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笑感觉自己有点低血糖，勉强扶住扶梯道：“那不是一点过节，那是天大的过节。”
  音沉：“？”
  花笑：“Tide之前是今宵带回来的替补，后来Tide把今宵挤下去了，再后来，宵神就退役了。”
  音沉晃了晃：“……用正经手段吗？”
  花笑扶额：“网传是‘又抢又逼’。”
  音沉：“……”
  凌晨两点，整座基地只剩顾徵一人，他本来要回自己买的房子的，但他想复盘那波团，便决定次日再回。他盯着屏幕，在脑中把游戏的场景重新构建。如果经过事先训练配合，他不觉得这波团会输，至少ETG不会被零封。
  复盘结束后顾徵出去阳台抽烟，窗外树影绰绰，他双手搭在围栏上，眯着眼睛出神。烟雾飘渺，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的外卖到了。
  ——
  车子行驶在尼斯海岸，车内MP3放着episode33。
  周斯年嚼着口香糖准备去还老爷车。
  两年前周斯年“风光”退役，一阵腥风血雨到现在还没停，但他本人全然不知。因为没过多久他就被ETG发配至欧洲赛区进行所谓的“历练”。也行吧，至少ETG有点良心，没直接给他“发配”德国。
  今天天气不错，海边沙滩上支棱着几把太阳伞，几位波浪金发的岁月美人穿着比基尼在沐浴阳光。
  周斯年心情也不错，因为他即将要回国了。一周前，欧洲赛区正式开启今年的国际友好交流计划。这场计划在四年前开始准备。经过全球五大赛区共同协商，调整，盖章，再下发各赛区联盟，确认顶C选手信息后，开始正式打造全球最大规模电竞训练场，历时两年，正式竣工，前两天才剪了彩，在德国。
  算是周斯年的一件心事吧，悬了两年终于落地，ETG俱乐部高层，也是周斯年退役前的老东家前两天联系他，让他回国完成相应的条件。
  周斯年爽快答应了，他昨晚收拾好行李订好机票今早出发。现在是早上八点多，海上有人在开游艇，古铜色的肌肤像海面上的一抹铜月，耀眼夺目。周斯年噙着笑意拉下墨镜，一脚油门拔高车速。
  他拜托邻居的奶奶把行李给自己邮寄回来，自己提着一个小寸行李箱登机。
  飞机驶过蔚蓝色的海面和古老的法式建筑，回到中国境内。窗外俨然到了晚间时间，云层薄薄散落在城市的夜空之上。等到落地已是次日晚上十一点半。
  ETG现任金牌经理，也是周斯年当年的主教练刘庆，亲自驱车接他。
  南屿的温度升得快，周斯年脱掉黑色皮夹外套搭在手臂。他上半身穿着件v领亚麻色打底衬衫，套长袖毛衣马甲。下半身搭配经典的白色西装裤，FERRAGAMO皮带侧别了条素色花纹丝巾。加上领子上卡的一副墨镜，更显松弛时尚，一股子法国穿搭味都溢了出来。
  刘庆远远看到朝他招手，不得不说，两年时间的沉淀，周斯年变得更加成熟，更有质感，更有魅力，脸上的稚气被时间一扫而去。
  刘庆总算知道，为什么周斯年当年的粉丝会如此死心塌地了，直到现在还有一众毒唯为他击鼓鸣冤。
  俩人一对视便露出个笑来，周斯年把行李箱往前一推撒手不管了，和刘庆简单拥抱了会。
  “你好啊刘金牌经理？”周斯年没个正经道。
  刘庆热情地给人一个结实的拥抱：“托你的福，把蕾姐气走了，不然哪能轮到我呢。”
  周斯年拍拍他的肩膀，蹬鼻子上脸道：“嗐，也不用太感谢。”
  刘庆顺势给他一肘：“拉倒吧你。”
  久别重逢，气氛多少沾了点煽情的意思在，刘庆揽人的手臂用了点力，正色道：“欢迎回来。”
  俩人坐在车上聊天，快凌晨十二点了，南屿街道依旧人来人往。正好周末，路上行人洋溢着不知疲倦的笑。
  周斯抿着刘庆买的柠檬鸡尾酒，翻看着DAL近两年的赛事状况。
  “这次回来怎么说？”
  才喝一口，周斯年松开吸管，一言难尽地看着手上这杯酒。能把鸡尾酒做得那么难喝，这店估摸着熬不了多久就会倒闭。
  “什么怎么说？”周斯年舔舔唇，挣扎几番着实喝不下去，把酒放下。
  刘庆等红绿灯间隙觑他一眼：“再装。”
  作为周斯年和顾徵事件的为数不多的内部知情人士，刘庆对二人的关系非常上心，说是一句老妈子都不为过。
  周斯年把手搭在车沿，故作为难道：“追呗，还能怎么办。”
  刘庆见他一副不着调的样，忍不住操心道：“你之后去德国怎么办？”
  周斯年装模做样认真思忖半晌，刘庆以为这人回来得那么坦荡定有完全之策，结果听到这厮说：“又不是不回了。”
