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一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开一点。
  何雨钦却又黏回来，双手穿入他温暖的大衣，紧紧环住他的腰，微微扬起脸来。
  “你穿这一身真好看，我刚才都看呆了，繁一，你怎么这么漂亮？”
  他目光痴痴的，那迷恋的神情让贺繁一心神晃动一下，慢慢扯开他的手，这时候呼吸也平复很多了。
  “来桥上跨年，你不冷啊？”
  “我就喜欢这里。”何雨钦转身弯腰从旁边的小纸箱里拿出几根烟花棒点燃，递给贺繁两根。
  贺繁一接过，在烟花棒嗤啦燃烧中，抬眸看他。
  他一直在笑，情绪好像很高涨。
  “繁一。”何雨钦用自己手里的烟花棒轻轻撞了撞他的，忽然道，“原来你是明星啊，我今天看到你的广告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贺繁一愣了一下：“嗯。”
  他好像只有新奇，没有别的不好的情绪，看来是还不知道他跟程其江有牵连。
  “我就知道，你这么闪闪发光，做的绝对不是普通工作。”何雨钦黑眸凝视着他冷玉雕刻似的脸，嘴角弯弯，“我的大明星，真好看。”
  这人平常也喜欢黏黏糊糊跟他说话，但今晚好像格外不收敛，搞得贺繁一压在心头的那股微妙感愈发不容忽视起来。
  很快就倒计时了。
  “五、四、三、二、一！”何雨钦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动，欢呼，“新年快乐，繁一！”
  “新年快——”贺繁一戛然而止，因为何雨钦朝他怀里扑来。
  他唇上一热。
  何雨钦亲了他一下。
  贺繁一在漫天飘雪下，瞪大眼睛，身体僵成一块石板。
  何雨钦抿了抿唇，仿佛有些羞赧，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礼盒，里面有一枚款式漂亮的银色戒指。
  “这是之前请我的设计师朋友特地定做的，繁一，送给你。”
  捉住贺繁一左手，就套进他的食指。
  贺繁一盯着手上的戒指，用力闭了闭眼，一阵头疼欲裂。
  都被亲了，现在又送戒指，再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个傻子了。
  果然之前的预感不是自作多情。
  老天爷是嫌他现在的状况还不够棘手吗？
  “繁一，我们谈吧。”何雨钦依偎进他怀里，“我不想只能每天留在家里苦苦想你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那个……”贺繁一轻轻将他从怀里推开，望住他含情的双眸，努力温和措辞，“雨钦，我是把你当朋友的，对你没那种意思，我们还是继续跟以前一样相处好吗？”
  本来就够乱套了，何雨钦又喜欢上他。
  追求多年无果的白月光转头爱上了替身。
  到时候若是程其江知道，估计要把他给灭了！
  何雨钦表情凝固了一瞬，很快抓住贺繁一的手软声说：“我知道，你是明星，肯定不能随便有恋情的。你放心，我会很乖的，我跟你一起出差，给你做饭洗衣服，晚上给你暖被窝，我会藏好，绝对不会在人前暴露，给你造成困扰的。”
  他说一句话，贺繁一的眉心就抽动一下，他无奈道：“我——”
  “繁一。”何雨钦打断他，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泪花，“你喜欢我，答应我好不好？我需要你，繁一。”
  “是你在我最痛苦迷茫的时候，陪伴我，拯救我。”
  “是你这么好，让我喜欢上你。”
  “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我。”
  “我不会不管你。”贺繁一从小到大被表白过太多次了，每次拒绝人都是温柔却也是无比坚决的，因为他觉得这种时候含糊不清反而是伤害。但也因为够坚决，总会看起来有些无情，“但是我对你是朋友的照顾，不是爱情，明白吗？感情没办法勉强的。”
  世界上痛苦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独独管你呢？
  只是因为我利用了你，心怀歉疚，才这样补偿你陪伴你。
  若是因为这个爱上我的话，那也太荒谬，太不值当了。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我们继续做朋友好不好？”贺繁一抽回自己的手，低声说，“我们每天聊天打电话，不忙的时间就见面，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
  贺繁一边说着，一边取下刚才被套上的戒指。
  何雨钦看着他这个动作，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激动地大叫起来：“不许取！”
  贺繁一的手顿时僵住。
