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浅子深深      更新:2025-09-11 09:36      字数:3300
  “小九好歹在ETG呆过,一点面子不给就拒了?”
  刘庆撇撇嘴:“UCG本身实力不强,加上招收外籍选手,本土赛区的队伍压根不愿意和他们训练。”
  赛区与赛区之间,还是很注重血统纯正一说的。不然在国际赛事上,一难站队,破坏赛区情结。二则怕外籍选手倒戈,等发现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刘庆说这话的时候顾徵回来了,周斯年给他让了个空位,把两串鸡翅递给他:“去哪聊那么久?”
  顾徵接过烤串,开门见山对刘庆说:“UCG想和我们约训练赛。”
  刘庆眼馋顾徵手上的:“你想打?”
  顾徵点头:“嗯。”
  周斯年意外挑眉,顾徵很少提要求,训练赛一般是教练接的,选手很少干涉,再不济教练组和选手一起商量。
  “你什么意见斯年?”刘庆问。
  周斯年双手枕着头,神色平静地把目光从顾徵脸上移开:“想约就约吧。”
  他还挺好奇,小九到底和顾徵说了什么,顾徵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营帐的半边草坪亮着暖黄色的光,十点多,夜里飘起毛毛雨。梦花音几人鬼混回来加入了帐篷的烧烤行列,末了又玩起桥牌,好不乐乎。
  周斯年默默出去透气。
  他腰间细碎的痛,像是有小人在把骨头一点点掰开敲碎,疼得人烦躁。
  他在对面跑道随便找了棵树,穿着冲锋衣就往树干上一靠,也不管脏不脏。
  打火机咔擦一声蹿出丛小火苗,周斯年含着烟靠近,仰头呼出一缕青烟。
  他眯眼瞧着,心中撑着的一口气好像随着吐出的这一口烟倐地泄了出来。周斯年自认为不是消沉的人,天塌下来有笑脸迎着。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命运没给他弄死,留着他一条命,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再苦再累再不济,熬一熬也就过去了,生活还是要好好过的。
  他一直乐观,外人看来也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周斯年也这么觉得。可是这会他一口气不上不下愁容满面的,倒真觉得自己满面沧桑起来。
  数数日子,他回来有十几天了吧,这些天里训练、跑代言、找新人带新人,忙是忙了些,大体却算得上安逸。
  人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日后就不想再折腾了。周斯年亦如此,回来一遭只想安稳度日,和顾徵好好的。
  不远处有叶子被踩碎的声音,那脚步声熟悉得不行。
  周斯年散漫地抬头看向顾徵,他终于知道今晚的烦躁源于哪了。他担心小九知道某些内情,借此和顾徵说了不该说的。尽管这事几率为零,但周斯年仍然不受控地产生这样的念头。
  “小九和你说什么了?”周斯年问,夹着烟的手垂落一边。
  “随便聊聊,没什么。”顾徵回避道。
  周斯年偏头笑了一声:“瞒着我?”
  顾徵和他面对面站着,对峙道:“那你呢?”
  你不是也瞒着我?
  空气跟着沉默,俩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再说话。周斯年默默把烟抽完摁灭,他眼中情绪复杂,不知哪根神经被触碰到了,电光火石间,他伸出右手搭在顾徵的后颈,猛地发力将人往前拉。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半点不大的雨滴从叶缝间坠落,沾湿俩人的脸。
  周斯年强势凑上去,吻住顾徵的嘴唇。
  第三次……
  回来以后的第三次……
  周斯年自视自己七分开放,两分流氓,但多少还有一分内敛的吧?譬如在感情上,他也是要讲究你情我愿的,接吻什么的更不用说,非得情到深处水到渠成不可……
  但这会周斯年不管了,全然无视顾徵的反抗,自顾自地伸出舌尖去撩拨人。他亲得用力,那样子巴不得将顾徵抽筋剥皮吃到肚子里。
  顾徵方才被拉那一下愣是没来得及站稳脚,整个人结实抵在了周斯年怀里。他抓住周斯年的手臂想把人拉开,但周斯年偏不放。
  夜空下几道闪电骤然炸开,天地明亮一瞬。周斯年眼里一闪而过的警惕、难过和……委屈吗,毫无预兆撞进了顾徵瞳中。
  顾徵心头一惊。
  几秒后惊雷炸响,周斯年狠狠咬住了他的下唇。
  周斯年像在发愤,在报复,仿佛当初被人抛下的是他,做错事的也是他,被网暴多年的是他,被孤立的也是他。而顾徵真成了他所说,是个没有良心的小孩。
