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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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晴空 更新:2025-09-10 12:13 字数:7615
王宣又说道:“接下来谈的是江东联盟军的身价,江东可以赎买回去的兵员人数八千,八千人共计三十万石粮,加上陆行,不计水路陆路消耗,我们要四十万石粮送到高密,但是我们还要抵扣一部分广陵丹阳兵,四十万石折价三十万石,不必想着谈价,这是我精心计算过的,谈不拢就算了。”
当然,这算了的范围里面,可能包含陆行的小命和江东联盟军的归属。
联盟联盟,粮食肯定还得世族来出,陆家可能掏一个大头,但各家也得出出血,尤其是丹阳,丹阳郡可能不用出粮,但这趟跟着陆行出来的丹阳兵会被扣下啊!这可比出粮还肉疼,其他世族可能还得内部添补一下人家,不然丹阳这样出战力的地方,要是退联盟了怎么办?
王宣真不愧是精心计算过价钱的,如果江东联盟是个经营几十年的大势力,那这一趟百万石粮起步,陆行如果是个实打实的江东霸王,他一个人就值四十万石粮!可惜不是。
江东联盟成立不到一年,在这之前,江东是魏朝的大粮仓,每年的税收极高,世族虽然得利不少,但总归存不下多少粮,四十万石粮刚好卡在世族有些肉疼,但还出得起,没有伤筋动骨,稍微权衡一下,出了这笔粮,维系一个对外的联盟还是比较重要的程度。
最终陆因的二叔拉了拉他的衣袖,其他家的使者也都没有什么意见,陆因拍板定约,并且约好分三批次送粮,第一批粮食运到,交还三千兵员,第二批粮食运到,再还三千兵,第三批时,再交割陆行。
也就是说,扣留的广陵兵和丹阳兵人数有两千之多!
各家使者心里都滴血,都把陆行这个吊人骂了个狗吃屎,陆因这边才出兵营,就听见使者们一片骂声,装都懒得装一下。
与此同时,一趟大船自辽东沓津港口出发,前往胶东蓬莱港,徐三一手叉腰,扬帆起航。如果有人不记得徐三的话,大约还记得他的战绩,曾在辽东被攻占的第一个冬天,啸聚起三万农工反向修长城的猛人。
自从反修长城之事后,徐三就得到了姜命的看重,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教导,大字已经认了一箩筐,那股煽动力可是一点没打折扣,近日长期混迹在辽西郡民之中,然后换了崔殊来做郡守嘛,比起自下而上搞事情,崔殊更习惯分化世族自上而下搞大事,何况辽西郡民已经被徐三分化得差不多了,年关时已经堂而皇之拜鸟大王,实在不必把徐三这么个人才再浪费在地头上。
于是崔殊在征得林一同意后,一艘大船打包徐三,啊,这是货船。船上是一些辽东三件套,甘薯苞米和土豆,胶东现在种植不多,种子主要靠海运,胶东其实没啥粮食危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弃桑麻稻粟改种辽东三套的。
林一还是比较坚持,如果高产作物普及开了,作用可大了,虽然她还是不太明白乱世是因为人多地少,粮食少于人口,杀掉一批人,然后乱世就平定的暴君逻辑,但是人多,让粮食变更多,不也是一条出路吗?
鸟大王会在每一片被她征服的土地上种满高产作物!
徐三在船上就打开了自己的唠嗑光环,从家里几亩地,几头牛说起,和他唠嗑到最后的,无不声泪涕下,最后一船人都躲着他走。
胶东蓬莱港,自古多富庶,徐三下了船,就帮着商人们卖粮种,大泽山的二锅带着十几个兄弟在港口找了他半天,才从一个粮库里把他掏出来。
二锅叹气道:“兄儿喃,你这不害俺们蹽断腿找!赶么紧蹿上马,老大候着你喃!”
胶东话难懂,二锅也就是一说,伸手准备拽徐三上马,不料徐三咧开嘴巴,也用胶东话说:“劳兄儿们大驾喃,俺这就去面见。”
他居然也是会一点点胶东话的。
这样一路上,徐三就和大泽山匪们聊了起来,他很会捧人,也非常会说话,没多久就把这拨人的来历给探听清楚了,至于林一在辽东的那些事儿,在见到林一之前,徐三推三阻四把话*题引开了。
万一鸟大王在这儿不是鸟,而是别的什么身份呢?