  “我说，你不许取。”何雨钦眼眶通红，立马往旁边的栏杆处走去，“你若是取下还给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贺繁一大惊，一个箭步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别开这种玩笑好吗？！”他的声音也不由大了些。
  “我没有开玩笑。”何雨钦扁了扁嘴，眼泪吧嗒一下就落下来，“繁一，若是连你都不爱我，我会死的。”
  贺繁一被他搞得心乱如麻，抬手给他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
  “爱我吧，好不好？给我爱。”何雨钦双臂圈住他的脖颈，脸贴得很近，眼泪朦胧望住贺繁一，带着哭腔的语调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央求，“我以后会很乖，会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他哭着，颤抖的唇又要亲吻贺繁一，贺繁一微微偏头躲开，他就像被丢弃的猫儿似的，可怜兮兮地哼唧两声，又抱紧他，贴在他的嘴角，脸颊上轻啄，泪水也沾了些到贺繁一的脸上了。
  “你现在不答应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一定是我太突然了。”
  “我会努力追你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不过，你不能喜欢上别人哦，也不准让别人亲。”
  “只要我认真对你，你总有一天会答应我的。”
  “好不好，繁一？”
  已经过了零点，雪其实并不大，但一直在下，两人身上也渐渐落了一层，桥上风又大，冷得刺骨。
  何雨钦的鼻子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冻红的，泪闪闪的模样，瞧着脆弱又惹人怜。
  “你要追我，我阻拦不了你，但是雨钦，我这个人，一开始没感觉的人，以后也绝不会有感觉的。”
  “所以，你最好是不要抱希望。”
  “我怕你到时候又得哭一场。”
  何雨钦却满怀期待地说：“让我试试吧，说不准，我是那个例外呢？”
  贺繁一叹气。
  ……
  何雨钦小尾巴似的跟着贺繁一回了酒店。
  万景正收拾贺繁一的行李箱呢，一抬头看到跟进来的何雨钦，吓得眼皮猛跳。
  “好了，我到了。”贺繁一对何雨钦示意，“给你在楼上订了房，快回去休息。”
  何雨钦抱住他的胳膊摇晃：“我不要嘛！我要跟你一起睡。”
  万景瞳孔震动。
  什么情况！
  贺繁一平常跟何雨钦见面时，他基本都没跟着，他只知道何雨钦经常跟贺繁一打电话视频，粘人的要死。怎么就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
  何雨钦抱着贺繁一死活不松手，贺繁一看着满脸凌乱的万景，让他先回自己房间。
  贺繁一是打算继续哄何雨钦离开，结果万景一走，何雨钦笑得阳光灿烂，胜利者似的去浴室洗澡了。
  贺繁一揉了揉涨痛的眉心，这时候也终于得空给程其江回了个电话。回来的路上给他打了三个，他都没接。
  之前程其江也盯他的行踪，但那天真把他给惹怒了，分开才两天，打了数不清的电话和视频，跟查岗似的。
  刚才何雨钦一直在旁边，还不时的说话，要是接了被他听到动静还得了？
  没等那边开口质问，贺繁一便主动解释：“跨年去江边看了会儿烟花，没听到你的电话。”
  过了几秒，程其江沉沉的嗓音才传来：“跟谁？”
  “跟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他这样追根究底，仗着在异地，贺繁一也是肆无忌惮：“什么朋友，程总亲眼来我房间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其江冷呵一声，直接给他电话挂了。
  贺繁一盯着黑屏的手机好半晌。
  居然问了两句就这么挂断了？这不像他啊。
  ……
  擦着头发，穿着睡袍刚从浴室里出来，房门被扣响。
  贺繁一脚步一顿，走过去打开门。
  推着行李箱，穿着深色风衣的程其江就立在门外，身上裹挟着冬夜的寒气，越发显得拿英俊的眉眼冷冽如霜。
  贺繁一的直觉是敏锐的，他也愿意相信自己这份敏锐，所以等何雨钦洗的脸颊红扑扑出来，好说歹说劝他回自己房间，并告诉他自己已经很累了，想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说话语气很坚决，何雨钦也察觉到了那种不容商量的强硬，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还是乖乖收拾自己东西上楼去了。
  果然，相信自己没错，这个程其江真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