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
夏大雨 更新:2025-09-11 08:45 字数:3333
徐行想了想,说:“等我哥的判决结果下来吧,到时候所有事都结束,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以,”陈镇说:“感情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旁人不会横加干涉,但是阿图有一点不放心,他让我告诉你。”
“什么?”
“他说他这次流年不利,根本原因是被张伯阳的案子牵连,这次的事儿在X城地界上引起的震动不小,很多人因此都进去了,他能得到现在这个结果,并借着这个结果得以脱身,摆脱这种他早已厌倦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好事儿,他说这算善终,小行。”
徐行怔忪地笑了一下。
“他让我告诉你,你从来没做错什么,不管是爱上一个人,还是为这份爱所有的付出,你都没有错,他让你不要自责,如果非要说连累,也是他这个当哥的当年的所作所为种下的果连累了你,徐行,你不亏欠任何人。”
第62章 我想挽回你
闻淙心急如焚打开卧室门闯进来时,徐行正蜷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
他赤着脚,手里还抓着手机,哭得歇斯底里。
闻淙从没见过徐行这幅场景,冲过去抱起他,“徐行!徐行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徐行推他打他,嗓子嘶哑着哭吼:“滚!你别碰我,别管我,你滚——”
“徐行,”闻淙抓住他的手,强行把人抱在怀里:“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徐行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但怎么也挣不开闻淙的桎梏,闻淙将他的后脑勺紧紧按在自己肩上,不停地安抚着,徐行恍惚听着他的声音,鼻子里充斥着那曾令他无比熟悉、无比沉迷的味道,他一时间不知是昏沉还是激愤,狠狠一口就咬了上去。
这一口几乎咬掉了闻淙的肉,闻淙一瞬间浑身肌肉绷紧,脸都青了,但他依旧没松手,牢牢地抱着,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安抚:“徐行,没事儿,没事儿。”他轻声说。
他本想说一句有我在,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下去,只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没事儿的,没事,徐行……”
徐行没松嘴,他尝到了闻淙白衬衫下洇出的血的味道,可他并未觉得解恨,因为那血的味道也是苦的,太苦了……他喉咙嘶哑地喘着气,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闻淙衬衣的后背被他抓出褶皱,他就那么抓着,咬着,泪眼模糊。
压抑太久了,本以为要一辈子背着这道枷锁,未曾想徐图一句你没做错,就抽走他所有摇摇欲坠的支撑,让他内心所有委屈倾泻而出,无所遁形。
徐图对他说你没错,可究竟是谁错,事到如今也早已难以分辨得清。徐行被那些惶惑,迷茫,内疚和自责交织勒缠太久了,太深了,他常常午夜梦回,看着身畔闻淙的睡脸,只觉得一切都不像真的。
他真希望一切不是真的……
对错不是那么容易判定,徐行心底里做不到决绝地恨闻淙,因为徐图确实是毁掉闻淙人生的帮凶,可他也不能怪徐图,因为徐图是他哥,千错万错,那都是他哥,他永远都不可能在任何一件事情上拿徐图来做取舍。
所以这也是一种不爱吧……徐行想,扯平了,他也不够爱闻淙,他也有错,所以他被伤,被骗,被两头撕扯肝肠寸断都有道理,他该当为此承担。
可徐图知道他的委屈。徐图曾怪这个弟弟在感情上太肆意,走肾不走心,到如今他却只剩下心疼,偏偏就走了一次心,偏偏这心就给碎了……他没别的好说的,只遥遥递给他一句,你没错,他这一句话,抽走了徐行的支撑,也打碎了紧紧勒住他内心的枷锁。
徐行哭到脱了力,最后趴在闻淙肩上慢慢睡了过去。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却也是意外地放松……
醒来时发觉自己正窝在身边人的怀里,徐行一动,后背的胳膊立即揽紧上来。
“醒了?头难受吗?”闻淙声音沙哑。
徐行撑着坐了起来。
外面天色已经晚了,前头哭得太厉害,这会儿醒了有些头昏脑胀。闻淙靠在床头揉了下手肘,大概一直抱着他没松过手,这会儿胳膊已经麻了。
徐行抬眼就看见了他肩膀上的血迹,有些愣住。
他想问闻淙怎么没去处理一下,但怔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吭声。
闻淙顺着他的目光歪头看了一眼,说:“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徐行没回答,也没再看他,坐了一会儿,用掌根揉着太阳穴起身下床,进了洗手间。
闻淙跟了上去。
徐行用冷水洗了好几遍脸,一捧接一捧,总算感觉头清醒了几分,但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他擦完脸把毛巾挂回去,对站在门口的闻淙说:“我好像……有点不舒服,没胃口,你自己吃吧。”他说着,绕开闻淙回了卧室,闻淙跟上来,在他想带上门的时候伸手拦了一下,问:“哪里不舒服?”
