话让帐子里的魏朝女子都惊住了,坐床的新娘更是慌张道:“王子,这些都是自小服侍玉华的宫人,若要婚配,外头有那些媵妾留用,可以招待宾客。”
  因为嫁妆丰厚,让巴特铁木尔感到很有面子,而且给了替代方案不是一昧拒绝,所以面对公主的话,他也没有恼,反而笑着说:“有什么不同,都是女人,我见你这帐子里的更乖俏些,也不是婚配,大不了不叫他们带走,只今晚去与我兄弟宿夜,回来还服侍你如何?”
  他说话的工夫已经有性急的王子拉扯住了一个漂亮侍女,都要亲上嘴了,雪域的王子可没几个长得像苏赫忽律的,三四十岁不修边幅不洗澡的王子比比皆是。
  一个小侍女下裙都被扯掉一半了,帐里年长的姑姑忽然挡住那个小侍女,拉着她跪下,所有侍女也都跟着跪下,连新娘都滚下床来跪着磕头。
  那姑姑抱着抽噎不止的小侍女哭道:“王子殿下恕罪,这位才是玉华殿下,公主年小面皮薄,本想叫侍女暂代一代,等王子醒酒再叙话,不料、不料……”
  巴特铁木尔愣住,随即大怒,扯人衣裳的王子也有些尴尬,连忙举手直摆,“铁木尔大哥,我哪里想得到这事!”
  帐子中灯火通明,仔细观瞧,果然新娘眉低眼怯,磕头如捣蒜,有些奴婢气,在姑姑怀里痛哭的侍女肤白容色好,气度迥然不同。
  巴特铁木尔怒气酒气一起上涌,他也不是傻子,什么叫醒酒再叙话,苏赫部去年不才闹了一出吗?只是那玲珑公主高明一点全身而退,这做姐姐的蠢一点,他的运气也好,才没叫跑掉罢了!
  第66章
  结亲大帐那边闹起来的时候,林一也在结亲,嗯,结着亲呢。
  成熟的大鸟要会安抚心思敏感脆弱的伴侣,喜欢男人是雌鸟天性,是基因里带的,但是、但是……但是个什么,林一说不上来,总之先安抚再说。
  苏赫阿那极少表露感情,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内敛藏情之人,他仁慈不需要被人所知,有情不需要表露在外。过了这个冬季他四十六岁了,在雪域,五六十去世的人比比皆是。他从前没有过爱情,第一个妻子是收继婚带来的责任,对第二任妻子则是无奈与尊重,他原本以为男女之间本就是这样的,到了年纪成婚生子,然后老去死去,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份很迟很迟的情爱。
  人生若早得知,他情愿孤身到此时,可年少时又怎么会知,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如今已得明月入怀,体会到了爱人的滋味,他这一生何其圆满?何苦要追求极致掌控,要她懂这份老来沉重的爱意,飞鸟拴不住,就莫让她背负太多,快快乐乐地出去偷食也许更合适。
  苏赫阿那发觉自己和旁人居然是不一样的,他想她开心快乐大过占有欲,是爱她无拘无束的自由气。
  他的占有欲,仅仅是“莫叫我知,莫叫我见”,知道会妒,见到会怒,不是恼她。这样的一面不希望被她看见,太丑陋了些。
  林一埋头苦啾啾,苏赫阿那叹了口气,伸手想拢起她的乌青色长发,凌乱地铺散在他身上,有些冰凉又撩人,手才伸到一半,外面就那么闹腾起来了。
  苏赫阿那想要起身,林一按住他,继续啾啾,不满地说:“不理他们,专心点。”
  又亲了会儿,外面闹得更凶了,隐隐听见拔都可汗的怒斥声,巴特铁木尔狼嚎似的怒叫,总之就是很扰人兴致,林一终于忍不住了,对苏赫阿那说道:“你别动,别穿,就这个姿势,我马上回来!”
  这可是她最最最喜欢的褪衣程度,苏赫阿那的表情姿势也非常撩拨鸟,大好的情景,该死的克烈部吵吵什么呢?
  林一光着膀子就往外走,边走边套上个外袍,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她走路的气势简直像穿了十八层盔甲,大步走到正在被两个青壮拉着左右胳膊的巴特铁木尔面前,啪啪给了他两个巴掌,声音比雷霆都大,响彻春季的草原:“吵什么?骂谁呢?是不是想死了?”
  这会儿人不少,毕竟已经闹腾了一阵子,是刚才拔都可汗过来息事宁人,不知被拱了什么火,巴特铁木尔忽然发癫吵闹才声音大了起来,他怒声嚷道:“魏朝欺人太甚!嫁个公主来,她拿女奴来抵账,魏朝的公主都是贱人!”
  刚嚷完就被冲出来的林一赏了他最爱吃的大嘴巴子四个。
  平心而论,观感上挺像是骂了玉华公主,结果被人家的姐妹跑出来打了一样,目前知道林一是假公主的人不多,许多小部落还看热闹呢。
  真正的萧玲珑也在看热闹,被林一打断后还有些遗憾,但作为魏将,杨裳的脸色就不够好看了。他面沉如水,在近前挡住巴特铁木尔,侧脸对拔都可汗说道:“事情原委已经弄清楚了,玉华殿下并没有离开帐子,所谓替嫁根本子虚乌有,我魏朝下嫁公主之时,本就有宫女试婚的规矩。王子对玉华殿下如此不满,婚姻结两姓之好,连新婚夜的体面都不给,那婚事不如作罢,大魏也不是不可以将殿下转婚克烈二王子。”
  同为二王子的苏赫忽律本能抬了一下头,他没去暖房,这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喝了半壶的马奶酒,人还晕乎着。
  拔都可汗老脸阴鸷,走到巴特铁木尔面前,也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声音狠厉:“去!给公主殿下磕头赔罪,磕七个,不到不许停,你真要看着你二弟迎娶公主?”