事实证明徐三想得还是多了,他本来是准备去掖县的,但一路上耽搁来去,半道上就收到通知了……去黄县吧,黄县打下来了。
作为胶东半岛最后一座孤城,黄县周边的村镇其实一早就被打下来了,等于是东莱王氏一直在困守县城内。黄县是郡治所在,郡城规模,各种守城器械都是老辈子传下来的,据说胶东这边有一支墨家分脉,当然,那也是老辈子的事了。
黄县难打,林一也就时不时让人骚扰骚扰,她离开之后,崔元的招数更阴损,弄了许多赖疙瘩丢城墙底下呱呱叫,或者驱赶一些飞鸟去拉屎,往城里放蛇什么的,总之黄县人困守的这几个月过得不是很好。
林一打黄县打了十来天,日夜不分想起来就去打一下,弄得城里人困兵乏,然后一举破的城,城破的时候还有一批穿白的东莱王氏子弟殉城,从城门楼子往下跳,当时气氛太悲壮了,林一马上反应过来,真让这十几个人跳成功了,过个几十年黄县还得记着这事。
没奈何,她咔咔大变活鸟,冲上去就抱住一个跳得最快的,然后接住几个下饺子的,冲过去一翅膀把还没跳的几个扇了个大屁股墩儿。
当时城内城外几千双眼睛瞪着,都看傻眼了。
林一怒气冲冲地放下抱住的那个东莱王氏子,翅尖指着他们问:“一座城,它今天在这里每天在那里,打破了就打破了,值当这么多命往底下跳?我自问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姚百岁吃人累骨,他爹当不当死?徐家族老八十岁了,睡人家十岁小丫头,我打烂他的头叫残暴?你们呢?你们个个都干过亏心事,所以想趁着我没进来之前先死了?”
十几个王氏子弟年纪都不大,为首的就是东莱王氏宗子王修字执明,他也是第一个跳的,被林一从半空抱住的那个。
这会儿虽然惊魂未定,也被这怪鸟恶形所慑,但王修还是苍白着一张端肃的脸,冷冷说道:“我等世族,世代经营东莱,纵有些亏心负累之辈,又如何轮得到你来吊民伐罪?尔一只异兽,掀起战火……”
林一往他嗓子眼里塞了一把刚掉的黑羽毛。
王修眼睛都瞪圆了,这辈子第一次在说话时候被强行打断,甚至都不是捂嘴,是一只鸟过来塞他一嘴毛!
林一主要是把有攻击力的嘴先控制住了,然后让士卒们过来把这些人都捆扎起来,面对黄县郡城里的一双双眼睛,她往前俯了俯鸟身,心里其实挺慌的,要是人身,她的演讲可能起作用,但是已经化成鸟模样了,不晓得现在变回去当做无数发生有没有用?
但她大大低估了老百姓们对于看热闹的渴望,你要说城门被乱军打破了,现在各家各户肯定都往地窖里躲,你要说城门被一只异兽带兵打破了,异兽还口吐人言,而且没进城来打劫,在城门口和王家宗子辩论上了,那高低不得去瞅瞅?
