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现在离翻身，就差跟程其江认识了。
  “你在想屁吃！”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周成效道，“别做梦了。”
  “我才二十三岁呢，做做梦怎么了？连做梦都不敢，那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对上他眼里闪烁着的亮光，周成效一时哑口无言。
  他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贺繁一的时候。
  当时他是陪自家艺人去拍一个广告大片，贺繁一作为群演模特跟着出镜。他好歹也是娱乐公司的老板，眼睛毒得很，当时在一群模特里就盯上贺繁一了，这小子骨相绝佳，眉眼又俊又灵，个子又高挑，着实是个好苗子。
  他在旁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没想到贺繁一竟借着送水，主动过来跟他搭话了。
  握手打完招呼后，他笑容大大方方地介绍起了自己，不见丝毫拘谨。
  “你这名字有点意思。”周成效还记得自己当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贺繁一也跟着笑：“本来我爸取的名叫贺繁，我妈取的名叫贺一，他俩石头剪刀布三次打平谁都不服谁，索性就都用上了。”
  周成效就在他明媚的笑容中，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知道贺繁一跟模特公司还有合约，但这小子一股机灵劲儿特别对他胃口，聊了会儿便主动给了他名片。
  后来经过一些兜转，贺繁一就签在他手下了。
  他向来是会抓住机会的人，周成效也最欣赏他一点。
  抬起食指顿在半空，周成效酝酿半天，仍是说：“算了，你最近还是安分点吧。”
  贺繁一年轻，可以做美梦，他这个老板却得让他清楚现实有多残酷。
  “你知道这剧男三定的谁吗？李达达，人气前五的流量男星为了进这个剧组，自降咖位演男三了，你这个小卡拉米还想男二？闹呢？”
  贺繁一最后看他一眼，站起身往外走。
  “晚上跟朋友聚餐，走啦。”
  “说两句不爱听的就跑。”周成效摸了一把自己已经有些秃掉的前额，在贺繁一开门的时候，赶紧追加一句，“贺繁一你最好别自己乱来啊，要是得罪了程其江，你可就真要回家卖红薯了！”
  “哦~知道。”拖着音调应一声，头也不回出去了。
  周成效又薅了一下头发，你最好是真的知道！
  第2章
  兰沙酒店四十二楼的顶层餐厅，全景落地玻璃窗外面灯火璀璨，华光溢彩，美不胜收。
  靠窗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美味的食物，空气中流淌着优美悦耳的乐声。
  原本该是温馨的用餐氛围，但事实上情况并不太美妙。
  “程其江！”费丽玲看着对面不紧不慢用餐的儿子，眸中腾起愠怒，“这是第几次了？让你跟人家女孩儿见一面而已，你干吗推三阻四的？你就是想气我是不是？”
  作为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的大小姐，就算已经五十七岁了，这位女士也依旧光彩照人。但她生来性子柔和，发起火来简直毫无威慑力。
  程其江搁下手中刀叉，用手帕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回望住她。
  “气你总比气哭别人好。”
  费丽玲左右看了一下，作势要抓个东西丢他，奈何短时间之内没选到趁手的，导致即将发火的震慑力大大降低，最后只能咬牙放弃。
  “那你跟我说说，究竟为什么？”费丽玲平复了一下，睨着他，看起来今日是不会轻易跟他罢休了，“你那些朋友都结婚生子了，就你呢，三十二了还一直单着。给你找了这么多条件好的女孩子，你眼光再高也总能挑到满意的吧？”
  “真想知道为什么？”
  费丽玲点头。
  “因为——”程其江面不改色，吐字清晰，“我喜欢的不是女人。”
  费丽玲被这句话震住了，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消化完。
  她蹙了一下眉，对着程其江很诚心地说，“那，我下次给你介绍男孩？”这份愁绪在她脑子里停留不超过五秒，就这么快接受了。
  “免了。”程其江依旧不领情，“如果你不想继续被气的话。”
  费丽玲这就有点怀疑了，目光上下扫视他：“其江，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说罢又否认地摇摇头，“不对，若是你想要谁，肯定早就下手了，我不至于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别操心了。”程其江打断她的各种猜测，好心提醒他，“操太多心皮肤会变差，不划算。”
