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者:
伽莲 更新:2025-09-11 09:10 字数:3324
宋燃犀挑着眉,充满恶意地对段以宿说:“您老记得下次别不请自来了。”
然而段以宿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绅士地和望向自己的宾客点头示意,最后漫步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就在最后,他又一次,又一次转头,准确地看向了尧新雪。
尧新雪站在远处,站在人群的中央,只是看着旁边的宋燃犀,眼睛微微弯起。他听着宋燃犀说话,却始终没有望向自己的方向。
段以宿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宴会依然在继续。
宋燃犀看着段以宿的身影,不满地嘟囔:“老东西还有脸来。”
尧新雪则不以为意,他懒懒地靠在窗台上,慢慢地喝着酒。
宋燃犀切生日蛋糕的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窗外的夜空开始绽放出千万朵烟花。
仿佛将星河彻底引燃,让整条星河都动荡飞溅,千万条星河倒流进人世间,一切都璀璨而梦幻,耀眼得夺目,它们在几分钟后消逝,然后又迅速地重临。
所有宾客都转头望向了窗外的烟花,不断地赞美着宋氏的手笔之大。
只有尧新雪注视着宋燃犀笑着走向了一对中年夫妇。
他们同样衣着得体,举止优雅,和宋燃犀不掩亲密。
在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容之后,尧新雪喝酒的动作顿了顿。
他站起身,随手晃了晃酒杯,最后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拿出手机给宋燃犀发了一条消息:我有事先回去了。
五、四、三、二、一!
两万四千筒礼炮齐齐打响,漫天的金粉、丝带与羽毛轰然飘落,宋燃犀听到了所有人的欢呼与祝贺声,在如潮的人影里,却始终没有看到尧新雪。
第69章
黑羊乐队的世界巡演正式宣布开始,第一站C市的票开放五秒就已经被迅速地一抢而空。
三个月后,C市的体育中心——这个可以容纳整整五万人的场地,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头,一眼望过去,尽是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面庞。
他们不计时间与金钱,不计一切成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证最喜爱的乐队世巡的第一场演出,为了向钟爱的乐手献上最诚挚的祝贺。
薛仰春坐在舞台的靠后的中央,大量密集的底鼓与军鼓交替着,模仿出心跳的声音。尧新橙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吉他,戴好背带,甚至不需要和薛仰春对视,他的手指落在吉他弦上,就自然地加入了薛仰春的伴奏。
两人的出现让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与尖叫,而新的贝斯手罗槐也紧跟其后,跳跃的贝斯线为这热场音乐增色不少。
坐在场馆内的粉丝有一部分的人是看着黑羊从LIVEHOUSE摸爬滚打到这里的,他们会知道——这热场音乐从来没有变过,紧接着衔接而来的也会是黑羊第一张专辑里的第一首歌,这是黑羊乐队与最初支持者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在形式上传达出了一个信号——黑羊会越走越远,会越飞越高,会成为世界第一的乐队,但不会忘记它从哪里来,曾经是什么样。
而这支人气乐队最毋庸置疑的,最受瞩目、最备受期待的人正是——他们的主唱兼队长——尧新雪。
巨大屏幕上的流沙流尽的最后一秒,所有人的心跳逐渐加快,胸口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都保持了默契的寂静——直到那个人从后台里走出,一如所有照片、视频、直播等的模样停在了舞台的中央,麦克风之前。
全场的人在那一刻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尖叫与欢呼——他们疯狂地向那个人挥舞着自己的双手,疯狂而默契地随着鼓音整齐划一地开始踩踏地板,在如雷的轰鸣声与狂热中歇斯底里地叫喊着那个人:
“尧新雪!尧新雪!尧新雪!”
“尧新雪!尧新雪!尧新雪!”
“尧新雪!尧新雪!尧新雪!”
