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64节
作者:
若然晴空 更新:2025-09-10 12:13 字数:7239
郑北山这个人军事实力还成的,不然也不会得到叶朔老元帅的看重,收他为义子干儿,精心为他铺路,人家磕头叫父喊娘,还不是为了奔个前程的,从玉门都尉到武威都尉,这几乎是个平调,但郑北山收到指令之后马上收拾东西带着一众妻妾儿女启程前往武威,一句怨言都没有。
对林一的这个决定,姜命其实持有一些不同意见,但他没吭声,大不了武威那边他多看顾些。
在把韩小六扔到辽东之后,看完阔别大半年的狼狈……咳,将谋二人抱头痛哭,林一彻底自由了。
她往回飞的路上还找了个溪流照了照影子……嗯,比起之前黑羽里一堆毛毛糙糙白羽管的丑样子,她现在看起来更丑了。新羽是金红底色,五彩绚烂的,有些像是大公鸡的尾羽但比那个漂亮许多,羽尾有光晕似的纹路,但是很多羽管没长熟,为了飞行,黑色的雏羽又没有褪干净,这就导致了她看上去很像是一只杂毛大鸟,斑点鸡鸭什么的。
最丑的是,她的鸟头秃顶了,绒毛褪干净了,露出一层白皮,然后皮下有一层小羽管顶出来,似乎是准备长出更好看的凤毛,但不管怎么样来说,她都秃顶了!
林一抱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雪域,雪域此时化雪不多,但气温已经不怎么冷,远远地看到她的鸟身,就有很多骑马的青壮欢呼着追跑一段路。
她偷偷摸摸找了个地方飞落下来,然后化为人形,穿上衣服,闷头冲进议事大帐里,也不管苏赫阿那在和什么人谈什么事,总之一把抄起他就往外跑。
苏赫铎也在,见到阿父被抱走了,马上咧开嘴露出一个英俊的笑容,对西域使者笑着说道:“俺爹有点事,接下来跟俺谈就行。”
他大大咧咧做出了让西域使者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使团齐齐向后退三步的行为:从侧位的座椅上挪了挪屁股,往可汗大座上一坐,还翘起了腿。
西域使者肉眼可见地慌了,这雪域霸主部落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严肃的外交场合,那位风度翩翩而充满智慧的大汗被女人一把抱走,而王子一屁股坐上汗位……!!!
第128章
当然,这在苏赫铎看来不是大事,雪域对这方面算得不是那么清楚的,别讲是他了,就是打扫帐子的亲卫扫累了,随便找个位置坐一坐也是可以的,就是一般人不会爬那么远坐到可汗大座上去而已。
通商,西域使者谈的当然是通商问题,他们用金子香料和马匹换取魏朝的丝绸瓷器,当然也有其他往来,不过这几项交易是大头。魏朝的丝绸和瓷器,尤其是风氏瓷,销往远东之国乃至西方诸邦国,都是非常稳赚不赔的买卖。这年头船行不了太远,海运基本达不到要求,大多是走陆路,而魏朝和西域诸国的陆路,很不凑巧只有一条,雍西四郡。
严格来说,整个雍西四郡就是一条通往西域的走廊,从玉门关入,到武威郡出,两边不是戈壁就是荒漠,事实上这四郡属于一个大沙漠中的水源绿洲之地。
自从四郡被打下,走廊两端就被关闭了,姜命接手之后一直只允许特定的商队进入,而拒绝了绝大部分的商队进入,说实话,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主要是魏朝这边也不敢来跟他谈。