  这完全戳中她的痛点了，费丽玲赶紧从包里掏出镜子来对着照，不满地咕哝：“好像是差了点，都怪你这个不孝子。”
  其实她之前乐得自在，几乎不过问他的私事。甚至程其江小时候，她经常忘记他上几年级。
  等到他三十多了，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两个人都不大愉快。
  “唉，我也是上次去你那儿，看你一个人怪冷清的，才想着给你张罗嘛，你也理解一下妈妈的苦心。”
  “忙得很，不觉得冷清。”一点煽情的机会都不给。
  “行，那里打一辈子光棍吧！”费丽玲最后瞪他一眼，决定还是退回母子二人的舒适区，啥都不管了，拎上包，踩着高跟鞋干脆利落地走了。
  程其江也没继续吃了，起身在窗边接了个电话后，坐电梯下去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贺繁一快步走到电梯前，对着电话那头的朋友雀跃道，“今晚跟你们喝到不醉不归！嗯嗯，等着……好了好了，电梯来了，先不说了。”
  贺繁一脸上挂着未散去的笑意，等电梯里面的人出来，迈着长腿刚要进去，手腕却被陡然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
  贺繁一吓一跳，惊愕地回头，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暗流汹涌的黑眸。
  脑子嗡的一下，贺繁一人都傻了。
  这张看起来特别冷情的俊脸不正是他日夜都渴望要见面抱大腿的大老板程其江吗？！
  但是……这个程总为什么会这样盯着他？
  之前查到的关于他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都是那种淡笑的从容姿态，可此刻的他，视线直勾勾，脸颊肌肉轻微抽动，胸口也在重重起伏，还死抓着他不放。
  对于他来说，可以算是失态了吧？
  贺繁一震惊之下，卡壳了片刻才出声：“你……”
  程其江骤然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竟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转身大步离开了。
  “？？？”
  等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都消失在视线里了，贺繁一才回神懊恼。
  失策失策啊！多好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呢？
  就应该像鬼一样狠狠缠上他才对！
  可是这时候追上去也来不及了。
  ……
  贺繁一第二天就搞清楚了程其江因为他失态的原因。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小助理万景。
  万景是个本科大学生，本来有更有前途的工作，但因为社恐不喜与人打交道，工作半年就因为疲于应付同事间那些勾心斗角辞职了。
  紧接着就被他妈攀关系，找到了周成效这个远房亲戚求个工作，那时候贺繁一刚来甜果娱乐，缺个助理，周成效就把他暂时安排给贺繁一了，这一跟就是半年。
  万景虽然社恐，但那些不需要跟人面对面打交道的事，他都特别擅长，比如拍摄，剪辑，修图，文案编辑，还有就是熟练地穿梭在各个论坛搜集有用的信息。
  有一次他因为无聊，把一个明星的女朋友的小号都找出来了，果然没多久，那两人就曝光了，是个非常牛的八卦小能手！
  昨晚贺繁一回来一句话，他撸起袖子就通宵在网上查到了大半夜，没想到还真查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
  ——原来，贺繁一跟程其江的白月光长得非常像！
  这个白月光叫何雨钦，是程其江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小他五岁。
  当年，程其江的父亲程向飞去国外遇险，司机为了救他丧命了，而且死的还挺惨……程家就收养了这个司机的儿子，也就是何雨钦。
  万景点了一下鼠标，电脑屏幕跳出一张照片。
  是个年轻男人，头发比一般男生要留的长些，越发衬得细致的眉眼干净秀气，有一颗小小的鼻尖痣，眼睛弯弯笑起来看着人畜无害。
  贺繁一看得都有点晃神，这确实是跟他很像啊！
  网上传言，程其江一直不结婚就是因为他，但何雨钦对他不是那种感情，两人你追我躲，何雨钦搞得非常痛苦，前几个月直接躲到国外去了。
  本来这也不可全信，只是何雨钦出国没多久，程其江就签了一个跟何雨钦神似的新人。
  屏幕里又跳出一张图片，万景介绍他叫苏放，虽然脸部线条看起来更加硬朗，但确实也跟何雨钦有点像。
  贺繁一托住下巴，震撼之余感慨无比。
  人不可貌相啊，原来看上去目空一切，断情绝爱的冷酷资本家也会吃爱情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