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尾记 第59节
作者:璧一      更新:2025-09-10 12:18      字数:2911
  “可是,你干嘛突然用幻影之术赶回来?”
  “你还问我呢,”白羽笙温言道:“我这才离开了多少天,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了。”
  “我哪里没好好照顾自己?我天天吃的好睡得香的,你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白羽笙叹了一口气,“阿玦,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你。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不仅共享情感,也共享着彼此的安危。你的每一分疼痛,我都能感同身受。”
  “对不起,阿笙。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妖变的牛头人如此厉害。”凌伊玦低头认错,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
  身上的痛,自己尚能忍受,但想到让千里之外的白羽笙也跟着遭殃,实在是不妥。
  正想着,白羽笙伸手捏住了衣裳的一角,凌伊玦敏捷地抓住他的手腕:“你……你……干嘛?又想吃豆腐?”
  “当然是为你疗伤了。”
  “疗伤?要怎么个疗、疗法?”凌伊玦的语气中略显紧张。
  “把衣服脱光。”
  “什、什么?”凌伊玦捂紧了衣裳,脸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那我还是用点药膏就行了,不用劳烦大驾……”
  “这伤势用药膏难以根治,需要我用灵力深入肌理,直接作用于伤口。”
  “只、只有这个办法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凌伊玦支支吾吾地问道。
  白羽笙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那是怎么个疗法?”凌伊玦还是有点紧张。
  总要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死法”吧!
  “我们狐族,一般在受到重伤的情况下,会舔舐自己的伤口,这样才会使伤口复原。”白羽笙一双蓝眸闪着微光。
  “……”
  “当真没有别的方法了?”
  最后的挣扎。
  “当真没有了。”白羽笙后退一步,“如果你不打算治疗的话,我也可以忍着。”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却“唉哟”轻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腔。
  “那个……你等等……”凌伊玦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愿意试一试……”
  白羽笙闻言,转过身来,又听她道:
  “那你打算是以狐形,还是人形?”
  “那你想选择哪一种?”
  什么?这个还有的选的吗?
  她在心中飞快地盘算哪一种比较不吃亏。
  “那就狐形吧。”
  温温热热的舌尖在伤口处游走,灵力轻柔地修复受损的骨骼,疼痛肿胀也如潮水一般消逝。
  小狐狸很乖。
  凌伊玦忍不住捼了一下搭在她腰间的几条狐尾。
  白羽笙猛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瞬间又化为人形。
  “怎么了……治疗结束了?”凌伊玦问道,原来受伤的地方的确是没有半点疼痛了。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乱摸我的尾巴。”白羽笙背对着凌伊玦。
  “为什么?”
  白羽笙沉默了半晌:“狐狸的尾巴,相当于是……”
  后面几个字还未说出口,他蓦地旋身化作一股清风消失不见了。
  “相当于什么?话还未说清楚就跑了,这个狐!”
  凌伊玦有点气恼,她平生最讨厌那种话说一半之人。
  等她重新躺在床榻上,回想起白羽笙那个怪异的眼神,和那躲躲闪闪的身形,猛然间意识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完蛋了!!!
  ……
  汴京城南。
  宁燊的屋子彻夜亮着。
  白弈趴在窗棂边,用手指轻轻戳破了窗纸,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宁燊正端坐着修炼四气,他要将妖丹完全融入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以达到妖力与人身更为和谐的境界。
  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灵气,随着宁燊的每一次呼吸而流转,使得整个房间都仿佛被一层柔和的光辉所笼罩。
  正当白弈看得有些入神之时,宁燊忽然神情骤变,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白弈瞳孔微张,妖丹与人体的融合,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轻则修为受损,重则危及生命。
  宁燊又喷出一口鲜血。
  白弈的心突突跳得厉害,宁燊此时的状态极其虚弱,若是自己冲进去给他一击,那就能打破锁灵咒,趁机逃跑了啊!
  她灵光一闪,一脚踹飞门,手上燃起一道狐火直冲宁燊而去!
  第90章 破冰
  宁燊瞥见白弈闯入屋内,却毫不惊慌,但也无力躲避。
  白弈却有些迟疑了。
  “怎么……下不了手吗?”宁燊气息微弱。
  “谁说的!”
  白弈冷着脸,抬起手猛然一挥,狐火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最终只是轻轻触碰到了房间角落的一只古朴花瓶。
  花瓶砰然震碎。
  宁燊勉强支撑着身体,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准头很差啊……”
  白弈的心绪如潮水般翻涌,她紧抿双唇,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狐火,一步步走向宁燊。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宁燊的唇染了鲜红的血,既刺目,又有一丝凄美。
  “我是想杀了你,只是……
  白弈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宁燊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只是什么……你在犹豫什么?”
  他又呕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鲜血在地上泅开,犹如一朵朵绽放凄然的红牡丹。
  白弈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落在宁燊身上,眼眸此刻却满是挣扎与痛苦。
  难道,她渴望的自由,真的要以宁燊的生命为代价吗?
  这世间的正义与仇恨,为何总是如此纠缠不清?
  白弈停在宁燊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宁燊挣扎着站起身,尽管身体摇摇欲坠,却仍努力挺直腰板,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尊严,为这段关系画上句号
  “动手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
  白弈手上的狐火渐渐微弱,直至熄灭。
  “宁燊,今日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下不了手,而是因为我要证明我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复仇。”
  说罢,她看着手腕上失去法力的锁魂咒,拂袖转身离去。
  她化为一只白狐,蹿上房檐,不顾一切地逃离。
  银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线,呼啸的风声掠过耳畔,心中那股复杂的情感如同野草般顽强生长,无法忽视。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可以手刃仇敌,却选择了放手;为何心中的仇恨,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如此模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稀释。
  她跃过一道道屋脊,穿过一条条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座荒凉的古庙前。
  月光洒落在破败的瓦片上,给这座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层银纱。
  白弈变回人形,坐在庙前的台阶上,任由夜风拂过脸庞,带走一丝丝凉意。
  宁燊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抬眼望去,依稀而模糊地看着白弈手中流转着淡淡的灵力向他走来,一股温暖的灵力自白弈掌心流入他的身体。
  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这股灵力在自己体内流淌,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脏腑。
  ……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进房间时,凌伊玦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畅,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虽然白羽笙的治疗方式很令人羞耻,但疗效奇好。
  她伸了一个懒腰,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棂,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晨露的芬芳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但宁静的氛围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
  来人是大理寺的寺正。
  “凌伊玦吗?大理寺跟我走一趟。”那寺正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亮出了腰牌。
  凌伊玦知道眼前的这名大理寺正是为了牛头人的事情而来。
  她微微点头:“好的,我已准备好,我们即刻出发。”
  寺正见她如此配合,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示意她跟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