  事实上杨裳没这个权力,但话术而已,连拔都也只是为了让巴特铁木尔先低一下头,避免让事情更加难看。
  巴特铁木尔露出愕然神情,看架势是还要发癫,林一跃跃欲试,想再来几个大嘴巴子。不知道为啥,这个铁木尔王子长得就很适合挨打的样子,脸面方阔,一巴掌下去可以打出个完整的巴掌印,很少见的。
  还在抽噎着的玉华公主,她真的还在抽噎,然后就等着巴特铁木尔过来磕头赔罪了。
  人在无语时真的会笑出声,这蠢的,给杨裳气乐了,浓密的胡子都颤了一下。这时他身边一直很平静的夫人王清云走到玉华公主身侧,低声说了句什么,小公主嘴巴颤了两下没吭声,表情有点倔,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要个赔礼。
  王清云也无奈,柔声开口道:“殿下方才说,夫妻一场,没有妻子站着受丈夫磕头的道理,既然是误会,解开便罢。今日殿下与王子新婚大喜,闹腾许久,就当是暖房,将这辈子的吵闹都了结在今日,往后要和和睦睦的。”
  虽然给了台阶下,但脸被打得很痛,拢共挨五个大嘴巴子,亲爹打的也就算了,只是因为嚷嚷的声音太大,就被林一冲出来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连打四下!但是巴特铁木尔没敢和林一发狠,发狠是要看对象的,他只是盯着玉华公主看,看上去是恨极了。
  事情解决完,姑且算是解决完,林一急吼吼地回到帐子里,发现苏赫阿那没听话,他不止把衣裳拢起来了,姿势也变成了靠着床头看竹简。
  先前予取予求中透着一丝无奈,无奈中带着一丝羞愤,有点要脸面的矜持和快要崩溃的底线,浓眉微低,灰蓝眼睛里带着惹人的怜意,唯独嘴角是上扬的,仿佛很心甘情愿,很愉快。就是那种、那种特别香,特别美味的氛围不见了!该死的巴特铁木尔,就应该一翅膀打飞他的头!
  她辛辛苦苦啾啾了半天的成果啊!知道要让苏赫阿那露出这样的神情有多艰难吗?她很少能办到的,从新婚到现在,拢共加起来不到四回。
  她现在出去打死巴特铁木尔还来得及吗?
  次日天光大亮,乌苏吃了一顿饱饭从帐子里出来,才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他其实对和亲来的公主总有一些同情,嫁给阿父那样的英雄豪杰尚且要嫌他年纪大,何况是铁木尔那样的凶人。然后听说玉华公主为了赔罪,给昨晚来暖房的男人都送了一到两名美貌媵妾,昨夜的帐区堪称一场宿夜大比,甚至有人不去帐子里。
  雪域人不在意贞洁这种东西,繁衍是基于朴素的生育和快乐两项需求,常有大胆的少女主动示爱,主动邀请勇士宿夜,女人遇到侵犯就和走在路上挨了顿打差不多。如果抓得到犯事的,通常会索要牛羊赔偿,也有不要赔偿直接痛打一顿的,以打到骨折为惩罚标准,被看不起的通常是犯事人,大家普遍觉得只有没本事的老光棍能干出这事来。这是在苏赫部落,在其他部落其实更少会强迫本部落的女人,犯不上,大多数部落是有女奴存在的。
  魏女不一样,魏朝的观念就和雪域不一样,听闻女子失了贞洁,无论主动被动都要受到极大的苛责甚至危及性命,乌苏听人说起的时候,没有错过一场热闹的遗憾,只是眉头拧在一起。
  和亲来的公主已经是处境很差的了,她居然还有处境更差的欺凌对象,或者说这些女子被送到雪域这里来,就注定了结果不会太好。
  乌苏的心情有些闷闷的,连二哥难得来叫他出去打猎都没有理会。
  苏赫忽律有些奇怪,摆摆手自己去了。他昨夜没去暖房也被送了个女子,观看完巴特铁木尔挨大嘴巴子之后,他挺愉快的。总觉得林一打人的时候显得很英勇,看得人也跟着痛快,他因为谋略在胸,学着阿父内敛沉稳,于是很少有能够发泄情绪的时候,看鸟打人还是很解压。
  昨晚就是因为心情愉快,又喝了些酒,他睡得美滋滋,是很难得的一次好眠,人被送进帐子时他半梦半醒懒得管,可女子一直坐在那嗷嗷哭,渐渐又很烦。
  春季的雪域,夜晚还是很冷,苏赫忽律终于睡不下去了,帐子里乌漆嘛黑,他摸了个毡帽扣在头上遮脸防风,黑着个脸说了声闭嘴,然后裹了大衣把她往回送。
  结果女子看到帐区那边“宿夜”的情景又吓哭了,哭求让他饶过自己。苏赫忽律感到很奇怪,你自己说要回去的,大冷的春夜我离了被窝把你往回送,我当你很想凑这个热闹哩!
  但他没长那个嘴,生着闷气又把人往回领。他本来以为这种柔弱女子既然不愿意跟人宿夜,那就不会烦他了,结果刚回帐子,他摘了毡帽,转头才点起酥油灯呢。一回头,那边哭唧唧的声音停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女子就在那边脱,一边脱一边说什么遇到好心人了,愿意跟着他云云,求他怜惜。
  屁嘞!我看你是馋男人身子了!
  二王子很愤怒,于是扣起防风的毡帽夺门而出,又怂得不敢回去,怕那女人还在帐里等他羊入虎口,在外面溜达了大半夜。
  以上还是苏赫忽律自己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