  顾徵忽然就没了反抗,也顾不上吃痛,大脑放映机似的反复回播刚才周斯年看过来的那一帧眼神。
  所以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铁锈味在舌尖漫开,夹杂着几滴雨全部被吞入腹中。周斯年放开顾徵,俩人再次陷入诡谲的沉默里。
  周斯年掏出一根烟点燃,烟草味呛得他喉咙发涩,他轻咳了两声,把烟从嘴边拿开。
  “怎么没和他们一起玩?”周斯年问。
  “你说呢?”顾徵把问题抛回给周斯年。
  周斯年重新倚回树上,仗着夜色不明,光明正大打量顾徵的脸。他也没回顾徵的问题,视线流连一遭后,伸手去擦顾徵的唇,抹去了看不清的丁点血色:“顾徵。”
  这大概是周斯年回来后第二次正经叫顾徵的名字:“别纠结以前的事,没意义。小九手上不会有实质性的东西,有也不会是什么威胁。”
  说完也没去看顾徵的反应,把烟头摁灭往回走:“走了,准备回基地。”
  夜深了,暴雨天路不好开,能见度特别低。司机开着灯打着双闪腰背挺得比直,周斯年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和师傅聊两句,避免他犯困。
  旧梦花笑一堆吃饱喝足闹累了,上车没多久就睡得鼾声四起。
  “要刮台风喽。”师傅稳稳抓着方向盘道。
  “可不吗,气象局都发信息来了。”
  话落,车载电台就插播了一条天气新闻:受气压带移动和季风影响,10-11日我市将会出现暴雨到大暴雨,局部特大暴雨提醒广大群众注意安全,做好防范措施。
  回到基地一行人困得不行,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往楼上走。唯独顾徵下车后一直在基地门口等,等了好一会。
  刘庆把他们几个送回来后撑伞出去接周斯年。方才在车上还和师傅轻松聊天的人,这会已经虚脱到唇色发白躺在刘庆的背上。司机大概率没见过这阵仗,一直在边上碎碎念。
  明明刚刚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就晕了,不得把人急坏了。
  刘庆见顾徵杵在门口,吓一跳:“顾徵?你怎么不回宿舍洗澡休息啊?明天要开始训练了。”
  周斯年原意说等人全部上楼再让刘庆送自己回,所以死倔地在车上坐了半天。结果顾徵跟门神一样守在楼下等他,生怕他死了。
  顾徵压根没听到刘庆说话,满心满眼都扑在他背上的人:“不是接受治疗了吗?为什么一点改善都没有?”
  刘庆不知道怎么回答顾徵这个问题。他把周斯年放下交给顾徵,转身安抚司机和司机道谢。
  “他今天早上也这样对吗?”顾徵问,把周斯年稳稳箍在怀里,周斯年全身都是冰的。
  刘庆心说这回不能怪他了,实在是顾徵太敏感。不是说关心则乱吗?顾徵的脑子怎么还那么好使。
  刘庆咬咬牙,顺水推舟,决定把周斯年卖了。
  “他不想让你担心。”刘庆实话道,在一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小孩面前莫名地心虚。
  “队医在吗?”顾徵问。
  “没……”刘庆也头疼。
  “但留了些外敷的药,先给斯年敷上吧。”
  顾徵二话不说把人抱起往楼上走,刘庆插手想帮忙,发现根本插不进去。除了中途跑去医务室拿药,从煮药到敷药全是顾徵一个人搞定的。
  药要捂一阵子,等药凉了,换上艾草包再按会,情况应该会有所缓解。
  中间刘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显得没人情味没良心。不走吧,多少有点当电灯泡的意思,只能不痛不痒安慰道:“不用太担心,经年累月的,他在欧洲两年又积劳成疾,所以比过去严重点。好好养着会改善的。”
  “他在欧洲的时候和你们有联系吗?”
  顾徵措不及防来这么一句,刘庆脑子差点卡壳:“没……没有,只有管理层有他的联系方式。”
  顾徵点头。他猜过周斯年退役后会去哪,以他的性格大概会在某个地方开个店洋洋洒洒经营,冬天在门口晒晒太阳,天气好了骑着摩托去兜风。可他唯独没想过,周斯年说的退役,是在本土赛区隐退两年。
  顾徵看着周斯年毫无血色的脸继续问:“他为什么转射手?担心回来和我的位置冲突吗?”
  刘庆一噎,两手搓了把脸,半瞒半就道:“这个你得问斯年了。至于和你位置冲突,有一定影响,但不是主要的。”
  顾徵不由得松口气,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松口气。
  “他后面还会和ETG续约吗?”顾徵又问,问的都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