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作者:时不待我      更新:2025-09-11 09:39      字数:3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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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觉得这两年实在是流年不利,改天让钦天监好好观察观察天象,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帝要求户部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点出五十万两银子送往灾区。
  银子很快就筹集出来了,皇帝让太子选人前去赈灾,太子一时间也没主意。
  趁着太子选人,皇帝终于把禁足在王府的静王给召到宫里。
  江南河堤决口这种事静王哪怕没在朝堂上,也听说了,又跟自己有关,他入宫时便觉得这次怕是出宫不易。
  这不,刚见到皇帝,刚跪下请安,皇帝直接给了他一脚。
  要不是皇帝病还没完全好透,这一脚能把他给踹翻在地。
  静王被踹得歪了歪身体,他忙跪直。
  皇帝冷笑着道:“当年你怎么向朕保证的?所修河堤可保百年,现在呢?你给朕老实交代,那河堤到底怎么修的?你从中到底捞了多少好处?”
  静王大哭:“父皇,儿臣冤枉,那些银子儿臣确确实实都用在河堤上,儿臣不敢隐瞒。”
  静王这些天一直在禁足,大抵是吃不好睡不好,人本就有点憔悴,这一嚎啕大哭,看起来委屈至极。
  皇帝:“既然都用在了河堤上,那你说它怎么决口了。”
  “儿臣确实不知。”静王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也不敢擦,他小心翼翼道:“父皇,儿臣修完河堤就回京了,实在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这几年管理河堤之人不尽心,河堤被那白蚁给啃食掉了。”
  “是不是被啃食掉了?”皇帝扯着嘴角:“朕还想问你是不是把银子给贪了呢。”
  “父皇,儿臣不敢。”静王趴在地上喊冤。
  皇帝:“修建河堤这般不用心,此次河堤决口就是你的错,那些老百姓因你而死,田地因你被淹,你太让朕失望了。”
  静王眼泪啪啪往地上落:“父皇明察。”
  秦昭的折子就是在这个时候送进宫的。
  皇帝现在是看静王哪哪都不顺眼,本来想趁着机会再踢他两脚,听到是秦昭的折子,皇帝冷笑两声拿了过来。
  掀开折子看了看,皇帝蓦然瞪大了眼。
  随即,他啪的一下合上折子:“召太子。”
  静王偷偷用余光看了看皇帝,只见皇帝正神色阴鸷地看着他。
  静王被皇帝这眼神看得一慌,忙垂下头,心中涌起一丝恐慌之感。
  折子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皇帝这般盛怒。
  太子接到皇帝召见的命令,匆匆赶往乾安殿。
  看到地上跪着的静王,他并不感到意外。
  河堤决口,静王难逃干系。
  皇帝盯着太子瞧,瞧了许久,把太子瞧得心里泛嘀咕。
  “前去赈灾的人选得怎么样了?”皇帝没有说秦昭折子上的内容,而是慢慢吞吞问了赈灾之事。
  太子心下有些诧异,他早上才见过皇帝,皇帝还交代他说赈灾人选要好好选,不可马虎大意,现在就开始询问了。
  不过太子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心中的想法,他道:“回父皇,儿臣愿亲自前往江南赈灾。礼部侍郎方郁可为巡按,御史温寂随行,亲卫统领温林率禁军护送灾银。”
  皇帝没有吭声。
  方郁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是纯臣,御史温寂也是老臣,亲卫统领温林和哪个皇子都不来往。
  除了太子自己,这些人都选得是皇帝的信任之人。
  太子竟然没安插自己的人在里面。
  毕竟这事一出,静王身上的罪责想根本无法摆脱。
  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故意这么选人,还是根本不知情,一心为民?
  想着这些,皇帝开口:“秦昭来了折子,说是河堤是被炸毁的,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什么?”太子和静王同时抬头,他们眼中都是震惊,然后彼此相互看了一眼,满满的都是防备。
  很明显,静王觉得这事是太子干的,就是为了置自己与死地。
  太子则觉得是静王监守自盗,贼喊捉贼,静王本就在禁足中,河堤决口,本就可以把静王摁死,如今炸毁了河堤,谁敢相信是静王所望,这分明是在转移视线。
  想到这里,太子看向皇帝,他人很瘦弱,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父皇,如果河堤真是被炸毁的,不知是决口前被炸毁了,还是决口之后被炸毁了。”
  皇帝挑了挑眉:“之前和之后?”
