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50节
作者:
若然晴空 更新:2025-09-10 12:13 字数:6936
第98章
五日后清晨起身,提前一日沐浴擦身,天明再检验搜身确认没有携带兵刃,由鸿胪属官引路至天街北段,过天津桥,经端门、应天门进入洛宫之中。
天街是横贯洛都的直行大道,贵人行之,要是一直沿着天街走,还能走到洛宫深处,再从北门出玄武门,尽头至邙山。邙山也就是“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的那个北邙,邙山之上多是皇家墓葬群,据说魏人下葬会埋葬好多好多贵重物品。
林一远远地望着北邙的方向,跟王澈小声嘀咕询问:“墓葬一般埋什么东西?黄金白银?有没有大规模的盔甲兵器什么的,以山为陵,肯定是为了藏宝藏吧?”
她还算有心眼,用的是雪*域语,可人家鸿胪属官就不懂雪域语了吗?
王澈倒也不放在心上,轻声解释道:“帝王随葬物贵重,外围是陪葬坑,生前的姬妾妃嫔,用惯的宫人侍从,喜爱的狗马车具之类,这些陪葬坑里会有亡者生前爱物,大多也很贵重。墓道内会有镇墓兽,耳室存放玉器礼器竹简藏书,主墓室里棺椁居中,周围陪葬帝王生前用具,棺椁内随葬少部分极其珍贵的爱物,下葬时口含珠玉,手握礼器,七窍存玉,以防魂飞,也象征着……地下仍享富贵。”
鸿胪属官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他官位不算低了,但除了负责修陵墓的官员,谁会对帝陵里的事这样了若指掌?王澈甚至还有再详细往下说的意思,但洛宫已经到了。
魏帝萧宏今日在紫微宫乾元殿接见苏赫使团,乾元殿是近年新修的宫殿,翠瓦青墙,地面是磨得光可鉴人的白石,宫殿内雕梁画栋,宫人穿行其中,穿的都是软底的鞋子,怕磨损了地面。
苏赫忽律在引路宫人后面,作为使团的主使者第一个进入大殿,他的鹿皮靴踩在地面上,吧嗒吧嗒地响。这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很突兀,但很快他就不突兀了,林一也踏步进来,脚步声比他还响,然后是使团里的其他人,乌珠骨碌还好奇地跺跺脚,这地面踩起来有回声。
萧宏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他的位置就很高,要靠近他还要爬阶梯,那阶梯就比白石地面更奢华,像是白玉质地,因为离得远,虽然宫殿结构利于主位发声,但萧宏懒得喊那么大声,全程都是一个大嗓门的宫人来来回回,凑过耳朵听帝王说话,然后小跑下台阶高声传达。
苏赫忽律直接往阶梯那边走,在阶梯前停下,先三鞠躬,然后开口说:“陛下,这个位置你能看清我吗?离得太远了我们说话不方便。”
萧宏还挺能理解这些蛮人的失礼,倒不生气,淡淡地说:“那就在玉阶下给苏赫王子赐座吧。”
苏赫忽律不嫌这位置低下,坐了下来,他昨天背了很多王澈教他的应答,连什么回答该配合什么表情都练习过很多次,脸上露出一些自信的笑容。
萧宏说道:“今年贵部可是做了不少事情,年头刚下辽东,入夏前吞并克烈、塔塔尔两部,苏赫汗如今也算得新一代大单于了。”
他语气微有感慨,苏赫忽律眼珠子微动,沉声说道:“这并非阿父的功绩,而是那一位……”
萧宏按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立马就是一紧,想到他那未曾谋面的“好女儿”。
苏赫忽律一口气背诵道:“那位可敦、自称是姓林的,但是我的舅舅告诉我,她也许并不是姓林,而是庞,说大魏的皇帝也许能告知我答案,不过在路上我已经弄清楚了一些事情,您是否也已经清楚了呢?”
老头清楚个鸡毛!