魏朝断了这条主要的西域通商路线,西域也断了大部分啊,不搞商业他们吃啥?在这样的情况下,西域诸小国以龟兹国为主,凑了十个小国作为使团出使雪域,向这位雪域霸主求一份赦免。
苏赫阿那对时局虽然不甚了解,但是有王澈作为补充,使团来之前王澈就给苏赫部的主要高层开了个小型会议。
“西域诸国,不能算是国家,他们是依靠沙漠绿洲生存的一个个中小部落,自称为国,是给自己脸上贴了金。他们其实更像是汪古部,往来贩卖魏朝的奢侈品,转手十倍利以上,一个通俗的说法,中间商。”
王澈瘫在轮椅上,示意堂兄几句话,然后王澜就在议事大帐中间的平地上用棍子画出路线图,“西域有两条通商渠道,北道是楼兰往龟兹,过疏勒国,经大宛,抵达安息(波斯)国。安息人赚得最狠,是这条路上最大的中间商,所有的货物在这里中转,然后销往强盛的大秦(罗马)帝国。大秦的货物来到安息,安息商人就叫他们波斯货,然后再往魏朝卖……世族看不上,平民买不起,大多销在西域本土,所以这其实是一条以魏朝市场为主的商路。”
“南道走于阗国,过莎车,经高原,销往身毒国(印度),走这条路的商人一般没什么大本钱,因为身毒国不是大秦那样好打交道,需要有寺庙的渠道。身毒国气候暖热,稻米多熟,但是他们的平民会积攒一年的钱,然后捐给寺庙,有钱的是寺庙,他们用金子给一种叫做佛的神像塑身,没人会去偷金身,寺庙挑选青壮做和尚,比世家还狠。”
“姜造化现在禁了通商,又允许一部分商品交易,就是在给我们谈条件的余裕。大汗,这事有得谈,只有一样要注意,商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抽价抽到他们大喊大叫,那是只刮下来一点皮毛,他们双手合十哭泣哀求,不要理睬,他们发疯拿刀,不必理会,最后不吵不闹不说话,但是还能点头同意,说明价钱还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内。慢慢谈,急的不是我们。”
这些东西苏赫阿那从前是不管的,因为雍西四郡不在雪域人手里,据说当初在的时候,大单于也开商路,向商人收高税,雪域大单于基本上就等于现在的安息国。
而他们如今得了四郡,有几条路可走:第一,重开商路,任由魏朝和西域通商,从中抽取几成利,要不了几年就能富得流油。第二,断绝商路,这保护了四郡不被外来势力探索,可以安心发展,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西域诸国会不会铤而走险。第三,开一部分,允许特定的商品交易,然后收税。
苏赫阿那是最倾向于第三种的,现在的雪域不怎么缺钱,断绝商路给四郡带来更深的麻烦,折衷是最好的办法,既能赚一笔钱,也不会把双方逼得狗急跳墙,因为西域诸国人家是真的靠这个活。
和使团商量的正是哪些特定商品可以交易,哪些不可以*,从中抽取多少利润。商人的本质就是钱,为了钱敢于冒一切风险,他们使用各种话术来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就像一个魏朝笑话说的那样,一个富商进了大牢,打一顿吐出一些钱,打一顿吐出一些钱,直到所有人都觉得他快要死了,把他丢出去,商人醒过来之后,带着藏起来的八成财产跑了。
西域诸国就是这样的,这些年其实也没少挨魏朝的打,但是头可以掉,钱不能丢,还是可以坐下来再谈谈的嘛!