第135章
其实那都不叫辩论,叫单方面演讲。
林一压根不清楚,她要是个人站在城门楼子上开演讲,今天大部分围观民众他们就不来了,一只鸟蹲上面演讲起来,啊这才叫真正的倾城出动。
她先矜持地用姜命修改版的山海经做了背书,简单讲了一下她不是什么异兽,而是人类的好朋友鸟人,最近她的背景故事又有了新补充:上古之时,龙曾经和凤族共同抵御外敌,后来龙就成了现在的人族,凤则事了归深山,是一群不慕繁华的好鸟人。
王修不敢把嘴里的鸟毛掏出来,他刚才试过,然后就被塞了一嘴新的,这鸟人其貌不扬,毛是真的一把一把掉。但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山海经他看过全本古本,世族子弟的课外书籍不算多,这种神异有趣的古籍只要家族里有,传看率非常高,他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漏看过一截,因为他自小过目不忘,确认没有任何关于凤鸟的记载。
但林一讲的这个故事的逻辑性很强,一群不慕名利的鸟人,在打败了(非常具体的虫族形容)上古异兽之后,在偏远的岛屿和深山生存下来,几千年来坐看人族兴衰,直到一场大变,凤族的最后一个遗孤来到了人间……
故事当然是王澈捣鼓的,现在所有军师里就他最闲,但凡他能承担工作,林一不会因为他是一朵鲜花而怜惜他,事实就是他很虚很脆皮,干几天活计就能死给她看,这是没办法的事。
但王澈捣鼓的故事背景环环相扣逻辑清晰并且引人入胜,林一只是简单讲讲,就吸引了底下一大群黄县民众伸着脖子听。
“……我一只鸟能吃些什么呢?无非就是虫卵五谷之类,鸟可怜呐!世族享受的那些珍馐美味,我吃起来就和嚼土一个样,黄县这边产贡品对吧?胶东还有一种大鱼,需要定期出海捕捞供应世族,可是换成我来,我自己就能下海捉鱼。”
林一很真诚地嘎嘎两声,又说道:“我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是同为族类,世族又是什么族呢?今天打开城门,如果有人抢劫,有人欺负人,你们就来跟我说,我打飞他们的脑袋,我是鸟大王,辽东那边的情况你们应该清楚一些,鸟不吃粮税渔税,鸟比世族好。”
她最后两句话才是绝杀。
胶东地方,自古以来都是桑麻稻脂盐渔物产极为丰富之地,此地民众的生活却并不好。地多人也多,农民一年到头忙在地里,一家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很多人不得不下海讨生活。农民被捆在地皮上,渔民呢?渔民一样要交税,重税。整个的胶东半岛,郡县村镇,哪家哪户没有听过哪家的穷小子交不起渔税,一艘小船躲躲藏藏,一辈子都不上岸的悲惨故事。
当然也有惨过头的,直接跑海岛上啸聚为匪了,现在海上的那些大海贼几乎都是这个苦出身,这个就不叫人同情了。
无论是朝廷还是世族,对这些贱庶都是不容情的,青壮尚能填填肚子继续干活,沿海地方,老人小孩倒是不会饿死,但饿得在海滩捞海带吃,生吃些烂糟糟的小海货,老人带着小孩艰难赶海,靠吃虾蟹贝类度日……都是见惯的事情。
其实胶东半岛这样上好的土地,倘若没有粮税渔税,过得不说多富庶,那也必然是人间桃源了。
本是倾城出来看热闹的黄县民众都愣住了,别说他们,林一自己带来的世族兵都听得愣愣的,辽东那边的情况他们当然清楚啊,最短的和辽东的海港距离也就几百里,对海路来说这叫路吗?但是辽东的鸟大王,不是什么神异非凡美轮美奂,巨翼遮天的鸟吗?眼前这个……嗯,也不难看!
王修有些想说,一会儿自称白小娘,一会儿自称鸟大王,这鸟一张嘴比鹦鹉都不可信,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气氛太热烈太热烈了,热烈到几乎空气都在凝成实质的灼热,有人跑家里去拿出鸡蛋醪糟这些好东西,想要投喂给自称从来没有吃过好东西的可怜大鸟。
她看着也确实不像吃过啥好的,羽毛麻麻赖赖的,都不知道羽管底下有没有生虫子,真的有好心的大娘上手去翻了,发现鸟的羽毛虽然丑巴巴,但是非常非常健康,别说生虫,连气味都比家鸡好很多。
林一下了城门楼子往人群里走,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前呼后拥。这场景既视感太强烈了,几乎所有读过书的世家子,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孟子》里的那句话。