但是帝王城府转了一圈,马上又想起恰在将萧玲珑远嫁之前除了庞家,而且这次远比对王氏狠,举族成丁的男子均杀死,老弱妇孺流放至边关,甚至还私底下让人在路上磋磨磋磨。后来再没听闻庞家事,边郡太守也报告没有接收到人犯,他也就把这事撂开手,满以为斩草除根。
萧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个世出能人的庞家,难道连女眷也精心培养过吗?他丝毫不怀疑庞家女能打仗这事,毕竟庞家这个大世族,族中尽是出一些厉害人物。魏朝的文武其实分得不那么清,庞氏子弟沾过军权,也揽过朝政,他也想只处理优秀的一部分,可没法子啊,他看哪个庞家子弟都觉得此子大才不可不除。
懂了,下次搞世族,女眷不可饶。
面上很快收敛情绪,萧宏没再深谈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听闻苏赫大王子骁勇先登,也是他俘虏了克烈汗,二王子已是风采不凡,真不知大王子是什么样的人物。”
这话是夸,但内里意思已经很明白,苏赫忽律脸上露出阴沉之色,完全没有演的成分,甚至脱离王澈给的稿子自行发挥,恨声道:“他年长于我,早早在军中经营,虽然母家低微,可总有些人是支持他的……”
萧宏都没想到这二王子这般上道,他其实觉得话太直白就失去了一些玩权术的美感了,正待说些什么,就听苏赫忽律仍然十分直白地道:“陛下,我不说暗话,我是克烈部的公主所出之子,如今阿父尚在,已经受到许多排挤。倘若阿父去后,大哥即位,我就没有一点活路了,所以这个汗位我必争。陛下若能助我夺位,苏赫忽律承诺送还辽东和沿边一带,我苏赫部仍然居于雪域中部,不再南下。”
老头的眉毛挑了一下,“口头上的承诺罢了。”
苏赫忽律起身,再次三鞠躬,正色说道:“合作是长期的,陛下,我现在在部落里的地位不高,但是今年雪域天气异常,如果我能弄到一大笔粮食回去,我就能多一些人支持,苏赫部落本就在和大魏交易粮食盐铁马匹,阿父的信誉陛下您是知道的,三十年来从未失信于人!我愿意拿出部落明年所有新生的马匹,和今年苏赫部产出的盐铁,来换取陛下国库中的陈粮,我是使团的主使者,我签订的盟约就代表阿父的意愿,这是苏赫忽律的诚意。”
对粮食这种事,萧宏压根不在意的,农耕王朝每年都往上收取大量粮食,这些粮食又会换成官员的禄米,三公九卿的俸禄不是多少金多少银,而是八百石、一千石、两千石这些,这是粮食的计算单位,但是官员吃得了千八百石粮食吗?这些禄米又会向下铺开,喂到部曲青壮佃农的嘴巴里,铺到地方上,只是肥了世族的底气。
国库一般没什么陈粮,今年进了出去年的,最多就是三年陈粮而已,吃不坏人,但在魏帝看来这基本上是不能吃的玩意儿,拿去给官员当禄米都显得侮辱人,反而他确实很需要盐铁和战马。
萧宏自觉老谋深算,也没有看出里头的问题,正如苏赫二王子所说,合作是长期的,第一批粮食只是前期投资,对他来说很小的一点东西。就算苏赫忽律吞了这笔粮食,对他来说损失也极小,因为秋后又会有新粮入库,最后双方定下具体数目,还签订了合约,盖上了使团带来的可汗大印。
苏赫忽律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萧宏笑着说道:“朕之爱女玉华新寡,劳二王子一路护持送她回国,这几日也常听她说起王子,如今盟约既定,也该谈谈小儿女之间的事了,听闻雪域并不在意女子贞洁……”
此事王澈亦有交代。
苏赫忽律正色道:“陛下,我若迎娶公主,诞下孩儿,是不能继承汗位的,您也清楚,雪域自三王之乱后,并无魏朝公主所生之子继承部落的事,我要图谋大事就不能有此牵连。当然,若我即位之后,陛下那时下降公主,这规矩也能更改更改,可现在不行。”
这话并没有让萧宏恼怒,反而暗暗觉得这位苏赫二王子虽然话语直白,但不失心机城府,确实有资本竞争雪域王位。
接下来的赐宴环节,仍然是苏赫忽律的主场,林一负责哐哐吃,萧宏朝这个方向看了至少四五眼,也没有认出这蛮人蛮相的女子是他心心念念的“好女儿”,只是嫌她礼仪不佳,显得不大尊重他。
吃饱喝足出了乾元殿,林一伸了伸懒腰,夸赞苏赫忽律,“嘎,忽律,今天你表演得真嘎嘎!”