  那语气轻易得如同喝凉白开。
  刘庆听到这笑了，气笑的：“所以你转射手为的是这个？”
  转位置其实很常见，好多职业选手为了延长职业生涯，在役后半段都会转会，有的转塔法，有的转医师，但从打野转射手，从一个核心位转向另一个核心位，刘庆还是第一见。
  周斯年靠在椅背，颇有用心良苦的意思：“是啊，不然到时候回不来了。”
  刘庆心说那你思虑还怪周全的嘞。
  刘庆头有点疼，他斟酌着说辞：“万一……”
  万一半天没憋出个所以然，刘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要是顾徵，我得恨死你。”
  听到这话，周斯年大大剌剌的态度一收，但很快恢复自然，无所谓道：“他现在也恨死我了。”
  第2章 重逢
  顾徵是13年入队的，周斯年把他带回来时团队成员大吃一惊。明明周斯年一副锦绣前程的发展态势，为什么想不开给自己带回来一位替补？即便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那也有二队的成员在。
  这个消息在当年轰动一时，周斯年粉丝以为他怎么了？纷纷问他是不是要退役。
  周斯年安慰说没事，次年凭借出圈的实力拿下本土赛区首个世冠和世冠的Fmvp，DAL从此进入顶峰阶段。
  当时ETG团队成员关系很好，顾徵哪怕只是个守饮水机的，各位哥哥也待他极好，会时不时拉他双排，吃的玩的更没落下过他。
  那时候的ETG，简直风光无限。谁不说一句，ETG命好。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夏季赛决赛的赛点局，上头会突然安排顾徵上一队首发。要知道前一晚的官宣首发打野还是周斯年。
  周斯年没出面有回应，官方也没有，粉丝一开始还能自我安慰周斯年不舒服，因为顾徵也不是第一次替补上场了。谁知道一场大局打下来，ETG不仅输了比赛，还发官博说周斯年转会了。
  赛季以来最快的转会信息，热度远远盖过那年夏季赛夺冠队伍。
  ETG的官博差点瘫痪，基地被围困几天。
  毫无预兆的，让粉丝怎么顶得住？直接泪崩，怒逼ETG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等来的却是Tide顶替周斯年正式入驻ETG一队的官宣。风驰电掣的，“Tide皇族”“ETG弃帅保车”“顾徵农夫与蛇”“替今宵不值”等词条蹿上热搜。
  顾徵一夜成名，各种社交账号迅速涌入大波黑粉，各种辱骂不堪入耳。总而言之，那段时间的电竞圈堪比大地震。
  后面联盟介入，事情的热度才慢慢淡下来。
  车子驶进维纳餐厅地下停车场，俩人去二楼吃饭。周斯年戴了顶黑色渔夫帽出来，帽檐将他大半张脸遮住，露出半挺鼻梁和清瘦的下巴。
  电梯缓缓上升，不大的空间内细微的交流声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辈子再站ETG我是狗，艹。”
  “最后一波打得什么烂团，直接把对面带飞。”
  “不是我说，Tide做队长真的不行，没沟通，没交流，没配合，妥妥等死。”
  “安啦，今宵退役后ETG不一直这死样。”
  周斯年和刘庆站在电梯后面，闻言默默对视一眼。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
  周斯年琢磨着时间：“春决在今天？”
  刘庆把菜单递给他，苦哈哈道：“对，刚结束。ETG被FX四杀零封。”
  怪不得粉丝怨气那么大。
  周斯年挑起半边眉，点开决赛的重播。他之前在法国呆着，没多少时间看手机，更多时候他都在进行魔鬼训练，而且隔着赛区想看国内赛事信息也看不到。
  但很快他就后悔点进来了，因为ETG的操作过于下饭。主要是射手问题，打得像人机。旧梦花笑状态也显然没有从前好，照这个打法别说零封了，能直接给对面送上神坛。
  除去最后一波团有点想法，周斯年看得欲言又止。
  “Tide就是德不配位啊？不好意思虽然我是ETG团粉，但唯今宵。网上风评这个走向我很难不代入个人情绪，我现在还能站在这给ETG渡口气单纯是因为今宵。”
  “得了吧，做什么体面人。ETG敢把事情做绝还不准人骂了？谁知道Tide给了ETG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