舞台前的金色焰火与烟雾在那一秒喷出,尧新雪一手握着麦,一边挑起眉,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极低的笑音随着麦克风落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又一次引起了疯狂的尖叫。
今天他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内里搭了一件极短的黑色背心,能露出一小节窄腰,低领甚至能让人看到他锁骨以下一片白皙的皮肤,与胸口那块红色的石头对比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繁复的金属项链与吊坠错落地挂在他的颈间,不显笨重反增了几分性感。
黑色的皮带束过工装裤,高帮铆钉靴修饰出他小腿美好而流畅的曲线,随着他的走动,腰间挂着的银链折射出近乎耀眼的光芒。
就在他的身后,巨大的屏幕同步放映着他的面容,令人持续尖叫的是——尧新雪握麦的那只手还戴着纯黑色的半指手套。
“时间倒流,历史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天潢贵胄沦为阶下囚,凡我一事无成。”
“审判我吧,正误善恶罪我我自食恶果。”
“宽恕我吧,问心无愧谅我我百口不辩。”
……
尧新雪的音域极广,自由游走在高音与低音之间,他曼妙的歌声就是这样地勾人心魄,动人的眼神,蓝色的如水的长发,都和神话故事里的塞壬海妖如出一辙,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敛声——人人如同被歌声诱惑了的水手,哪怕航船沉没,成为怪物的腹中餐,在死前也依然会感到欣喜若狂。
在连续唱了四首歌之后,天空开始慢慢地下起了雨。
随着天色变暗,雨势在慢慢地加大,舞台上的灯光也一盏盏亮起。蓝与红的光束不断地闪着,镁光灯聚焦在了每一位乐手的身上。
天气预报很准,好在检票时,每一个听众都领到了一件雨衣。
瓢泼的大雨淋落,听众们默契地拿出了雨衣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目光投在了尧新雪的身上。
尧新雪一手握着麦,一手摊开掌心去接着雨,长发被尽数打湿,他仰着头望了会天空,然后看向台下的人,挑起嘴角。
“下雨了。”他说,也许是因为连续用嗓,所以呼吸有些重。
“没关系!!”台下的人整齐地喊。
“大家能坚持下去吗?”尧新雪歪了歪头,笑了。他坐在了台前,像个孩子一样晃了晃腿,最后又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可以!!!”台下依然高声回应道。
五万人的声音响彻在夜空里,震耳欲聋,却让尧新雪尤为愉快。
他随手调了下耳返,然后将身上的外套半脱,露出雪白的手臂和肩膀。疯狂的雨水沿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喉结,最后渗湿他的衣服,将两条雪白的手臂与半截肩膀都落得水淋淋的,白得晃眼。
于是又一次引起了台下疯狂的、永无止尽般的尖叫和狂欢。
尧新雪对着这样的反应不以为意,只依然弯着眼睛笑,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发卡,将一绺落在额前的头发夹到了耳后。
离得近的人、乃至全场的观众都能透过大屏幕看到那个发卡的形状——是一只橘猫。
“是小猫!!!!”
“啊啊啊啊啊啊!!!”
场下又一次沸腾,尧新雪听到了,则举起了旁边的摄像机,对准了自己的脸,好让大屏幕上放清那只猫发卡的样子,他孩子气地狡黠一笑:“是小猫,小春送给我的。”
听到这句话,薛仰春则在背后得意洋洋,晃着脑袋应景地打了一串鼓,场下都会意地笑了。
尧新雪的眼神从左看到右,握着麦说:“三年前,黑羊还在只有三十几个人围观的酒吧里演出,可三年之后,我们已经站在了这里。这里有好多人啊,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笑了,曲起一条腿,然后站起来,弯着腰将麦递近听众席。然而无需扩音器,五万人在那一刻高呼起这支乐队的名字,他们沸腾、欢呼、尖叫,只狂热地重复着两个字:
“黑羊!!黑羊!!黑羊!!”
薛仰春仰着脸,好让眼泪不落下来,雨水滑过她漂亮的脸庞,最后却是滚烫的。
尧新橙抿着唇,只如同过去千万次那样安静地望着尧新雪的背影。
此时此刻,五万人面对面望着尧新雪,他们看着尧新雪漂亮的脸,高声称赞着乐队编曲的天才,乐队配合得天衣无缝,夸耀着乐队出道之顺利,取得的成绩之优异。
却没有人知道在最初那场摇滚赛里,巨大的葡萄架砸落在尧新雪后背上,至今他的背上依然留有一条手术后缝合的极浅的疤。
这些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薛仰春、尧新橙、楚枕石知道,而如今楚枕石已经离开了。
而更不为人知的,是他身上的其余疤痕。
过去留下的、段以宿留下的……人人以为尧新雪漂亮、完美、实力非凡,却没有想到他在这背后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尧新雪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听着无数人高举着双手一遍又一遍欢呼重复着“黑羊”,闭着眼,微微仰起头,让瓢泼的大雨尽数沿着他光洁的脸庞落下,然后愉快地提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