苏赫忽律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我表演什么了,我觉得王先生给我的剧本完完全全就是梳理出了我的心路历程啊,就是感觉盐铁加战马的数额是不是太大了些,好像有些不大划算,还有送还辽东这些,他感觉给出去的太多了。
林一和苏赫忽律对视片刻,又看向全程没吭声的王澈,鸟瞳瞪圆了。
真正的缺德大师啊,怪不得你全程都没有说过骗粮两个字,只说“达成我们的目的”,你都没告诉他我们是来骗粮食的!怪不得那一会儿发狠,一会儿自信骄傲的,发挥太棒了。合着在小漂亮看来,这不是演戏啊!
第99章
但只犹豫了一秒,林一也加入了王澈的行列,现在人在洛都,解释了她怕苏赫忽律忍不住心虚,还不如让他自以为是。
魏朝如今还维持着些许上国尊严,但比起二三百年前的真正强盛还是有些区别,那时节小国使团来洛都,是朝贡,是求见,是万国来朝,挤破了脑袋想并入魏朝版图做魏人。而如今觐见的礼仪比那时规范多了,魏帝的威风也比先祖摆得足,可有些东西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
回到馆驿,三天后还有一场正式定下交易盟约的朝见,这趟是想直接先带一笔粮食回去的,国库粮的调动也是一点。林一现在一到饭点就很期待,一回头却见王澈很难得从轮椅上起身,自己走回了房间,不多时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裳,叫了赵春儿和几个骑兵随同,准备出门的模样。
王澈也有交代去向的,“去见个朋友,挖个朋友,可敦想溜达的话,也可以跟来。”
林一以为是王澈又说什么她听不懂的方言了,啥叫“挖”朋友?
不过大鸟是最喜欢出门溜达的了,她马上就上了马,使团带的东西是真不多,王澈出门也没骑马,坐的是原来玉华公主的车驾,公主回宫了,车驾就空了下来。
王澈的交际圈……挺小的,他小时候在齐鲁老家,后来在洛都学宫上学,其实老家那会儿就已经把能学的全完了还自己拓展了许多功课,洛都学宫就是个世族子弟交游的平台,这两位朋友都、都不是洛都学宫的同学。
开玩笑呢,从前能和他在学宫里交往的同学那都是大世族的优秀子弟,要么在朝为官,要么回家继承一郡之地,谁会跟他走啊。
第一个朋友是个寒门子弟,王澈从前懒,洛都学宫那些死板的抄写作业懒得写,找了个字迹像他的寒门学子长期帮他写功课,偶尔指点指点学问。但其实两人都知道没用,寒门子弟连洛都学宫的门槛都进不来,唯一寄希望的就是王澈得官之后给他一个小吏做,没想到的是学宫还没毕业,王家就遭了大难。
破破烂烂的街巷里,王澈只说了几句话就领回来一个瘦弱青年,看王澈也没什么很重视的感觉,市侩的林一马上明白过来,哦哦,二等人才。
王澈整理了一下发冠,“今天我们去见的朋友,是钦天监司星吏徐百业。”
路上他给林一解释说道:“钦天监的职司为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劝课农桑,司星吏是夜间观察星象的吏员,我随大伯初来洛都,在钓鱼时和徐老相识。”
林一看王澈慎重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很厉害的人才?能平替姜命吗?”
