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59节
作者:若然晴空      更新:2025-09-10 12:13      字数:6585
  本来事情也就过去了,但是甄及的话林一是听得懂的,她砸吧了一下嘴,看了看两人哭嚎的样子,明白了。
  带出来的盐牛肉还有一麻袋没动,林一给拎出来,朝甄及招招手,“去,叫人多掰点柴火来,这二百多斤肉再炖出些汤来,够大伙儿饱吃一顿了。”
  这可是放了盐的牛肉!
  甄及号称“胶东镇三山”,大泽山扛把子,还是忍不住没客套,赶紧让喽啰去掰柴烧水,想了想,狠了狠心,又对外追着嚷:“明儿不过了,把麦子拿出来炒炒吃,不许磨细了,磨得费劲还不抗吃!”
  里外一传,喽啰们都喜得跟什么似的,好似今天过大年。就最开始的两个少年喽啰还是抽噎,别人都有一个窝头垫底了,明明大姐是为他们拿牛肉出来的,咋跟别人一起吃啊!
  今天的大泽山分外热闹,明明就是一人半斤肉都不到,喝汤喝个水饱,再加一捧炒麦子的事,但是人人都喜上眉梢,见到林一迎面走过来,喽啰们都点头哈腰,万分尊敬。
  “林大姐吃过了,哦哦吃过了哈!窝也吃过了。”
  “大姐真是体面人,呱呱叫!以前就听人说山大王入伙自带粮,能请一个匪窝子吃到饱啊!这辈子活了三十年头一次见。”
  “恕我直言啊,林大姐这三儿的座次低了,凭什么啊,依我看,二锅就该腾个位子。”
  “牛肉是这个味啊,吃了半天了嘴巴里还是带香,可香死了!”
  林一一一摆手打招呼,很随意的,她习惯了,大泽山这边的匪窝依山而建,山里有个大空地,最辉煌的时候,有整个胶东半岛的土匪和海匪聚在这里商量着干票大的。
  甄及回忆道:“有小二十年了,那会子我还没上山,是个少爷,听人说胶东的匪贼聚集到一块儿,准备攻打东莱王氏。”
  一个喽啰惊道:“成了不?”
  甄及看这喽啰跟看傻瓜似的,也不说别的,向林一解释道:“东莱郡王氏,还有胶东郡王氏,都是千八百年下来的,老辈子在胶东封王的,哪国分的王就说不清了,那年王氏跟土匪干仗,把人头朝城门口堆,走商的过路的看着就怕啊,我也怕啊!”
  他还是怕林一心里头有什么割据半岛的心思,他是真的怕,那年几千个土匪打一个郡的郡望,死了不知多少个数,现在他妈的五百个捉襟见肘的喽啰,想打胶东和东莱两个郡?那可是几十个大小世族啊!
  林一摆手,“你坐下,坐下说话,你看你,又急,这名字谁给你起的,真急啊。”
  甄及愣了愣,啊?急的是我?
  林一理直气壮地把甄及按坐下去,抄着手在土匪们聚集的地方来回走,这个问问,那个问问,没多久嗓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卖东西要被抓,买东西要被逮,然后坐牢做苦役,自家有地要自愿卖,家里没地要给人种地,自己想吃粮吃不上……这世道对吗?”林一揪着个瘦高男人喝问,“你晓得背着孩子上山,你被抢走的媳妇儿咧?不要了?被抢走的你就不要了?”
  瘦高男人吓得左顾右盼,我、我吗?
  林一瞪着他说:“你!给你个机会,你去不去抢回来,你那从小一起长大的漂亮媳妇儿,哭着放你上山,叫你别回来的好媳妇儿,你要不要抢回来?”
  男人眼睛一闭,狠下心来,大声地说:“要!窝死了都跟她睡一坑!就算她身子叫地主三爷家傻娃弄了……”
  林一给了他一脚,走到一个矮胡子面前,把他也揪起来,“贩私盐!贩私盐有错吗?朝廷的是官盐,世家的是精盐,偏你自己挖的盐不能卖?盐是人命根,官盐卖贵凭啥不能卖私盐?结果你爹被打死了,你叔被打死了,你老娘哭瞎了眼,说,你有什么错!”
