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者:驴的超级磨坊      更新:2025-09-11 09:31      字数:3285
  唯一与对方不同,穆弘一直很怕顾鸢死。
  仔细想想,实在是有些好笑。
  “你一直觉着我会死?”顾鸢问,“所以对我言听计从…其实想把我关起来想了很久吧?直到现在也没行动?”
  然而,不止穆弘是这样。
  郁朝云之所以对顾鸢有几乎无底线的让步,也是因为他总觉着对方身上的求生欲单薄缥缈,几乎于无。
  顾鸢已经是勉强粘合着的破碎白瓷,经不起任何酷烈手段的逼压。
  寻死当然不至于,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顾鸢就这样不确切地在危险的深渊边缘徘徊;只要再后退一步就会跌落。
  “人总是会死的。”才21岁的顾鸢无所谓地说,“别这么幼稚。不说死不死的事,难道我还能同你玩一辈子暧昧吗?说不定没到几天,我们就分开了。”
  屋外夕阳落下,只余浅浅一点微光,暧昧地将他的纤薄身形掩住,在空旷冷淡的屋内蔓延出森森鬼气。
  顾鸢不在意死,也不在意别人死。
  于是难免觉着对方有些软弱的可怜。
  穆弘不语,只是将脸埋在顾鸢肩上,轻声说:“不要死,顾鸢。不要死。”
  “我会为此不择手段。”
  穆弘说到做到。
  也是因为穆家内部“养蛊”的传统由来已久,穆弘的父母也是在与穆含玉夺权时被清算处理的。
  他对付起自己的“岳母”时,可是一点犹豫心虚都不会有,当真琢磨起让穆含玉永远不会走出监狱的法子。
  顾鸢并不认为需要做到这一步。
  他不会为了情人或者母亲担忧,只是这心思说出去让穆弘听了,恐怕又是要疯上好一段时间。
  穆含玉要补偿他,爱他;或是要毁掉他、杀了他,都是很无所谓的事情。
  顾鸢早就一点也不在乎了。
  只可惜穆弘在乎得要命——简直都要在乎到疯魔了。
  他依旧对顾鸢言听计从,只是用明着暗里用着手段希望顾鸢能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
  “她只是叫人拍了几张我的照片,又不是让人开着车来撞死我。”
  顾鸢有点儿无奈:“再这样下去,你可要和郁朝云一样,只能当我的前任。”
  某位即将变成前任的贵公子真心认错,屡教不改;不仅没有一点儿反思悔悟,还借机狠狠吃了几顿好的。
  非常烦人。
  顾鸢被这烦人的家伙带去名利场的宴会时,已经有点想让穆弘顶着半边脸的巴掌出席了。
  一身体面正装的穆弘走了过来,低头温柔地亲了下顾鸢的额头。
  这人非常喜欢黏糊糊地亲吻顾鸢——有时候简直比郁朝云还要像狗几分。
  “今天我不烦你,也不跟着。别生气了。”
  这是…转性了?
  顾鸢挑眉,稍稍一想便问:“郁朝云也在,是吗?”
  穆弘点了点头。
  他记着顾鸢很爱打扮,于是今日特地拍了几套珠宝给情人选着玩。
  两人在一起时,顾鸢带着的还是郁朝云送的戒指;穆弘不曾主动提过这件事,只是这批珠宝中一半都是精心挑选的对戒。
  顾鸢笑着骂他小气,计较。他于是当真很小气计较地说:“郁朝云的东西…也配送给你?”
  像穆弘这样出身几代权贵世家的公子,确实很看不上郁家这种“暴发户”。
  郁朝云只会送贵的、好的;穆弘却能挑出般配的、珍惜的送给顾鸢。
  他甚至怀疑郁朝云看不太出两者的区别。
  然而郁朝云又不是瞎!
  他虽然看不出好坏,但却远远便看到“前情人”与自己分开以后,显而易见过得很好。
  瞧着比之前气色更好了些,又打扮得漂亮奢华——像是别人家被好好疼爱的富贵太太。
  他下意识迈步想走去顾鸢身边,又驻足往四周看去。
  等着看八卦的众宾客立刻移开目光。郁朝云黑着脸,在原地站了会儿后——还是走了过去。
  顾鸢远远就望见那位阴沉着面色,仿佛在场众人都睡过他老婆一般的郁朝云了。
  他假装没看见,郁朝云站定在他的身边,依旧笑眯眯地同旁人攀谈。
  郁朝云只是等了一分钟,便同语气阴冷地同色迷心窍不愿走开的男人说:“滚。”
  顾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郁朝云见了,反而心中舒坦许多。
  他想说的话腹中准备良久,只是开口后先装作不在意地扯了句别的话题。
  “这段时间穆弘盯你盯得很紧。怎么,喜欢这种控制欲强的变态?”