秋后就要抢大片大片地盘了,她现在恨不得把一个姜命掰成两个用,看到人才都饿得眼冒绿光。
王澈摇头,“徐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虽然精研过此道,但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曾与我讲,命理之道所需绝非世俗之才,而要一点灵光,然后转天他便收了一个智力有损的丐女为徒。”
啊这,林一用翅尖挠了挠脑门。
白天找司星吏是不用去钦天监找的,肯定在家里补眠嘛,王澈前两天已经派人打听过,这次登门居然还亲手提了礼品盒子,有两条熏肉,两份糕点,一包茶叶一包盐,这上门礼对世族来说怪寒酸,对小吏来说就是挺实惠的馈赠。
徐百业没有妻子没有儿女,是个二十来岁傻笑着的姑娘来接了礼,熏肉挂进灶上,糕点摆上桌,茶叶和盐都收在厨房,动作有些迟钝但不出错。
傻姑娘比划着说,“爷爷,睡觉,爷爷每天、睡觉。”
老头却在屋里说:“没睡,胖丫去煮茶,叫客人进来说话。”
林一好奇地在王澈后头进去,就看到屋子里干干净净,床上被褥叠放,一个皱巴巴的白胡子老头坐在那儿,笑呵呵地说:“一别六七年,王小友长开了,异人必有异貌,你果然能回到这里来。”
王澈行了个并指折身的世族礼仪,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我离开洛都时,徐老赠我谶言一句,‘公子北行,见贪狼啸月,便得之所愿’,清仪过雁门而北行,本想栖身雪域克烈部,阴差阳错来到苏赫部落,如今还未得所愿,故此心有疑虑。”
说真的,林一这辈子第一次见王澈这样客客气气又尊重礼貌地和人说话,有些稀奇,但她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一点都不信的,也就感觉这老头比雪域大萨满文化程度高点罢了。
徐百业脸上的皱纹很多,几乎看不清表情,不过能分辨得出是个笑模样,声音很沧桑,“时也运也,那时世上还未有天运,老朽给公子的是最好的破局之路,那时写就的谶言,和如今的天象有所不同,当然不能再算数。”
当着林一的面,徐百业没说太多,而是给了王澈一个很普通的细麻小袋子,告诉他阅后即焚,等到傻姑娘捧着茶盘进来,他就要送客了。
林一一头雾水又跟着王澈从小屋里出来,路上王澈打开了小袋子,里面是一团竹纸,上面仍然是一句谶言。
大鸟勾着头想去看,但王澈看完就团起来了,紧紧握在手里,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林一受不住这个好奇心,直接扒开他的手掌抢过去,把竹纸展开来看,上面字迹铁画银钩,正面“七杀贪狼,暴君霸王,世无天运,人道苍茫。”,反面仍然有字,像是新写就没多久,“幸天降紫微,今日紫微夺纸而观之,不识而怒”,最后的笔画微微上扬,像是写字人的心情很好。
谶言这东西,大篆写的,就是铭刻在青铜器上的那种扭七扭八繁复无比的文字,绝望的文盲大鸟磕磕绊绊认了半天,最后恼羞成怒扔了回去。
她还恼道:“迷信!你来雪域就是因为一句北行谶言吗?这是迷信!”
王澈没吭声,他在顺风顺水之时自然不信什么天命,但徐百业是唯一一个在王家风光时劝大伯离开洛都,又在王家落难时给他谶言的人,虽然他一路北行未见什么贪狼啸月,但刚才那句紫微夺纸而观之,真叫他也心里打鼓。
接下来两人都没提今天的事,林一主要是羞恼,她其实也想学学什么大小篆的,但这玩意儿是真的不如隶书简洁清晰,而且使用面也不广。就连世家藏书也是有维护的,不可能几千年下来还是同一批竹简,人家也是更新换代的,最古也是小篆写的了。
不过这种只有很少一批人还懂的文字,好像在军事上有个说法来着,加密情报?
