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作者:
鹤灯 更新:2025-09-11 09:01 字数:3294
死了,原来他们已经死了。
众人心里哀凄地想着。
祁故与蔺寒枝也不插话,静静等待他们消化自己已经死去的消息。
许久,许乐延抬起头来,看向祁故:“大师……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其余三人也是这个问题,因此四道目光同时看向祁故。
死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与林有信的情况如出一辙。
祁故垂眸思索片刻,道:“先说说你们还记得什么吧?”
一群死得糊涂的鬼开始一个个讲述自己生前经历。
许乐延是最觉得莫名其妙的一个,毕竟其他人还可以说是因为在拍摄影片的过程中举行了仪式所以受到影响,但他身为导演,全程只指导演员拍戏,自己并未下场。
在他的叙述中,他近段时间一直忙碌于筹集电影资金,赶场子喝酒拉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最后,他推测:“难道是我最近天天喝酒,睡眠不足,所以猝死了?”
蔺寒枝扫他一眼,像是个唱票的手下那样说:“很好,钝感力很强,下一个。”
刘悦简单说了下自己举行的借佛牌养鬼胎的仪式,又说了最近时常感觉到有目光窥伺,祁故听完:“举行仪式时的佛牌你还留着吗?”
刘悦摇摇头:“要是拍摄其他电视,我可能还会留点道具留念一下,但这部可是恐怖片,谁家好人会留下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啊。”
祁故冷冷说:“你低头。”
指尖燃起灵火一抹,朝着刘悦锁骨处而去。
几秒后,灵火灼烧尽障眼法,露出刘悦脖子上挂着的黑绳串着的黑色佛牌,佛牌的纹路间渗透着鲜血痕迹,扭曲的线条最终勾勒成一只童稚的眼睛形状。
难怪……无论刘悦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到底是谁在窥探她,因为那东西从始至终就挂在她的脖子上,无时无刻,每时每刻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刘悦目光仓惶,一把扯下了佛牌丢在地上,而后看向祁故:“可,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好运发生啊,我这半年来生活和事业都平平无奇……”
祁故观她命数,从缠绕的丝线中抓到一点:“你今年本该有场大劫难,应该是车祸之类的事情,借着鬼胎躲掉了,因为鬼胎替你躲过了如此大的劫难,你却没有供奉给它,所以它只能吸收你的生命力。”
摔在地上的佛牌里爬出了一只黑色小鬼,肚子滚圆,四肢纤细,四脚并用地在地上爬,它爬得很慢,每爬几步,就要停下来仔细嗅空气中的味道,而后继续坚定不移地朝着刘悦的方向爬去。
这鬼胎还是个小瞎子。
刘悦还没习惯自己的鬼身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朝凳子上站,但那鬼却不依不饶,始终朝着她伸出手来。
“大师救我!”刘悦求助。
“它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祁故说,“按理说鬼胎一个月内得不到该有的供奉,就会对宿主下手了,但你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到它的存在,可见它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之后吸收你的生命力,也是因为替你挡了灾后,它无法再控制自己,它太虚弱了。”
刘悦怔愣在原地:“可,可是我不知道它是真的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与一只鬼胎签订了契约,又如何能记得给予对方供奉。
鬼胎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刘悦对自己的排斥,一直抬着想要寻求拥抱的两只胳膊垂落下去,默默阴暗爬行到了包厢角落里,紧贴着墙壁装壁虎。
鬼胎刚生下来就被抛弃了,因为她是小瞎子,没有人喜欢小瞎子。
她的爸妈或许就没有想要给她活下来的机会,所以她被丢弃在寒冷的冬天,被野狗啃得乱七八糟的小小尸体被发现时,身上只有一点破碎的夏衣面料。
她是个小瞎子,便只能坐在原地等,她死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对什么都没有概念,不知道生老病死,父母子女,甚至听不懂人话。
她被一个修行邪术的人类捡回了家,那个人类用很残酷的手段折磨她,把她炼制成了鬼胎,做成佛牌,而后对外出售。
某天,她被带到了一个周围满是嘈杂人声的地方,她感觉到自己藏身的佛牌被人轻柔地拿了起来,那个人身上带着一股浅淡的柑橘香味,她很喜欢这股气味,它闻起来很像是她刚出生时,病房里弥漫着的气味。