  矮胡子火起,跳起来大嚷,“额木错!额木错!额错在价低得能杀人,然后额全家就挨杀头嘞!”
  林一也把他搡到一边,顺手又抓起一个来,这次不等她开口,那男人就涨红了脸,怒声高呼道:“我无罪也!我家鹅吃了宗家鼠,被打上门来,一次赔两三亩地,一次赔两三亩地,我赔到最后连爷奶坟头都扒开了,赔出那块风水好地……我祖上就不是王氏血脉吗?我祖上就不是远来胶东分王的贵胄吗?世族同气连枝啊,他们吃我绝户也!”
  土匪们面面相觑,都很震惊,老二看向甄及,甄及看向那男人,脸上也露出个迷茫的表情,大泽山的喽啰里,还有这么有来路的?
  林一把这男人脚底离地提起来,声音比他还大,“敢朝我嚷,你咋当时不给他们一人攮一刀呢?你看甄及,他为啥是大锅?因为他是你们匪窝子里第一有血性的男人,他敢攮那一刀子!”
  这王姓男人颓了些,呐呐地说:“当时……还想活。”
  林一把他放下来,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渣,哑着嗓子说道:“恁们上山来,就是想活,都是上过绝路的人,但是你们就想这么活着吗?裤腰带勒到肋巴骨,一天吃俩窝头就树皮草根,等哪天病死饿死,化在山里一捧土?这条烂命,就不想拼一拼?不想着翻身了?”
  五百个面黄肌瘦的喽啰在寒风里打着颤,不是冷,是被她说得血热到几乎晕眩。
  “你们有啥?光脚的怕上穿鞋的了?打到世家窝里,死也溅老爷一身血,好不好?跟着我,我不死,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死不了,要是有上辈子拉屎不洗手,这辈子手气奇差的倒霉鬼……别笑啊!干仗没有不死人的,全甲的骑兵也会被一箭射到眼窝里,俺给个话撂这儿!有娃的给你娃拉扯大,有爹娘老子的,养到老死打一副好棺,了却生前身后事!”
  “兄弟们,还有大姐妹子的,我看到了,别躲着,进了山的都是绝路人,你们怕啥?我就问大伙儿,愿不愿意跟我干!跟着我!林老大!把胶东干下来,把兖州干下来,把咱们自家的地抢回来?愿意的就吱声!”
  喽啰们抖得更厉害了,不知是哪个先应的,带着哭腔的,压抑着极大兴奋的,一声颤音:“好……”
  随后整个匪窝都沸腾起来,光比谁的嗓门大了。
  老四喊得声音最大,喊完摸摸身上的伤又冷静了,回头撺掇撺掇甄及,“大锅,介新老三都快抢过你的把子了,她咋这能说呢?”
  甄及没应声,老四一回头,看到甄及浓眉大眼的,眼眶含着深沉的泪水,这样子简直像是想要那个啥。
  就说书的经常唱的那个……以身相许还是啥玩意儿来着的?
  甄及拨开人群,纳头就拜,什么老三不老三,什么抢不抢把子的,现在我老二了,你老五了!这把子要换老大扛了!想我半世草莽,今生只识得这一个英主!要是怕死错过了,余生就只剩下匪窝子里啃窝窝头,想着自己这条烂命当初要是舍得抛……不,不!绝不!老子要跟她!老子跟定她!