徐行没再说话,看了他几秒,见他没有要退开的意思,就转身直接回到床上躺下了。
闻淙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拿过他的手握在手里。
“徐行?”
“嗯。”徐行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要走了……”
徐行没说话。
“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闻淙语气很轻:“徐图的判决还没下来,你就在准备放弃我了,你不会再履行当初的诺言,做我的支撑了,是不是?”
徐行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对闻淙的每句话都无动于衷。
闻淙看了他很久,最后扶着床边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徐行是后半夜开始发烧的,也许是长久以来骨子里紧绷的弦一放松,就像被抽走了那股劲儿,整个人立时就垮了下去,他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给他擦脸擦身,把他抱起来捏开他的嘴喂药。
“徐行,喝点水,把药咽下去。”
嘴里好苦,嗓子里像着了火,又干又痛,徐行皱着眉,睁不开眼睛,身后的人托着他的下巴,把水一点一点喂进他嘴里。嗓子里舒服多了,徐行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然后扭开脸,闻淙放下杯子,小心地把他放平,替他擦擦嘴角,掖严被子。
“谢谢……”徐行迷迷糊糊,哑着嗓子说。
闻淙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问:“我熬了粥,能吃两口吗?我喂你。”
徐行摇了下头,闻淙说:“那睡吧,我守着你。”
徐行再给不出回应,又睡了过去。
闻淙把灯调暗,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太安静了。
几颗冰块掉进方形玻璃杯里,发出“叮当”的响声,闻淙从酒柜里打开一瓶酒倒满杯子,走上阳台关了灯,手撑着围栏,安静地望着夜色下的城市。
他的眉眼神情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平静地喝完一杯又一杯,喝到胃隐隐作痛,隐隐想起以前那些夜晚,那些个浸泡在酒精霓虹里的自己。
徐行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还没缓过神来,闻淙已经从床前的沙发上起身,问:“醒了?”
徐行高烧一夜,料定自己此刻的样子不会好看,但眼前闻淙憔悴的模样却让他吃了一惊。他身上还是前一天那件肩膀上带血的衬衫,衣襟都皱了,血色发黑,他胡茬泛青,眼睛里满是血丝。
徐行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感觉好些了没?”闻淙伸手摸他的额头,“烧暂时退了,不过还得多注意。”
徐行扭开脸,默默撑起身要下床,闻淙扶他,问:“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想上个厕所。”
闻淙弯腰把拖鞋套在他脚上,搀起他的胳膊,徐行本想说不用,但起身的一瞬间,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好在闻淙扶得稳,他才没一头栽下去。
“我扶你。”闻淙没看他,只仔细盯着他脚下,徐行也不想多说,任凭他搀着,慢慢挪进了洗手间。
“能站稳吗?”闻淙掀起马桶盖子。
徐行垂着眼“嗯”了一声。
闻淙转身洗了个手,说:“好了叫我。”便出去带上了门。
徐行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说不清是一场发烧烧没了力气,还是别的什么,他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空,有些累,好像身体里很多乱七八糟堵着纠缠着的东西,都被抽走了。
门外闻淙靠着墙,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好一会儿,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
里头徐行按了冲水,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闻淙转过身敲了敲门,“徐行?好了吗?”
徐行没应声,闻淙按住门把手,说:“徐行?我进来了。”他等了几秒,推开门,就看到徐行呆呆站在洗手池前,抬头对他说:“我想洗个澡。”
“不能洗,烧会反复。”
“我身上不太舒服。”
闻淙搀起他的手臂慢慢往外走,说:“那我用温水再给你擦一擦,其实没多少汗,我昨晚给你擦过好几次了,你现在太虚弱,没吃东西容易低血糖,晕倒了怎么办?”他语气温和,手上的动作却微微强势,徐行只能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