诛其君而吊其民,若时雨降,民大悦。……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王往而征之的前一句是,燕虐其民。
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胶东之民,已经认为自己生活在水火之中了吗?王修有些茫然地看着走进人群的大鸟,它走得很稳,而且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人突然朝它捅刀子,鸡蛋喂到嫩黄的鸟嘴边上,它就磕一下蛋壳然后啄饮,一瓢醪糟递过来,她也张嘴喝两口,甚至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走。她带来的那些世族兵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热烈的待遇,被高高兴兴地迎进城中。
嗯,有挤不进去,喂不了鸟的,就把带来的好东西喂给世族兵们,其实有臭蛋,舍不得吃的蛋放久了当然会臭,但是吃到臭鸡蛋的世族兵犹豫了几下,还是咽下去了。
主要这个气氛太好了嘛。
黄县,这座胶东半岛最后的铁堡垒,自此内外被攻破。甚至都不止黄县的民众,听闻胶东半岛会和辽东一样不交税、其实不交税太叫人心慌了,减免一些,减半都足够了。从前只听说好皇帝会在灾年免赋税,但免税这种事哪里轮得到胶东来?总之只要离得不远,在二三百里内的,就没有民众不想来见见鸟大王,听听她亲口保证的。
这也导致了十多家世族跳反时,甚至自家的私兵部曲都不怎么听话,还有家将劝诫家主的事情发生,但世族为利,打退堂鼓的只有两家,剩下的全被一锅端了。
其实林一事情很多的,在黄县根本待不长久,而且胶东之民不知道什么毛病,和辽东人一个样子,就是非常认她的鸟身,人身不一定有人认得出来她的脸,但只要是个鸟样子走出去,就是人人爱戴的鸟大王。
崔元当然能解释这东西,“他们在异化领袖,女君越是和过往的世族官员不一样,越是非人,他们越是安定,异化的领袖也许有很多的不确定之处,但人会美化,他们害怕承诺落空,因为这是经常会有的事情,如果承诺的是一只异化的鸟类,这反而能让这份承诺有更多的支撑。”
是的,有不少地方已经申请建造庙宇了,还有村子的老人悄悄来问,鸟大王是不是吃人的?要吃童男童女?其实老骨头吃起来应该不错,像腊肉一样蛮香的,吃了人就会像话本里的妖怪那样行云布雨庇佑一方了吧?
林一都快被那些老头吓死了,她吃个没有智力的鸡都要背地里做心理建设好几天,吃人?还童男童女?世族真会驯养人啊。
总之这几天林一下到各村各镇去开演讲,今年的秋收快到了,还要准备打仗,好处需要实打实地发,别说粮税和渔民,她连私盐都全面解禁了,还拉了一批私盐贩子铺开生意,一个插在海里的半岛,居然有地方吃不上盐,这属实离谱了啊!
黄县大牢里,除了东莱王氏人多,千把口子人拉拉杂杂关了一片牢区之外,这几天又有新世族入住,王修和他的父亲还有几个堂弟一起挤牢房,是真的挺挤的,这间牢房原先是个五人间,现在关了六个人,转个身都能撞别人怀里去,连续关了几天后,连路过一只老鼠都可以让他们交谈很久。
隔壁又押解了几个人进来,原东莱郡守,王修的父亲王温勾着头看了看,哑声说道:“老杨,杨兄,是你啊,外面怎么样了?”
杨家主没吭声。
王温又说道:“看来不大好,具体怎么个不好,和我们说说看呗?”
杨家主有些恼怒了,“关在牢里还改不了话痨性子,惯会戳人心眼,活该你儿现在整个东莱都在传他、传他……”
到底是世族斯文人,说不出那些恶言来。
但是王温思考了一下,声音略微压低,问道:“传我儿什么?爬进鸟窝里了?那天殉城不成殉身子了?”
杨家主手都在抖,隔着个墙壁又没法伸手过来打他,两个杨家子弟过来给他揉心口,都见怪不怪了,就这心理素质,当初为啥脑子一嗡就跟着那些人搞事情呢?
王修习惯父亲说话的……不羁了,他倒也有些好奇,他那日抱着殉城之意,跳城门寻死,外头会如何传这事?
杨家主缓过气来,从鼻子里狠狠喷出一口气,“现在外头都传你儿骚得很,见了鸟就往人家怀里扑,想做人家的鸟妃喃!”
第136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不是说一个受人爱戴的人、鸟人就不会被传感情史了,反而林一现在已经足够异化,为了中和这种异化感,民众开始寻求一些她类人的方面来给足安慰感了,何况王修又是实打实被鸟抱上城门楼的呢?