  第118章
  当老大这种事,不是一回生二回熟,没当过老大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算师有时候会算“王气”“紫气”这种东西,但归根结底这是一种人格上的魅力,排你前面领窝头的人压低声音说晚上咱们出去干大事,你第一反应可能不是杀人,而是他准备伙同你去偷更多的窝头。
  但一个慷慨的,带了二百斤加了盐的牛肉,把你嘴巴和肚子填饱的人过来和你说,走,跟着她干事去,你会想到更多的肉,从而听从她的话。
  哪怕肚子里没吃到肉,带你去领窝头的人和带你去吃肉的人也是不同的,前者是同伙,后者是老大。
  大泽山这种破地方,一天能给发一个窝头的甄及是老大,现在来了更强的林老大,跟谁还用说吗?大部分的人并不怕死,只怕孤零零的死,当人处于群体之中的时候,死亡这种概念其实离得很远很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群体性狂热。
  史官往往没当过老大,会很轻易写“驱市人为战”“啸聚万余”“募勇三千”,实际上能搞起这些的,都是身负“王气”之人。
  晚上,林一就带着甄及骑马出山去勘探周围情况了,虽然甄及也能说给她听,但林一每次打仗之前必须是要亲眼看看地方的,然后她回来开军事会议,地图也是自己手绘,在打仗之前把所有有利自身的东西聚集起来,这才是军事的奥义。
  “咱附近是两个大村,窝子村和三溪村,三溪那边不怎么来往,窝子村其实……”甄及话没说那么透,就是通匪村呗。
  大泽山匪们有不少还是窝子村出来的,春天会回村下地,冬天山里断炊了,也有回家里头过个把月的。这种村子一般过得还行,因为穷没油水,欺负到他们头上还会招惹土匪,不划算。匪窝附近还能安生种地的,基本上都是通匪村。
  林一观察了一下窝子村的地形,又去三溪村看了看,这会儿她的马已经撑不住了,林一就把马和甄及的马拴在一起,让甄及骑马,她走路。
  甄及慌得不行,他已经认了老大了,怎么老大下马他骑马?这不应当啊!
  林一按住他的腿,“行了,别闹,周围看过了,地形还可以,恁先回去,俺明天早上回。”
  甄及忙道:“夜里头孤身一个,很危险……”
  林一压根就没理他,甄及这个人吧,他有点头脑,能带五百个人在山里过活,冬天还能每人每天发个窝头,是有点本事的,但是他说话常常不过脑子,是挺急的一个人,然后往往话说出去了脑子才转起来,又急忙补救。
  下属不太得力,看来得弄个人来带带,林一撵走甄及,想了想,在天神之鞭和呼兰霍兰之间琢磨了一下,为了防止她回来之后天神之鞭迷路到莱州湾,还是霍兰人老实些。
  而且说实话,在匪窝子里头,韩小六那瘦猴身板不大容易起威信。
  一月份,雪域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今早从暖房里睡醒,呼兰霍兰例行……没什么事情做,和大部分部落不一样,呼兰部落是族老与族长共治,倒不是说族老有多老,最年轻的女族老今年才四十呢。而是族长通常是呼兰部落里的武力第一人,从很多年前就有呼兰先祖琢磨出了拳头配脑子的配置,族老通常是部落里脑子最活泛的一批。
  早饭羊奶配两碗青稞,呼兰霍兰来到黑帐,里头已经有妇人在打羊毛线,这是从苏赫部落那边传来的手艺,呼兰部落还得到了几架织机。羊毛衣非常保暖御寒,但是呼兰霍兰不穿,羊毛很脏,搓线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去油,或者说保暖有时候也靠这些,然后穿身上就带一股羊味道,呼兰霍兰试过一次就不穿了。
  他也不知道鸟的嗅觉怎么样。
  在雪地里撒一泡隔夜尿,呼兰霍兰离尿坑远了些,直接把身上白熊皮衣解了,内里细麻的衣裳一撸到底,然后开始洗雪澡。
  他肤色深,但不是那种黝黑的,还算黑皮,雪里映着肌肤的光泽。他很高,有的人高但是骨架撑不起来,就会像细竹竿,但呼兰霍兰的高大是整体的,所以胖时就像一座山,胖得触目惊心……但现在,多余的脂肪褪去,显露出线条流畅的虎背熊腰。年轻的族长肌肤弹性好,丝毫没留下胖过的褶皱,其实他少年时也是这样,冬天吃肥壮,夏天消瘦回去,然后冬天继续屯脂。
  但是,胖不好看,女人喜欢好看的。
  呼兰霍兰很有毅力,在冬天也维持住了正常的体型,可是自从雍西战后,她没有再来看过他。
  洗完雪澡,身上仍然不冷,呼兰霍兰敞胸露怀,熊皮半披在肩上往回走,其实也没几步,现在部落到处都是砖头屋,就不生火炕,进屋也比帐子挡风,有女族老迎头看到他,还笑着道:“霍兰啊,苏哲用糖炒了米,等会儿来家里吃点——别!别穿!”
