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浅子深深      更新:2025-09-11 09:36      字数:3329
  总得有一个人做靶,让粉丝观众发泄情绪,因此矛头剑指顾徵,但顾徵已经跑没影了。
  夏末日头依旧大得慌,顾徵分秒必争般匆匆打车回到基地,散场路上堵车,他就自己跑回去,基地没找到人他去总部,总部没找到人他去地下室。
  可是都没有,周斯年不在,都不在,顾徵找不到周斯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顾徵再次拨通了刘庆的电话:“哥,你一定知道周斯年在哪的对不对?我求你,你告诉我,我求你了……”
  回答他的是否定。
  顾徵蹲在地上哭起来。
  正值周末,街道人潮来往,信号灯晕了墨般闪红闪绿,皮鞋、高跟鞋、运动鞋从顾徵身边停留经过。
  好多年过去了,顾徵其实不太记得失声痛哭是什么感觉了。但被人抛下的感觉如同一记重击再次砸在了他身上。
  那些说好的,会来接他,会一直陪着他的人,最后因为各种他并不清楚的理由,离开他,抛弃他。
  都说重要的人是永远不会离开的,也许他在谁心里都不太重要吧。
  顾徵自嘲道,像个傻子。
  他不知道自己在街边蹲了多久,再次起身的时候太阳的光晕晃了晃他的眼睛。可能太久没暴晒过了,顾徵的皮肤敏感地起了片红,身上也出了一堆汗。
  顾徵第一次发现,原来南屿的夏天那么热,热得能把人的皮肤生生炙伤。
  第42章 和好
  欧洲赛区……
  周斯年要去欧洲赛区……
  顾徵翻出自己当初和ETG签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他签作周斯年替补的附加条项:必要时候代替周斯年前往欧洲赛区,履行DA全球联盟总部颁布的国际友好条约。
  所以那时签合同,周斯年让自己再认真看看,看的是这个吗?
  客厅顶光在沙发铺开一个圆,顾徵一杯一杯酒下肚,兴许晚饭吃得不多,此刻胃里火辣辣的烧得慌。
  小九但凡早一阵子和他说周斯年不在乎自己,顾徵没准真会信。可是现在不同了,特别是车祸以来……
  现在,不同了。
  小九原话并非如此,可冥冥之中顾徵就是能猜到,周斯年不会让他去的,他会自己去。
  又要偷偷走了是吗?
  巨大的茫然和痛苦兜头而来,顾徵垂下头,像在哭。
  能相信吗?刚听到周斯年回来的时候顾徵心里是很高兴的,好似两年前在心底埋藏多年经久未愈的炙伤终于不再发烂,有了要好的迹象。
  楼梯口久别重逢,胸膛的跳动大到要把自己的耳膜震裂。他当即红了眼,借着声控灯暗下的几秒才勉强眨去眼中热意。
  帮周斯年拎箱子、和周斯年出去吃饭、关心周斯年的腰伤,这些近乎下意识的反应桩桩件件都在提醒他,哪怕他口口声声自我蒙蔽说再多次恨周斯年,但他的爱永远多于恨。
  事实上他的克制力又强到哪里去呢?他二十了,该懂的东西都懂,周斯年勾他他不是毫无察觉毫不知情的,明明都可以阻止,可他偏要让周斯年得逞,让周斯年抱他,亲他,逗他,目的性强得不行。说他拒绝不了周斯年吗?不如说打心底里他就没想过要这样做。
  所以让他再次看着周斯年走吗?
  顾徵做不到。
  两年前的痛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其实周斯年转会后俩人在赛场上还见过最后一面。可他不知道,那是周斯年特地求来的,赛后拥抱也是周斯年故意设计的。他只记得周斯年在赛场上杀得他面目全非浑身沾血,只记得自己在赛后重蹈覆辙去找他,看到的却是周斯年发的两条退役帖。
  从此这人真就音讯全无,像飘过的一缕春风,从顾徵的世界彻彻底底消失了。仅剩的那些与他有关的,充斥在捅向顾徵的各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激进言论中,顾徵被捅得鲜血淋漓。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听了小九的话,和周斯年吵了一架,顾徵这辈子都不想想起那些痛苦的时光。真的太苦了,单是回忆起来就苦不堪言,苦得他酒也喝得愈发没节制,很快桌面就空了一堆瓶子,七零八落地散在一旁。
  周斯年推开门见到的就是这场景。
  俩人也是不像话,今天是ETG夏季赛夺冠的日子,时隔两年,自从上次以3:4的成绩败给圣境后,ETG一蹶不振。亲手缔造的王朝一步步走向腐烂衰败,往后日子犹如阴霾满天,他们再没见过几天光明日子。
  眼下好不容易荣光归来,刘庆大手一挥包了个大餐厅请客,圈内亲朋好友到了个齐,连年糕都没落下,结果俩人一个比一个早离场。
  刘庆有眼力劲,作为经验人士,虽然俩人表面跟没事人一样,但他敏锐洞察出二人的不对:“你俩还没和好?”