这种八卦也往往是当事人比较在意,但其实老百姓传几天就能止的事,林一就完全不在意这个,黄县破城之后,她就接手了徐三,徐三给她提出不少建议,也是时候一一实行起来了。
辽东分地是她认为自己做得最对的事情之一,胶东这种地方分地有些敏感了,毕竟世族太多,但这些作乱的世族就不一样了,林一让徐三先放出风声。穷人家里有二十到四十的青壮年的,可能会分到一些作乱世族的土地,分地给老弱孤寡还得再等一等。毕竟如果说穷人有什么话语权的话,那就是靠老天爷给的最后本钱,一副年轻有力气的身板了。
风声一传出去,从黄县一路蔓延至掖县,再从掖县扩散至即墨,世族当然风声鹤唳,毕竟这次世族作乱来得蹊跷,而一着不慎带累全族的事一向是世族的惊惧点,但民众管你这个那个的,只要家里有青壮的就在期盼上了,当然,期盼很大,也很小。
五月十二,江东联盟军第二批粮食和军士交割完成,接下来只剩下陆行本人的交易了,等第三批粮食运到,交付了陆行,呼兰霍兰这边就收工折返掖县,可以将打通胶东和辽东的陆路提上日程。
蜀中那边近来新起了四五个势力,仗没怎么打,嘴仗已经打到炎黄之战的级别,岭南野人赶走了朝廷驻军。西南之地,苗疆之民骁勇,就算在魏朝强盛时期,群山连绵之地,找他们收税仍然年年见血,一旦魏朝弱势,马上进行大规模反扑。各地都在掀起战火,但如果拉到同一个水平竞赛的话,会发现地图点得最快最凶猛的是西北。
前文已经说到,江骋自雁门北上,带兵连下定襄云中五原三郡,佯攻朔方,实取西河。西河郡去岁曾遭旱灾和蝗灾,郡中还闹过西河贼,这一批西河贼南下雁门后差不多就活了两天不到,江骋剿了西河贼,又屠天水贼,放在昔年魏朝那个光景,至少能封个三品以上的将军,可惜时节不好,魏帝哪有心思封他。
总之旧威仍在,江骋取西河郡简单地就像回自家雁门一样,控制了西河渡口后,仿佛朔方郡并不存在,攻打起了西南方向的上郡。
现在整个西北都知道,杨少将军攻城掠地有个习惯,打得越轻易,入城后便秋毫无犯,兵眠于屋侧。打得稍有不顺,入城后便要杀几个匪徒以血洗地。有几个死战的城,虽然没有屠城,但会刻意纵兵抢掠几轮,遇到反抗的就打杀。
从前大家都没经验,而且从来没有人总结这些残暴的行为,直到慢慢发现这里面的区别……所以西河郡下得这样容易,风声传到上郡那里,许多县令未战先怯,也有想要组织防守的,但县里上到世族下到百姓都是人心惶惶。
普通的武将做不了这样精细的布局,因为士卒很难令行禁止,今日叫他秋毫无犯,明日让他动刀抢掠,习惯了抢掠的在下次规定秋毫无犯时会本能反抗,而习惯了眠于百姓屋侧的,你叫他去进屋烧砸抢,也是个大问题。
但江骋不一样,他军中有严苛的等级制度,他的亲信自上到下,原黑水军的旧部绝对听令于他,然后是新组建的黑水骑兵三千人,这些黑水骑的地位优越,军饷是步兵的三倍。步兵也是层层向下,从世族私兵到战力较弱的民兵,实现层层管控。或者说他下令的抢掠,并不是“纵兵”,而是军令如山。
在这样的情况下,雪域那边,严格来说是呼兰部那边有些坐不住了,呼兰霍兰离开后,呼兰部还在原先的草海生存,呼兰人比克烈人要好说话,而且人少地多就造成了家家户户都过上了蛮富裕的生活,日子一富裕,就开始琢磨些生活享受了。
嗯,比如南下用牛羊换些猪鸡吃吃……
是的,这对雪域人来说就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呼兰部和苏赫王部是一样的,绝对的禁酒,魏朝人把酒卖得太贵了!一坛酒一只羊是均价,均价就是不讲价的,你牵来的羊再肥嫩好吃,他也就给一坛酒!那还不如喝回咱的酸马奶酒呢。
呼兰部的族老中常年有两名负责交易往来,今年也顺势变成了他们带队南下进行贸易,也不光是牛羊贸易,还有一些从苏赫王部传来的手艺品羊毛衫之类的,呼兰部落这个位置,让他们往瓜城一带贸易也纯属放屁,大多就是在朔方五原附近来往。
苏哲族老和卓一族老,两个均年过四十的雪域人,长得就是标准的呼兰男人的样子,高大黝黑狗狗眼,英俊而朴实,他们带了一串百十来人的商队,牵着牛羊,拉着骡车来往朔方。没两天就得到了消息,西北乱了,雁门杨氏万军起兵,席卷西北,因为朔方久攻不下而绕行西河,正在猛攻上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