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作者:
伽莲 更新:2025-09-11 09:12 字数:3281
宋燃犀偏过了头,望着尧新雪的眼睛,与尧新雪对视,他在那一秒想,只要尧新雪说想要他的命,他会毫不犹豫地就献出去。
宋燃犀闭上了眼睛,却在几秒后感觉到尧新雪鼻息的靠近。尧新雪凑到了他的颈侧,嗅了嗅,最后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耳侧。
宋燃犀的眼睛红了,他的眼睫在那一瞬间颤抖了起来,他听到尧新雪说:“我原谅你了。”
“宋燃犀,回到我身边吧。”
第113章
宋燃犀的手最后没有截肢,凭借着宋氏顶尖的人才与技术,他那条溃烂的右臂竟然真的慢慢好了起来。
而有了“蓝尘”,对于尧新雪来说最致命的阿西康宁也在逐渐散去,他的右手终于完全能动了,四个月后,他也已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完成日常生活中的小事。
尧新雪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脸也没那么尖,四肢也有力了不少。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坐在镜子面前,慢条斯理地梳着自己的长发。蓝色的长发干净而柔顺,滑落过他的颈间,最后如同流水般淌过他的背,流过长椅。
尧新雪的头发太长了,住院之后再也没有修剪过,此刻竟然长得垂到了地上,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板。
那么卷的蓝色长发,像是过度生长的藤蔓,又像是汹涌的海水。
尧新雪的脸庞在镜中美丽得如同画像,他用右手握着梳子轻轻地梳过自己的长发,最后看着自己挑起了唇角。
这场漫长的病痛似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然那么漂亮,完美无缺得如同天使,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改变了。
原本伪饰出温柔实则冷淡的眼睛如今多了一层距离感,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易接近。
尧新雪望着镜中的自己在出神。
他在过去骄傲地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没想到最后栽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手里。
那点火星从他的五指指隙流落,竟然转而就烧起了大火,几乎将他所建立的一切,将他的乐队全部毁于一旦。
尧新雪也算是死过一次了。
他的眼角勾起一抹讥诮,很快又重新冷静了下来——但是没关系,现在一切都已经回到正轨了。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只要尧新雪还活着,那个一直在支撑着他的梦想就会继续延伸下去,只要尧新雪还没有咽气,黑羊乐队就会继续为了走到顶点不断前进。
有人在看着他。
但是尧新雪并不在意,因为他太熟悉这束目光。
这束目光始终追随着尧新雪。痛苦、狂热、愤怒、痛苦、愧疚,这束目光的主人对待他的心情是这样复杂,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离开过一秒,无论是什么时候。
而这束目光的底色也是永恒的爱慕。
尧新雪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那人也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只是轻轻地锁上了病房的门。
他乖顺地走到尧新雪身后,如同很久以前做的那样,弯下腰,去揽起尧新雪散落在地板上的长发,仿佛很珍视似的,一绺不落地抱在怀里。
看着尧新雪,宋燃犀有些无奈道:“地上脏。”
尧新雪无所谓:“过几天就要剪掉了。”
他的目光扫过宋燃犀的手,最后仰起脸来,打量起宋燃犀来。
宋燃犀任由他审视,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忍无可忍般低下头,很温柔地吻了吻尧新雪的嘴角。
宋燃犀有些情难自抑。他抱着尧新雪长发的手指甚至微微颤抖,在这个充满了香根草气息的吻里,他竟然有着流泪的冲动。
真好啊,健康的、美丽的尧新雪。
宋燃犀眨了眨眼睛,他在过去几个月的折磨里总是会幻视到尧新雪死去的一幕,仅仅是将这个名字与“死”联系在一起,宋燃犀就会无可控地流泪,心悸。
在吻过之后,宋燃犀克制地拉开了些许距离,只是眼睛通红地注视着尧新雪。
尧新雪却在下一秒抬起了手,将他的脑袋按了下来,强迫式地延长并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什么都没说,却都心知肚明着彼此在想些什么。
宋燃犀依然在为尧新雪的手感到后怕,也为尧新雪的安好和原谅感到庆幸。
而尧新雪则只是感到无聊,想要勾一下栓在宋燃犀颈上的狗链。
因为是尧新雪主导,所以这个吻比他们过去的截然不同,这个吻有着独属于尧新雪的温柔与独裁,不可抗拒,又带着些许意乱情迷的意味。
宋燃犀尝到嘴里的甜意,甚至半睁着眼,去看尧新雪如同猫被摸舒服了似的享受般眯着眼。
他的头发这么软,让宋燃犀忍不住揉了又揉。
“手怎么样了?”尧新雪抬起手指,抹过了宋燃犀的唇。
“好很多了,已经能正常做事了。”宋燃犀低声道。
尧新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我过几天就出院了。”
宋燃犀原本在抚摸他长发的手闻言一僵,安静了半晌后才镇静道:“你的手还没有完全好。”
尧新雪说:“乐队没人管,何况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宋燃犀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他想说能不能再等等,他想问那他怎么办,他还想问尧新雪,你真的原谅了我吗?我真的可以回到你身边吗?