苏赫阿那和使团谈时,是连消带打,底线咬得很死,西域人接受不了这个价钱,各种哭诉哀求缠磨,为了这个,他们带来大量礼物,希望能迷花雪域人的眼睛,除了礼物,还有美人,甚至都不是什么西域胡姬,而是波斯公主!虽然现在的波斯国王有三十三个公主那么多,商人只要出得起价钱,就可以从皇宫领出来,但他们听说在雪域和魏朝这些地方,公主相当值钱。
苏赫铎翻了礼物,又看过了公主,带着使团去看了苏赫骑兵,很是威风了个够,然后两手一摊,表示这事俺也没法子做主。
整个雪域能做主的人都在屋里呢。
这个天气苏赫阿那已经不烧火炕了,被褥有些冷,但是林一一窝上去,很快暖得一屋子都是干燥热乎的气息,苏赫阿那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她,一见就被按在炕上,实在是服气,再也没有说雏鸟的事。
一只未长成的雏鸟,却是个天生的小暴君,她不仅统治了大片大片的土地,也在统治他的心田,没有任何法子,你不顺着她来,她能消失几个月不见,就像是一个抛弃警告。
苏赫阿那做了一个很不苏赫阿那的行为,他把脸埋进了林一的胸羽里,闷闷的声音从羽毛底下传来,“再也……不会让你不开心了。”
林一抱着他在床上打滚,然后很认真地指着自己头顶,声音也闷闷的,“我想过长好一身整齐的新羽,做个最威风漂亮的大鸟回来见你,可是它们长得太慢了,雏羽还在一直掉,我很怕雏羽掉光,然后新羽没长,这样就不能飞回来了。”
半秃毛鸡合拢翅膀,把苏赫阿那圈进怀抱里。
“所以我回家来了,这里是我的家,你不能因为我还在长羽毛就不让我回家。”
苏赫阿那哭笑不得,这是倒打一耙,他什么时候不让他的可敦回家?只是禁欲……他甚至还没组织好语言,林一就咔咔回到人身,一头扎进了他宽阔的胸怀里。
苏赫阿那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沉默,不多时,她似乎是蹭够了,然后响起熟悉的嘬嘬声。
原来这只小色鸟的家,指的是这个。
……
林一快乐回家的同时,远在辽东,韩小六和崔殊还没有叙完别离之情,崔殊看着韩小六,是真的莫名想哭,感慨地道:“自从离开韩将军,异人度日艰难,在这辽东偏远之地,能再见将军,实在是……呜!”
他真的憋出了一声哭腔。
韩小六也非常感动,哭诉着他老娘已经不再只爱他一个了,他每天看着各种候选爹来来往往,说真的,克托万骑长也就算了吧,至少年龄相差几岁而已,秃发千骑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不是才二十来岁的吗?
崔殊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表情,伸手做了个你说你说的手势。
韩小六就哭着把他娘在雪域的《窝一个淮阴大娘在雪域遇到了一二三四五六个男人,都非我不嫁》的故事,故事里除了有克托,还有一个长得像四十岁但其实二十来岁的雪域青壮千骑,据说故事始于他娘认错了秃发千骑的年纪,喊他大哥,请他来帮忙搬黑石。
然后这个小伙子就沦陷了,每天黑着个脸过来干活,直到被人拆穿他不是四十岁的大哥,是个二十岁的……嗯?对他娘来说可以当儿子的年纪。
崔殊煞有介事地对比了一下,“韩大娘还是选择秃发千骑比较合适,毕竟老骑兵和青壮不一样的,韩将军,你听过骑马磨裆吗?磨得多了那方面就不好了。”
韩小六震惊,然后也压低了嗓音,“不能吧,我听说叶利诃万骑那方面还不错的,洗雪澡的时候我看过他们……”
“骑兵家庭,孩子都不多,印证了这点。”崔殊分析道:“叶利诃很壮,才四十多岁,格桑大娘的体格很好,他们只有两个孩子,可见就算没有影响能力,也影响了生育。”
韩小六一拍脑袋,“那克托万骑不是正好,我娘这个年纪了,她刚好不用再生了啊!”
