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
椰中海 更新:2025-09-11 08:52 字数:3421
他脑子里的记忆如幻灯片般断断续续地闪现,却又似一片片锋利的刀片,一下又一下地割扯着他的神经。
“他想看清我?看到我的脸?”宴寰寒瘫坐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边哭泣,一边语不成声地呢喃着。
因为信息素极为契合,他得以依靠封掠白恢复了味觉,而封掠白也能借助他摆脱困扰已久的脸盲症。
曾经,他满心以为封掠白是那致命的毒药,会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所以一直抗拒着内心的情感,用各种理由为自己的冷漠与算计开脱。却怎么也没料想到,在这场纠葛中,看似强势的自己,对于封掠白而言,竟也是救赎般的存在。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拯救他。
“他看不见啊!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宴寰寒突然双手抱头,哭得愈发声嘶力竭,“可他却能认得我的味道,我的气息!
无论他怎么伪装,怎么逃避,某人总能在茫茫人海中,凭借本能找到他。
此刻,宴寰寒终于不得不承认,之前所谓的“报复”,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只有傻子才会用这样荒谬的理由,日复一日地麻痹自己,固执地不肯承认内心深处那份早已如汹涌潮水般泛滥成灾的爱意。
他们之间的契合,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对,是彼此灵魂深处的另一半。
此时,窗外的世界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雪霰。那一颗颗细小的雪霰纷纷扬扬地飘落,悄无声息地在枝头不断累积。随着重量越来越大,树枝开始不堪重负,发出细微痛苦地呻吟。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加,树枝被压得弯曲变形,摇摇欲坠。终于,一些承受不住的雪霰率先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地面,溅起小小的雪雾。
监狱里,封掠白就像一只落入狼群的羔羊,无端成为了众人欺辱的对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人事先打过招呼,致使那些家伙有恃无恐,明目张胆地将矛头齐刷刷对准了他。
封掠白独自一人走在狭窄的过道上,周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口哨声,那声音尖锐又挑衅,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紧接着,一群人围了过来,将他死死地困在中间。
“听说你看不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满是轻蔑。
“是个瞎子?哈哈,那今天可有乐子了。”另一个人跟着起哄,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面对这群人的挑衅,封掠白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可这些人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对他推搡起来,很快演变成了一场群殴。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封掠白身上,他却没有反抗。
这些人的嘴却比他们的拳头更加恶毒。一句句侮辱性的话语不断钻进封掠白的耳朵。
“干脆把他眼睛弄瞎算了,反正他也看不清,留着那双眼珠子也是浪费!”旁边一个脸上有道狰狞伤疤的家伙附和着,还伸手狠狠揪了一下封掠白长出来的头发。
“哈哈,说不定弄瞎了他,他就老实了。”另一个身形瘦弱但一脸坏笑的囚犯跟着起哄,还伸手在封掠白眼前晃了晃。
“对呀,让他知道在这儿谁才是老大,敢反抗,有他好受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加大手上推搡的力度,直接把封掠白推倒在地。
封掠白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但他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
“听说他还是个Enigma,也不知道真得假得。你们说Enigma能被标记不?”一个瘦高个贼兮兮地开口,边说边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同伴。
“标记Enigma,这到没试过。”被捅的那人摸着下巴,脸上露出贪婪又猥琐的笑。
就在这时,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上前,一脸狰狞。他毫不留情地抬起脚,重重地踩住封掠白的手,然后用力地碾着,鞋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封掠白的手被死死压在脚下,指关节因为受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在这羞辱和痛苦中,他猛地伸出手,用尽全力戳进自己的左眼。那一刻,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鲜血顺着脸颊汩汩流下。
“啊!”封掠白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痛苦嘶吼,在这阴暗逼仄的监狱角落里回荡,眼球被指尖深深刺入的剧痛,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头,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就在这仿若置身地狱般的极度痛苦中,奇迹竟意外降临。一丝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光亮,如同一道冲破黑暗的曙光,突然映入他的眼帘。原本混沌一片的世界,此刻竟隐隐约约有了轮廓,那些模糊的人影、斑驳的墙壁,都像是从迷雾中缓缓浮现。
鲜血,如汹涌的泉涌般飞溅而出,滚烫而炽热,瞬间染红了他那件衣衫,殷红的血迹在雪白的布料上肆意蔓延。
封掠白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能看见了!”那笑声癫狂又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意。
“他疯了!”围观的囚犯们见状,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有人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沉默隐忍的封掠白竟会做出如此决绝疯狂的举动。
“不是要打我吗?戳瞎我的眼睛吗?!来呀!”封掠白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吼道。此刻,他的其中一只眼睛鲜血淋漓,血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模样可怖至极,“来啊,继续啊!你们这群孬种!”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离他最近的几个囚犯,不顾一切地将他们往自己身边拉扯,展开了一场近乎自残式的激烈殴打。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每一拳、每一脚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囚犯们被封掠白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原本只是想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取乐,没想到却激起了如此强烈的反抗。有人试图抵挡,但在封掠白疯狂的攻势下,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封掠白因愤怒而疯狂地释放出信息素。空气中,冷冽的雪霁味道迅速弥漫开来,宛如喉间横隔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辛辣刺鼻且极具杀伤力。周围的人瞬间被这强大的信息素所影响,一个个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着,呼吸困难,有的人甚至直接瘫倒在地,痛苦地翻着白眼。
混乱中,狱警们匆匆赶来。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陷入癫狂状态的封掠白强行拉开。封掠白被架着,仍在不停地挣扎、叫骂,双脚在空中胡乱踢蹬,像一头被困住的猛兽,不甘心就此屈服。
经此一役,封掠白在监狱里彻底出了名。囚犯们私下里都对他避而远之,还给他送了个外号“疯子”。这个外号,从此成为了封掠白在这黑暗牢狱中的一个特殊标签,伴随着他度过那些漫长而煎熬的日子。
第43章
43相信我
会见室里,灯光昏黄而黯淡,墙壁上斑驳的墙皮,相无法愈合的疮疤。
封掠白一脸憔悴地坐在椅子上,脖子上戴着控制腺体的装置,那冰冷的金属质感紧紧贴合着肌肤,时刻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装置上闪烁的微弱指示灯,在昏暗的环境中若隐若现。嘴上的止咬器被狱警缓缓取下,动作机械而麻木,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都被无限放大,像是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宴寰寒的神经。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对面。透过那面玻璃镜子,宴寰寒的身影映入眼帘。
此刻的宴寰寒形同枯槁,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脸颊深陷,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灰暗。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头,几缕发丝遮住了眼睛,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郁疲惫的气息。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胸膛偶尔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封掠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都是徒劳。
宴寰寒看到封掠白如今这般憔悴不堪的模样,有些,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封掠白,如今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他们之间隔着一面镜子,却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无数的话语在这对视中流转,却又都被深深埋在了心底。这份沉默,承载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让人煎熬,又让人沉溺。
在这死寂般的沉默里,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互相看着对方,一刻也不曾离开。
封掠白他紧紧握着电话,指关节泛白,率先打破沉默:“宴总最近好日子过够了,来看我的笑话?”
宴寰寒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微微一怔,嘴唇嗫嚅了几下,好不容易挤出声音:“我,我怎么会是来看你笑话。我…我一直都想来见你。”
“宴寰寒,你那时不是说会和我一起面对,那你现在做什么?!和他们一起抛弃我!”封掠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愤,电话听筒险些被他攥得变了形。
宴寰寒神色焦急,一只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想要触摸玻璃对面的封掠白,却只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