  他试探般问道。
  周斯年看着顾徵离开的背影:“我……”
  他忽然不确定起来,明明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只得失笑道:“怎么才算和好?”
  刘庆惊呆下巴:“不是吧哥们,你回来多久了?”
  眼看过个把月又要跑路了,结果现在还没和好?
  “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刘庆急道:“实在不行,你……强硬一点啊?”
  当初人刚成年就敢下手,这会怂了个什么劲。
  周斯年抿着吸管,没吱声。
  都是包场,俱乐部几人打开大屏幕拿着麦鬼嚎,歌手梦那么重呢?一有机会就展示两歌喉的。
  周斯年有点受不住,耳朵疼,撑够场面后和刘庆说了两句也要先走了。
  顾徵情绪不好,他得看着。
  “欸,狗不要了?”
  刘庆冲他喊。
  周斯年看年糕玩得正欢,一摆手道:“让旧梦看一晚。”
  他压着限速跑的,来到顾徵房子后做了会心理建设才开门进去。
  屋里只留了客厅一盏灯,周斯年在玄关站了片刻,结果光这一小会,顾徵就给他喝空了两瓶酒。周斯年看不下去,上前抢他的杯子:“别喝了。”
  谁想顾徵不让,死死攥着杯子不松手,抬头时两眼都被酒精熏得通红。
  俩人对视几秒,顾徵赌气般道:“你凭什么管我?”
  周斯年眉心一蹙,什么叫我凭什么管你?
  心窝当即被扎了一刀,周斯年压不住火,喝道:“我不管你,你就任由自己这样喝吗!”
  周斯年生气时候不多,这么一喝顾徵都老实了不少。
  他没回答周斯年的问题,反而趁机环腰抱住人,思绪好像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无望的炙夏,又好像没有。他闷声道:“周斯年,你别走好不好?”
  这个角度周斯年能看到顾徵额头和脖颈一点点显现的青筋。
  “我不当你的替补,我把战队还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周斯年怔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滋味道:“不要你还,你做得很好。”
  他伸手抚上顾徵的侧颊,意外碰到了一滴泪。
  积蓄多年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迎来释放,带着七百多天的思念、自责、无助和爱恨交织。周斯年没了动作,束手无措地感受着顾徵的眼泪一滴滴打在他的掌心指腹,身体活要被他的眼泪烫出个洞来。
  他抬手去帮顾徵擦,却无论如何擦不干净。周斯年没了脾气,抱住人的肩膀轻轻拍着:“别哭了,都没怎么见过你哭。”
  强硬的冰川在今晚疯狂融化,顾徵抵周斯年的胸口,放声哭了出来,多年的委屈化成了世界上最苦最咸的水滴,倒灌进了周斯年心里。
  周斯年呼噜毛般一下一下抚着顾徵的脊背,他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语气软道:“别哭了宝贝,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后面顾徵抱着他睡着了,夜里周斯年把人弄回床上,洗了热毛巾帮他把脸上的泪痕抹去,还敷了会眼睛,不然明天该肿成鸡蛋了。做完这些后,周斯年在顾徵对面躺下,他单手捧着顾徵的脸摩挲着。
  过了不知多久,外头的月亮都要升到正当空了,周斯年吻了吻顾徵的额头,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他起身去客房睡了。
  为了庆祝夺冠,ETG隔日在海边租了栋小别墅轰趴。
  白天还算热闹,一堆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扯着嗓子聊天。
  朋友打趣,也不知无意还是铁律,似乎总绕不过恋爱相关的话题,尤其其中还涉及周斯年,大家特别感兴趣,颇有意思地问他离开的两年有没有谈过恋爱。
  几人就坐在一个游戏大厅,顾徵和音沉在旁边玩着switch手柄。闻言没控制好跳跃的力度,一下子滚落悬崖,音沉急得大喊了一声“哥!”
  这下好了,又要重新来过。
  顾徵不甚在意般说了声“抱歉”。
  周斯年听到声音往这边瞧了一眼,笑了笑说:“可惜了,没谈过。”
  旁边好友也没个正经,说怎么可能,今宵没谈过恋爱,骗鬼呢?按理说竞圈恋爱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嫂子得低调,不能招摇,不然一堆子弹就轰上去了。选手更甚,以后但凡出了问题,十成有八成就是因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