崔殊挑了挑眉毛,不愧是妇人独力养出的孩子,这年头可是很少有人想到大龄妇人生育艰难的,一个妇人从年少生到年老是很正常的事,他拍了拍韩小六的肩膀,盘算着把这个好男人贩给哪个堂妹比较好呢。
第129章
不叙闲事,就像先前在北都的习惯那样,崔殊给韩小六掰开揉碎了讲辽东的局势。
坦白来说,姜命干得很好,崔殊自己知道自己,他也许可以在某些方面比姜造化做得更好,但他没有那份把民生放在第一位,把什么事都做到谨慎细致的耐心。他坐在这儿只是因为林一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了,不得不把屠龙刀拿来切葱花。
姜命当然也不是用来切葱花的,他分管辽东属实是有一些屈才,别的不说,光是农耕这一块儿就做得极好,几乎完全过渡了林一带来的三样新种和老五谷,各县各村适合种什么就分配什么种子,甚至顺带手平衡了物价。
去岁闹得那么大的蝗灾,辽东同样被波及,只是相比起辽西的惨淡,辽东靠着埋在地下的土豆撑了过来,还支援了隔壁的辽西,两郡今年冬季都没有怎么饿死人。
“得必有失,姜兄出身辽西郡姜氏分支,辽西郡望姜氏,底下人心本就不大稳当,辽东辽西都是姜氏郡守,对辽西世族而言,天然不信任姜命,换上我来,也是一饮一啄。”
崔殊解释了一通,对韩小六来说耳朵一过罢了,他捧着一碗苞米粥稀溜溜地喝着,知道按照崔殊的习惯,很快就要到正题。
正题来了。
崔殊从桌柜里开锁,取出林一绘制的辽东周边图,真的只是周边,一侧是海,一侧是海对过的胶东半岛,然后是隔壁的辽西郡,精确到各县各村,崔殊指点道:“辽西重镇也,设有两名都尉,一在柳城,西部都尉驻防辽河中游渡口,一在交黎,东部都尉护卫北山区通道,大凌河谷与医巫闾山关隘,想要打辽西,避不开这两处都尉。”
韩小六点点头,他对地图很敏锐,辽西当初设置两处都尉的原因就是这个,倘若有敌自辽西来攻,就算辽西陷落,守住这两处要道,辽东一时无碍,但是当初设立这两处都尉府的人大概也没想过,会是辽东这边来打辽西。
崔殊却忽然话锋一转,“强攻虽可,但智取更佳,西部都尉陈律,我与他书信来往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天下变局,他认为跟着姜氏混没什么前程,承诺若我们来攻,他配合我们取下东部都尉军。”
韩小六疑惑道:“可是辽东这边,没什么能给他更进一步的官职吧?”
辽西都尉平换辽东都尉?听上去咋那么奇怪呢?而且他这趟来不就是来任辽东都尉的?这位置难不成还要竞争上岗?
崔殊摆摆手,“辽东给不了,主君能给,或者说未来的主君能给,小六你不懂,这就是世家的投资策略。往后我们再也不是打那些野人部落了,你要习惯,每次战事之后必然有人投诚,而有远见的世族会在战事之前就来投,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韩小六懂了,琢磨了一下说道:“就像军师的崔氏,假如可敦打到范阳,其他世族可能就宰了,但是遇到了崔氏,肯定就不会宰了,战后崔氏没准能在范阳一家独大。”
崔殊捋了一下他的鲶鱼须须,微笑着说道:“小六啊,再教你世家的一套规矩。”
韩小六茫然。
崔殊暴起,把他按在书桌上痛打,一边打一边说:“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说出来不会显得多高明,什么叫崔氏能在范阳一家独大,我们本来就……”
韩小六被掐得吐舌头,还是不能理解,“可是军师上次还说,范阳卢氏也很厉害的。”
崔殊放开他,两手一摊,坐了回去,“所以他们也会投资,但不会投资主君了,天下乱世将至,世族也有自己的算盘,最次是保家族火种不灭,最上者,想要于新朝世世代代扎根繁衍。”
这是生存啊。
世族换个名头,叫做宗族,哪有世族是真的和平民贱庶是割裂的呢?一个大世族传承千年下来,一个郡中同姓的,哪个千年前不是一个祖宗。也许千年前同祖,千年后他坐堂前听小曲,你跪堂下弹琵琶,但世族正是庇佑一个姓氏在当地枝繁叶茂的力量,或者说因为这个世族枝繁叶茂,才有主支做大做强。
对一个郡来说,失去头上的世族,真不一定是好事,他们很可能失去了宗族向上的渠道,也失去了发声的机会。崔殊是真的不理解林一为什么如此抗拒世族,或者说,没有世族,她准备用什么呢?寒门和世族只是有钱和没钱区别罢了,寒门同样是贵姓之子。