林一马上忘记了不愉快的出行,开始研究起来,加密文字肯定不能用什么大小篆,学起来很费劲,不如用鸟文字吧!
三日后定下交易盟约,当然,名义上是国库粮,但不可能从洛都国库调配,而是就近由边郡调拨,这些收归入库的粮食就叫国库粮,尤其是武威郡,屯田面积极广。
最后还是没定下具体数额,但先期交易二十万石,后续等盐铁马匹到位,再交易翻倍到四十万石左右,如果苏赫忽律在苏赫部地位上升,那么来年后年还可以继续交易,萧宏可喜欢这个败家子了。
自洛都回返的路途上,苏赫忽律还在忧虑,他觉得自己签的交易数额太大了,这不等于苏赫部每年盐铁产出全归魏朝,而加上原有的交易,三年内的新生马匹全部归魏朝所有,虽然马的寿命有二十多年,可青黄不接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这不就等于苏赫部全体给魏朝打工了吗?
没人理他的小小忧虑,林一和王澈都美滋滋的,什么后续交易,他们骗的就是前期的二十万石粮。
一个夏天的时间基本就耗在路途上了,不光天热,骑马还磨裆,很受罪,但是一路上魏朝的馆驿都供应足量饭菜,偶尔自己想吃点好的加点钱,整个使团出门前带了不少黄金,是真不把金子当金子用。林一还听说靠近塔塔尔部那边有金银矿什么的,大家都懒得挖,黑石比这实用多了。
回去得挖一挖了,还有馆驿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啊,回去得沿着各处水脉圈一些补给点了,这样方便商人行路,也能给雪域带来更多的繁荣。
再次从雁门郡过,踏上雪域的草地时,林一策马在前,骑兵在后,再次兴高采烈地唱起了《马蹄曲》:“大风吹呀吹呀吹过白羊帐。阿妈提着鞭子跑呀跑~马蹄踏碎草浪,马蹄踏碎草浪~”
此时月色朗照,草海翻浪,远处有群马奔腾,为首的男人格外高壮,呼兰旗帜飞扬,远远地听见林一沙哑的歌声,呼兰霍兰深吸一口气,口中呼啸,似在应和。
呼啸之声惊破黑夜,野生驴子旗帜迎风。
明月如水,黑帐静谧,苏赫阿那卷起竹简走出议事大帐,明月照耀在身。
雪域的夜仍旧很美。
第100章
回到雪域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吃羊!
大半夜的黑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值夜的亲卫个个都有一手好厨艺,都不用去叫厨夫起床,很快就料理了两只羊,一只和土豆清炖,一只刷蜂蜜烧烤,篝火边上,林一嘎嘎地说起中原情况。
苏赫阿那很仔细地听着,林一用木棍在地上划拉地图,“你看,洛都的这个位置很好,山河环绕,渡黄河过孟津渡暂时不考虑,我们没有水军。从陆路的话,潼关和虎牢关都是关键,西过潼关可取洛阳,东线破虎牢关也是直取,但是潼关太险,虎牢关兵多,到时候具体还是要看情况定。”
阿克今年刚升的亲卫长,何况他还没有厨艺,在一旁旁听,忍不住举手发言,“可敦,这、这是我们要考虑的事吗?我们为啥要打洛都?额,不是要打回六谷部吗?”
林一恼羞地说:“六谷部讨论了多少次了,我这不刚从洛都回来,作为军事指挥官,到一个地方琢磨怎么打不是很合理吗?”
阿克马上不吭声了,他主要就是奇怪为什么会想到打洛都这种事嘛。
苏赫忽律也迷茫呢,不是才达成了一大笔交易吗?怎么会反手就想着攻打交易对象,不过他通常是遇到想不透的问题就沉默的,这样别人会以为他也懂。
林一为了证明不是单独针对洛都,地图比比划划把这一路途径的郡县山川河流都画出简笔,果然是每一个大城都想过不下四五种攻占方式,然后强调她只是想想而已。
很莫名的,苏赫忽律想起这季节草原上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