可这一切卑微到泥里的恳求与绝望的询问都被他无声地咽了下去,宋燃犀在漫长的折磨里已经学会了忍耐,哪怕心里依然无限地感到患得患失,他也一声不吭。
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尧新雪好好的,能够重新去做他想做的事吗?
尧新雪的乐队,尧新雪的理想——狐狸注定还是要爬到山顶上。
宋燃犀的心泛上些许酸甜,却在抬眼时与尧新雪似笑非笑的眼睛对视。
在对视的那一秒,宋燃犀就知道自己被看穿了。
宋燃犀苦笑了一下。
尧新雪则微微弯曲眼睛,抬起双手抱住了他的颈。
这是一个邀请的带有些许安抚性的动作同时也是一个美妙的暗示。
宋燃犀的眼睛颤了一下,然后迎合了上去。
尧新雪感觉得到宋燃犀的手抚摸上了他的皮肤。
那只手缠着绷带,和几个月前的自己一模一样。也许内里的皮肤其实还没有长好,宋燃犀只是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宋燃犀现在一定很痛。
尧新雪愉快地弯了弯眼睛。
绷带粗糙的质感蹭红了他细腻而雪白的皮肤,尧新雪的窄腰弯折得如同新月,在如潮的欢愉里,两个人终于久违地亲密无间。
尧新雪的呼吸加重,宋燃犀则将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了他的锁骨上。
过了一会,宋燃犀用半只手把尧新雪抱回到了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因为他薄汗沾在了颈上的发丝。
“什么时候走……”宋燃犀的声音很哑,他有些头疼,觉得混乱,额间已经因为克制忍耐的动作沁出了汗,他这样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尧新雪。
什么时候走?
宋燃犀又问了一遍。
尧新雪却没听清。
他只沉浸在久违的快意里,尧新雪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指节曲起甚至战栗。
比起身体上的满足,显然宋燃犀如今卑微的姿态更让他感到快乐。
经历了这么多事,宋燃犀终于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将颈上的那条绳子放到了尧新雪的手里。
宋燃犀越是为尧新雪的离开感到焦虑难耐,尧新雪对他那扭曲的占有欲就越是能得到满足,像是小孩终于抢夺到了心仪许久的玩具。
因为刺激,尧新雪不得不抬高了下颌,他的眼尾一片红,侧过了脸,双膝下意识地并紧,却又被宋燃犀低声哄着分开。
宋燃犀勾着他的膝盖窝,俯下身,扯了旁边的被子盖在尧新雪的上身,然后无法忍耐般小声问:“至少带几个医生跟着你回去。”
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排除开外,自以为对尧新雪的想法已经了如指掌,他以为尧新雪不再想看见他,却又始终不放心着尧新雪独自离开。
宋燃犀在那几秒想到了很多,尧新雪之后的吃喝住行,他通通过了一遍脑子,仿佛本能似的。
尧新雪懒懒地抬起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在缓了几秒后挑眉:“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宋燃犀怔在了原地,他一瞬间仿佛被巨大的欢喜冲昏了头脑,望着尧新雪的眼睛甚至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半晌不出声,于是尧新雪又踩了踩他,甚至孩子气地、不轻不重地将他往后推了推。
宋燃犀于是抓住了他的脚踝,让他踩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轻声问道:“真的吗?”
“你希望是假的?”尧新雪嗤笑了一声。
宋燃犀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他的心一瞬间漏跳了一拍,最后只摇了摇头:“我做梦都希望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