远在胶东的呼兰霍兰遭遇了同样的困境。
胶东世族多,胶东郡和东莱族的世族加起来大大小小六十多家是有的,除了东莱王和胶东王之外,两郡各有六家中等世族,其余的小世族和寒门占据了胶东半岛七成的良田。
崔元是外来户,他能在很短时间内整合胶东郡的势力,其实是说服了世家投诚的结果,苏起更是本地世族的代表。林一走前是杀了一些世家子,但要不就是南约那种犯了事的,要不就是姚家这种养活鬼王的,砍的人数是挺多。但是吧,剩余的人更多,也有很多世族人家家风是清正的,子弟是温文尔雅不作奸犯科的,胶东半岛这情况和辽东不能一概而论,甚至和雍西四郡也不能相比。
呼兰霍兰是名义上的郡守,两人给他打下手是做左右郡丞,都尉还是由呼兰霍兰兼任,而实际上,霍兰干的就是都尉的活计。
他每天带着甄及和土匪们还有郡中良家子恶少年等组成的杂合军训练,其余的事不管,主要是林一也没想好该拿胶东半岛的这些世族怎么办。崔元有一天夜晚来找呼兰霍兰,谈了大半夜,因为崔元本身就有一些爱开玩笑,而且他不和女子开玩笑,这就造成了名声上头有一点……总之第二天,军中看呼兰霍兰的眼神就有一些不对。
恶少年宋康乐自那天跟着林一打即墨之后,就一腔热血踊跃报名参军。他家是即墨县城的,自小吃得饱穿得暖,别说和那些海飘子比了,就是拎到雪域上也算一个大高个,所以很快就干到了小队长的位置。他年纪轻,底下人也愿意和他亲近,今早一到校场,就有人叽叽咕咕和他说了昨晚的八卦。
呼兰霍兰来到校场时,天色还很早,他顺手拍了一下宋康乐的脊背,“聊什么,眉飞色舞的,去训……”
话没说完,宋康乐像个被猎狗追逐的兔子,猛然朝前窜了一大截,回头一脸的惊恐。
呼兰霍兰陷入沉思,他又更加吓人了吗?
胶东半岛的都尉驻军所在,被林一设置在了掖县,这在她看来才是胶东半岛命脉要冲所在之地,呼兰霍兰就在此地练兵巡兵,其他别的什么事都不管,当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事情找上他是肯定的。
江东王陆行!
早在江东联盟成立之初,各家就支援了陆行一部分私兵,组成了江东联盟军,这些军士由各自的家族出一半军饷,剩下的都是陆家供养,虽然一年半载养得起,可是不出去搞搞地盘,那要来军队是做什么的?
在陆行的算计里,他要的可不止是江东这点地方,而是要以江东为基础,打下青徐扬,天下九州他要划拉三分之一在手的,联盟军成立没多久,他就直取淮北,一路至海西县,所向披靡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
属于魏朝守军的部分,早以孤立无援多时,一击即溃,朝廷的信誉在被雪域人打了辽东,又下雍西时,却没有出一次兵时就已经耗损殆尽,地方上,土皇帝大过天,何况江东王的背后乃是江东六郡十三家大世族,底下又有几百家中小世族,这可能是目前最强大的割据势力了。
陆行在取了海西县后,信心也大增,将视线投向了琅琊郡,琅琊郡非常痛快地投了,因为当地几家大世族凑在一起盘算了一下,未来天下,自家门下,并没有志在天下之人,而且成事者王,败事者死,越是大世族越不敢赌这个,投一位成事希望很大的王远比一郡独立,成为周边势力的逐鹿场更划算。
轻取琅琊郡后,江东王的声势更壮大,陆行的目光,对准了胶东半岛。
四月末,呼兰霍兰留兵五千在掖县,再从掖县调兵至高密,江东王陆行集兵于琅琊,双方预备陈兵于石泉,大战一触即发。
其实呼兰霍兰也搞不懂,这位江东王在想什么,打仗这种事,林一一向都是来骗来偷袭,绝对不讲武德,成果也相当显著,而陆行一路浩浩荡荡大军过境,摆出的架势比皇帝巡逻都要足,这只能令一些世族低头,真要打硬仗,还要这么玩的吗?
这个……陆行还没想过胶东半岛这种世族遍地,最近只是被泥腿子海飘子占据的地方,能有啥硬仗打。
林一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胶东了,上次她说翅膀上的羽毛褪掉不少,飞行有些吃力了,可能要等几个月才能长齐,然后就是整整一个月的等待。
呼兰霍兰把六尺长刀插在地面上,对身边的将领吩咐道:“通知下去,此战留俘,降者遣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