  这话转折有些快,呼兰霍兰有些莫名其妙,雪域的寒冷不是开玩笑的,就算准备进屋了,他也在展开熊皮衣准备套上了,但族老的智慧不容质疑,他停下动作,然后顺着女族老目眦欲裂的表情回过头。
  天空上一只巨鸟盘旋,似乎在找个落脚点,呼兰霍兰马上认了出来,雪域没有第二只这么大的鸟。
  林一一落地就看到呼兰霍兰大步朝着她走来,身上穿条皮裤子,肩上搭着白熊皮衣,但是穿和没穿一个样,或者说披了那点简直更加骚情。他整个的上半身都露在外面,宽阔的肩膀,强壮的胸膛,腹部的肌肉线条起伏如龙,随着走动,那股肌肉的爆发感越发强烈。
  两米八的大鸟马上热情的迎了上去,一侧翅膀展开少许,把青年拢在身侧,口吐人言,“嗨呀!这么冷的天,雪地里头,怎么不多穿点,真是就是笨笨的,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呼兰霍兰只觉得迎面一股热烘烘的热气,鸟的翅膀底下非常干燥暖热,也有气味,但比羊膻味略淡,有些像是下了雨后的毡帐。他脑子顿时就不会转了,任由林一把他夹在翅膀底下往不知道哪里带。
  女族老心里大喜,连忙招呼林一说:“可敦这边来,我们砖屋盖得都矮,就霍兰的屋子又高又阔……他个头高嘛,住矮了憋闷。”
  嗯……一米九的个头,其实不用住三米多高的砖屋。但是林一挺高兴的,她现在很适应鸟形,可是能容她走动的地方并不多,苏赫部落的黑帐是本身就很大,然后辽东郡守府重建的时候专门挑了高度,现在有个这么高的屋子,她也就懒得回人形了。
  进了屋,林一抬高翅膀,呼兰霍兰还沉浸在她羽翼下的温暖,女族老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离开林一的翅膀。
  “我准备去杀羊,再杀个骆驼。今天是……我阿父死掉的日子,魏朝、好像庆祝这个。”呼兰霍兰干巴巴地说:“今天很丰盛,在呼兰部吃吧?”
  女族老眼前一黑,帮他找补,“那、那是忌日,可敦,魏朝的忌日,都是大摆宴席请客吃饭的,难得可敦今天过来……”
  林一其实挺高兴的,她就是准备再弄点吃的补充消耗的,但是刚要笑就听见“阿父死掉的日子”“庆祝”,嘴巴就闭上了,她总觉得和呼兰霍兰的沟通怪怪的。
  但是吧,她咋听说魏朝的忌日,也就是先祖去世的日子,那天是禁止酒宴和热闹欢庆的呢?
  啊,不管魏朝的先祖怎么想,总之呼兰的先祖很高兴啊,下了好几天的暴雪在中午的时候停歇,天朗气清,雪地被清扫出来,很快就烤上了骆驼。
  炙烤驼峰和羊奶配着吃,这可比王澈琢磨出来的喝油好吃得多,而且能源也补得很快,林一不啄食了,脖子伸长,嫩黄的鸟喙张着。呼兰霍兰就坐在她边上,时不时把食物切成均匀的分量一把把填进去,忽略掉他乌黑的眼眸里闪动着光辉,这画面其实挺像填鹅……
  林一吃完两个驼峰,打了个饱嗝,直到这个时候,呼兰霍兰才小心地询问道:“可敦的羽毛里有很多羽管,是要长新羽了吗?”