再后来,她就跟着那股气味回到了家,她始终遵循着自己身为佛牌的职责替气味的主人转运,即便她的主人没有供奉过她。
有这股味道,就足够了。
但后来,她付出的越多,得到的越少,她开始无法控制自己地吸收主人身上的生命力,她试图提醒对方要给自己供奉,那是被炼制成佛牌后出于本能就知道的东西,但她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她刚生下来就被抛弃,就死了,她做不了任何事。
她试图以窥伺的目光来提醒,但也没能起到多大的效果,芬芳的柑橘气味开始从主人身上消失,只剩下腐烂的气味。
她眷恋的味道又没有了。
但她和刘悦,又好像谁都没有错。
第199章 邪神
祁故没能从鬼胎身上获取到任何信息,只能大概推测出她没有恶意,毕竟鬼胎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甚至看不见东西。
祁故只能询问下一个人,他的生前经历。
刘悦缩在凳子上,其余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她脑海里回忆着祁故的推测,视线便不由自主看向那只蹲在墙角里的鬼胎,这只小鬼实在是太瘦小了,她看起来甚至还没有一只泰迪狗那么大,她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黑乎乎的小脸上,是一双无神的盲眼。
“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祁故的话再次在刘悦耳中来回。
也就是说,这只鬼胎并非是她想象的拿钱不办事,而是办事不拿钱……刘悦瞬间觉得自己是个歹毒的资本家,应该被挂在路灯上。
犹豫几秒,刘悦终于下定决心,朝着鬼胎走过去,将小小的她一把捞进怀里,她的怀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股清新的柑橘气味,只有难闻的腐臭味。
但鬼胎只是愣了愣,茫然地挣扎了几下,便接受良好地不再动了。
这个怀抱冰冷又腐烂,但已经是她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
薛玉对应着的邪术与之前的黄国梁一样,以他人的寿数来换取运势,而她确实也得到了一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男友,对方就像是失了智一样的给她花钱,任取任求。
薛玉本以为是自己走了大运,现在一想,原来是对方中邪,果然有钱又爱你的男人只存在于一次元和二次元。
但她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被她借运的人是谁?
当初他们拍摄时,只是随便找了个群演躺在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棺材板上演的,在棺材板上写的红色八字也是道具师随手写的。
如此草率的举动,为什么能借运成功?
而且,她既然借运成功,为什么死的还是她?
这些邪术表面上摆着的都是帮助“有缘人”无痛获得利益的方法,但为什么,最终这些“有缘人”却都还是一个个地相继死去。
祁故没给出什么评价,又问了林有信的邪术内容,最后看向任岸,问他经历。
任岸说:“我的没有他们的那么直观,当时为了制造剧本上的反转,我的角色设定是,一个没有真本事,靠售卖虚假邪术骗钱花的小混混,等到骗到了前面三个角色的钱财过后,我就买了烧鸡进入一个破庙,而后朝着里面的落魄神像许了个愿,说希望谎言不要被拆穿,以后还能有烧鸡吃……然后镜头一转,是我不知过了多久后,暴毙在庙里,嘴里还叼着块烧鸡。”
任岸是最后一个回答问题的,因此早早打好了腹稿,这会儿很是顺畅地说完了故事的来龙去脉。
这么听下来,这个故事里最可疑的反倒变成了任岸的故事里的神像,毕竟任岸的角色是个骗子,他教给其他人的邪术都只是故弄玄虚,他根本不懂玄学,但因为在破庙里对着神像的一句许愿,前面的三个邪术竟然都成真了。
而在现实里,最可疑的就是《邪》剧组的道具师,棺材板,佛牌,以及神像破庙,都是他提前准备的道具,居然每一样都有问题,这要是说他清清白白的,谁能相信?
祁故问许乐延:“剧组的道具师是谁?”
“道具师啊,不是那个……那个……”许乐延的话顿住了,一时间那个不出所以然来。
刘悦无语道:“导演这记性真得吃点脑白金了,还好你现在死了,不然以后你拍电影我都怕你记不清楚前后剧情啊。咱们的道具不就是……是谁来着?”
薛玉和任岸的脸色也是瞬间惨白。
在他们的印象里,道具师明明是个和他们玩得很熟的人,但他们竟然怎么也想不起道具师的名字了。
薛玉说:“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个寸头,人有点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