  太子神色冷然:“如果是决口之前被炸毁,或是有人想栽赃陷害,或是贼喊捉贼。如果是决口之后炸毁,那就分明是有人怕担责任而故意使出这样的手段掩盖真相。”
  “太子殿下这话何意。”静王拿起手帕胡乱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就不能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斩草除根?”
  “事关六弟清白,六弟有这样的怀疑,也情有可原。”太子徐声道:“孤身为太子,倒是想不透什么人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怀疑他,他可是太子,是储君,地位稳固,他没有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的缘由。
  “你……”静王气短,一时竟然找不出分辨之词。
  “够了。”皇帝冷着脸:“身为皇子,吵吵吵,像什么样子。”
  皇帝想了下,又让明雀去召慎王和瑞王。
  这两人经常和静王一起,冷不丁询问,说不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慎王和瑞王入宫后,皇帝就把秦昭的折子摔倒两人眼前:“你们怎么看?”
  慎王和瑞王面面相觑,他们怎么看,他们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慎王巴巴跪在那里,瑞王欲言又止。
  皇帝看着瑞王:“你想说什么?”
  瑞王闭了闭眼,咬牙狠心道:“说不定是秦昭所为呢。”
  “你说什么?”皇帝觉得自己耳朵好像聋了,一时间竟然听不懂人话了。
  慎王瞪大眼看着他,一副你疯了的模样。
  “四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慎王吸了两口气儿:“你怀疑秦昭也要有点依据好不好,秦昭他这么做除了被杀头之外,能有什么好处?”
  瑞王咬牙冷哼:“万一是秦昭想借机挑拨太子和六弟的关系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他坐收渔翁之利,他坐收什么渔翁之利?”慎王纳闷坏了,瑞王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理由说出去能笑掉人的大牙好不好。
  瑞王:“谁都嫌疑,为什么他秦昭不能有嫌疑。况且,我只是怀疑,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父皇明察。”
  慎王还想说什么,瞄见静王若有所思的神色,他脑中灵光一闪,陡然住口。
  是了,秦昭,那可是秦家大公子,是萧宴宁的亲表哥。
  他四哥这是在怀疑此事和萧宴宁有关。
  慎王心道,这暗示有点惊悚了,瑞王被禁足被禁疯了,不知道皇帝最疼爱萧宴宁吗?竟然在皇帝面前暗示是萧宴宁所为。
  就萧宴宁那样,能做出这种事吗?
  “父皇,秦昭品性端正,为人纯厚,绝不会做出这等事。”太子道。
  瑞王:“知人知面不知心,天知地知你我不知。他远在江南,做出什么事我们又看不到,万一呢。”
  “父皇,儿臣也不相信是秦昭所为。”慎王也开口:“儿臣虽没有和秦昭共事过,但也听闻秦昭的为人,他会做官也是个好官,不会拿老百姓的命当做儿戏。”
  静王瞅了慎王一眼,他发现了,只要事关萧宴宁,这个萧宴安就忍不住开口说话。那次萧宴宁闯诏狱,萧宴安就巴巴去拦,没拦住还和人家一起闯诏狱。要不是慎王私下里从来没和萧宴宁有什么往来,他都忍不住怀疑慎王是不是和萧宴宁一伙的,就在他们这里当叛徒。
  瑞王一旁冷笑:“义勇侯府名声也好,家风严规矩多,京城子弟人人追捧,谁又能想到义勇侯能做出陷害忠良之事。”
  慎王:“……”那要这么说,他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话。
  他也看明白了,瑞王今天是和萧宴宁过不去了。
  皇帝冷眼看着他们几个,然后朝明雀招了招手,低声吩咐几句。
  明雀神色恭敬,正准备退下时,殿外有小太监前来禀告,说是福王求见。
  皇帝轻皱了下眉头,顿了下道:“宣。”
  明雀直起身体:“宣福王进殿。”
  没过一会儿,萧宴宁从殿外走了进来。
  看到殿内跪着的其他皇子,他神色有些诧异。
  萧宴宁入宫的时候并不知道其他皇子也在,这都赶巧了不是。
  几个皇子朝萧宴宁看过去的目光有异,里面的情绪很复杂。
  有担忧,有打量,还有沉思。
  看到这一幕,萧宴宁心想,怎么,难不成他来之前,这些人在说他的坏话?
  心里想着这些,萧宴宁向皇帝请安,然后从袖子里掏出秦昭的书信道:“父皇,这是儿臣的表哥秦昭今日给儿臣送来的书信,事关重大,儿臣不敢隐瞒。”
  一听秦昭的书信几个字,皇帝心头一跳,让明雀把东西拿上来。