  顾鸢慢慢悠悠地珉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回答:“是呀,我就喜欢这种。”
  第69章
  “是呀,我就喜欢这种。”
  *
  听到这句话,郁朝云刀削般的眉梢抖了抖;明明已经被气得脸上肌肉都抽动了几下,却还是装作无事似冷冷笑了声。
  顾鸢优哉游哉地在易燃的干柴上又添了一把火。
  “控制欲强怎么了,总比那些个每日只会工作;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几句的闷嘴葫芦强。郁朝云,你以后可要改改这个坏毛病;不然就算是有了太太,恐怕也会跟别的男人跑吧?”
  他颇有些坏心眼地歪头看着对方,眼看着男人本就铁青的神色愈发冷肃,竟露出几分鬼似的恶相。
  好可怜。
  顾鸢事不关己地想。
  其实就是几句玩笑话,说得还没有他平日里同穆弘吵嘴时那样过分。
  但偏生郁朝云就是听不得玩笑话,句句都要当真的性格。更何况他的“太太”也确实和别的男人——甚至是他世仇家里的人跑了!
  也幸好是现代社会,也亏好不是百年前那个黑白两道都混着,做什么事都百无禁忌的郁家。
  不然怕是顾鸢找一个,郁朝云就沉江一个;恨不得把南城里凡是同顾鸢说上几句话,对上片刻眼神的男人都杀了,这才足够解恨。
  “你以为,”郁朝云缓缓开口,“我会在意你说的这些话?”
  好熟悉的嘴硬剧情。
  顾鸢心想。
  看来自己的前男友在这段日子里毫无长进。
  “你爱找哪个找哪个,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觉着,你现在找的这个连个正常人都不算,别哪天被狗咬惨了,才知道后悔。”
  顾鸢当然是不会后悔的。
  他今日打扮得贵气漂亮;被昂贵的丝绸与珠宝妆点;被金钱滋养的美貌艳丽张扬得使人胆怯,让人只敢偷偷用眼角余光觑看。
  郁朝云的目光落在顾鸢左手的那枚戒指上。
  “换了男友,就把戒指也换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之前还有这样的习惯?怎么,也是他要求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呢!
  顾鸢有时真觉着这人傻,连争风吃醋都吃不到点子上。他瞪了郁朝云一眼后说:“当然是因为你之前送的那枚太丑了。怎么,控制欲这么强?分手了还要我带那个丑东西?”
  郁朝云本想质问一句哪里丑了,又觉着幼稚,于是冷冰冰地说:“我是看不出来,这种花俏颜色的石头又强到哪里去了。”
  他咬了咬牙,恶声说道:“这不也挺难看?”
  顾鸢:“.....”
  “穆弘是给我买了不少。唯独今天这枚——”
  是在这么多穆弘送的礼物中唯一一枚,拍下裸石定制的孤款。
  顺便一提,这颗火彩璀璨的紫钻,是顾鸢在拍卖行一眼看中的。
  郁朝云:“.....”
  郁朝云:“你别误会,我只是说它做得丑。”
  与顾鸢吵了两句,完全被对方拿捏在手中的这人认命地叹了口气。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郁朝云说,眼见着顾鸢敷衍着应了一声,犹豫许久后说:“他这种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但顾鸢不会向自己求援。
  郁朝云平静地想:郁致羡慕自己,他又何尝不嫉妒小叔?起码顾鸢走了便是走了,从未有过同小叔般那样,与自己藕断丝连的意味。
  “你会和他结婚吗?”
  他轻声问。
  宴会里人声噪杂,觥筹交错。
  郁朝云问出这句话时,带着点猎物俯首认命的心情,声音低到模糊不清;偏生漫不经心站在一旁的顾鸢,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别再问了,”他说,“被别人听到,不怕笑话?”
  顾鸢没答,郁朝云其实也觉着无人能抓住这一片不定性的云。
  但是。
  但是,人就是会因这那一丝丝的可能而辗转难眠。
  他于是又说:“其他人不好吗郁致不行吗?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
  顾鸢顿时觉着杯中的酒精都莫名没滋没味起来。
  他不想聊这个,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往无人在的室外花园扯。
  顾鸢又气,又觉着好笑,说:“不是说我和你没关系,不在意我说的话吗?郁总这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