  他挺委婉的,因为林一现在的形象是这样的:黑羽里夹着大面积的毛毛糙糙的白羽管,而且没有一根羽管出新羽,羽管和黑羽的比例差不多是3:1,羽管3,黑羽1,她远远地看起来像一只黑白花的芦花鸡,当然呼兰霍兰没见过芦花鸡,但他养过鸟。
  林一鸟瞳动了动,谎话张口就来,“啊对,我每年都会长一批新羽,这不是雏鸟换羽,就是……就是为了防寒保暖的,羽毛换得快。”
  呼兰霍兰点点头,又询问道:“这次,可敦寻我,有用我的地方?”
  林一嘴巴张成菱形,像是个笑,翅尖拍了拍呼兰霍兰,“嗨呀!就知道你上道!领你去干大事,干不干?”
  呼兰霍兰也笑,点点头。
  第119章
  胶东半岛有两个王氏,东莱王氏和胶东王氏,两家是一个祖上,周朝时期灵王太子姬晋之后,只是东莱王扎根更深,胶东王则逊色一些,但两家同为东莱和胶东的郡望。除此之外,最出名的琅琊王氏也溯源至姬晋这一脉,属于王氏的主要源流之一。
  林一载着呼兰霍兰来到胶东半岛的时候,特意绕路去看了看这两家郡望的祖宅,这没啥意义,打起来的时候这些宅邸还不如一段城墙管用。但,有一些族中的强盛分支已经在仿中原、河北和关中等地区现在比较普遍的世族坞堡,建立了一些营寨围壁之类,往往垒石砌墙,比城墙修得还坚实,就是容量小一些,普遍不能容纳超过千人藏身。
  在没和魏朝开战之前,林一作为一个外星鸟,所设想的世家大族差不多是千八百个人,占据一个郡大多数农田,压迫农人为他们种地,自己过着奢华富贵的生活,而处理世族就是把这些人拉出去砍头……当然,辽东那边确实是这样做的,因为辽东其实没有真正的“世族”。
  但胶东半岛这自古富庶之地,王氏耕耘数千年之久的地盘,世族的含义非常非常不同。
  清晨,林一和呼兰霍兰走在街市上,这里是即墨城,胶东郡治,往来多海商,而这些海商卖的往往是干货冻鱼。倒不是说大城百姓不爱吃鲜海货,而是海商卖鱼获其实卖的不是真的鱼。
  “闺娘,买鱼啵?鲜亮儿刚上海里捞滴!若要咸泛儿滴,得添三成银儿!都是顶好滴海物!闺娘?”一个卖鱼的老婆婆吆喝着,偷偷摸摸把咸鱼翻面给她看。
  咸鱼正面只是普通的干鱼模样,但翻面过来却是抹了一层厚厚的海盐,卖鱼老婆婆压低了嗓,“闺娘,俺跟嫩说,嫩得早些儿买,过午衙役就来查喃。”
  林一摆摆手,她不吃这个,老婆婆又说:“恁价男人个高又壮,咋能不切盐,便宜嗷!”
  呼兰霍兰摸了摸身上,掏了一把用来切肉的铜刀,反折了刀把,刀刃揣回去,纯铜的刀把递过去,简单地道:“两条。”
  老婆婆嗖得一下就收下了铜刀把,挑了两条抹了厚厚盐巴的咸鱼递给呼兰霍兰,还不住地夸:“这闺娘长得好看喃,找个男人也好,这壮实的,模样也俊,舍得钱花!”
  林一皱巴着脸看着两条咸鱼,她要吃鱼自己下水就捞了,鱼这东西不用做熟生吃也好吃,反而是抹了盐又干巴的,是真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